第二十回訪客
鴨老板是個寵妻狂,就算那莎莎郡主在不待見他,可是他還是好脾氣。阿平感到了失落,原本師傅對自己總還算能照顧些,如今在這家中失了業,阿梁至少是個男子,可以跟著師傅娶衙門,自己算什么,女兒家的心思又沒人知道。郡主莎莎在家里招待各種客人,各色人也不知來歷,這莎莎原本在王府就是樂善好施,可是朱府家用是不夠的,莎莎可不管這一些。鴨老板也無力阻止。
“師傅,郡主都發不出月錢給下人了,”阿平提醒鴨老板說道,“您別讓她再管賬了。”
“阿平,我早就聽阿梁說,你當不了家有那么點不滿意,莎莎郡主這些年本來就是在外面行走,朋友自然就多。如今她的朋友來恭喜我們成親,有何不對?也許過段時間就沒那么多人了,你也是,應該體諒,這月錢遲早會給的。”
鴨老板竟然那么說,阿梁也不理解。阿平滿肚子不舒服,這不舒服也只有自己咽下去了,在這里她并沒有人可傾述,要是楚楚在多好,她在宮里也一定沒人說話,可是……她在宮里叫什么自己都不知,更別提找到她,師傅那邊應該知道她的事。
“這府里也沒我的位置了……”阿平只能向阿梁抱怨,“我想在這里還不如去宮里當宮女。”
“你想去宮里?”阿梁笑著說,“你不過是失落,師傅不會喜歡你了……”
阿梁笑得那么囂張,阿平更生氣了:“師傅當然不會喜歡我,他有師娘了。你呀,沒機會的。”
“我當我什么人?我什么時候想過做你師娘……你在胡說,我……我……”告師傅嗎?阿平說不下去了,師傅現在冷落自己了,這阿梁處處與自己作對,看到自己這般樣子豈不傻。
“我會搬出去住。”阿平說道,“眼不見為凈,你們都不值得我掛心上。”
阿平要出去住,鴨老板竟也沒阻攔,倒是阿梁急了,但是急也沒用,鴨老板任由阿平搬了出去,還送了間新宅子給阿平。
“阿平在這府里也受罪,到了府外有房有有田,吃穿不愁,我看更自由。”鴨老板說道,“現在不會整日在我耳邊嘮叨了。”
“師傅怎么又有錢了?”阿梁不惑了。鴨老板笑著說:“這錢當然是有人會送的,我什么時候做過虧本生意。”
莎莎開支不夠,皇上為此專門賜了田地宅院供給郡主,一切按照公主的待遇,鴨老板對皇帝這個做法也算是相當滿意,雖說莎莎還是郡主身份,但這花銷可以不用自己擔心了,其實就是莎莎本就是并不愿意與鴨老板多說什么。這府里的飯還是分兩處吃,鴨老板也只能在書房居住。這夫妻的確不像,可是又不能硬來,時間一長這樣也不是辦法,哪家娶妻不是為了生兒育女。鴨老板可不服這點,如果莎莎不理自己哪來后代,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自己也好不容易享福,皇帝卻擺了那么一個郡主在自己家里,這不是為難自己嗎?
阿梁都看出自己的心事了,這府里的下人也是把這件事當做了笑話,這平時也不太覺得,可如今總覺得人人都似乎在笑話自己。鴨老板有不傻,雖說錢財真不是問題,可自己也不能這樣下去,這郡主不準自己納妾。
也許這美食能引來莎莎,人人都說鴨老板的手藝好,還真沒什么人不愛吃自己的烤鴨,于是鴨老板決定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戲烤鴨來吸引這位不理他的郡主。至少可以引她與自己一起吃頓飯,在酒里下點藥,生米成了熟飯,她還能怎樣。讓阿梁幫忙是指望不上了,這小子只要不給自己添麻煩就好,所以這日一早就早早打發阿梁出去了,自己親自為郡主做這最拿手的鴨子。
按理說莎莎是郡主,應該是舉止文雅,那鴨肉到她那邊竟然是雙手齊上陣,身邊的丫頭小桃怎么提醒都沒用,鴨老板看著她皺眉,這哪有什么大家閨秀的風度啊。這女人哪點都比不上楚楚,自己討好她……討好她為的就是為了讓她能接受自己,看著她這個樣子,鴨老板離開了座位。莎莎可不管這些,繼續吃著美食。小桃卻急在心里,主子這個樣對待鴨老板也不是個辦法。自己來此地就是為了一件事,奉太后命促成郡主郡馬兩廂好合。
小桃緊跟在鴨老板身后:“老爺……您……別生氣,小姐本性……”
“我知道她不壞,”鴨老板說道,“只不過我還入不了你家郡主的眼,她眼高見識過無數俊秀才子。沒事,下回吧,我累了回去休息,你回去吧。”
小桃正準備回去,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好香呀……”
有一個人的到來,讓人很意外,小桃看到他心跳加快了,他身穿一件普通的藍袍子,卻是依然難擋渾身的貴氣,看來他并不想引人注目,鴨老板卻引他到書房入座。
“鴨老板,看來我來得真巧,這鴨肉應該有我的份吧。”延說道。
“小桃,替公子去廚房取鴨子,烤爐中掛著的那只。”鴨老板說道,“您放心,既然來了,少不了……”
延看見書房中的床,床上尚未整理,于是微笑著直接坐在了床上。
“這是姐夫的床吧……看來姐姐把姐夫還是當外人了……”
“你挖了一個坑害我,這郡主不好伺候,府里你也別瞎走,免得讓她看見。她沒見過你吧。”鴨老板這氣已經憋久了,他并不買延的帳。
“我一個外人怎么會去內堂見你家女眷,何況見了又何妨,莎莎的確不認識我。”延說道,“不過莎莎人品也算不了太壞。只是我幼時對她印象一直不怎么好,這心里是一直放不下。”
“娶親求淑女,這世上誰都想娶美女,我可以閉上眼睛,但她不能連碰都不讓我碰……弄不弄就拿身份來壓我,我如今的脾氣只怕實在好得過分,連阿平丫頭都看不下去。可你這個姐姐實在難伺候,不如收回去……”
“我的皇姐哪里不好?就算有點小姐脾氣,也是正常,她的那些陪嫁丫頭也應該耽誤不了你那點事。你有足夠耐心。何況皇家郡主讓人退婚,皇家豈不丟臉,除非你意外死了。”延說道。
小桃丫頭端著盤子進來了,盤子里放著一只大鴨子,油光十足,還有各種調料,還有把刀,看上去就是把普通的菜刀,但那是鴨老板平時片鴨子的,鴨老板拿起了刀切起了薄薄的鴨肉片,這才是水平。小桃退了出去。
“我可不想死……只想過得舒服些……她長得丑還嫉妒,她還不讓我娶妾,就連她身邊的丫頭都不許納。”鴨老板說道。
“這就證明她對你有點意思啊,很好的開始啊。”延從鴨老板手中搶過盤子,用手抓了一塊鴨肉往嘴里塞。這個樣子像足了莎莎,果然是一家人。
“你那吃相也太難看了,與禮不符。”鴨老板說道,“原來你不是挺文氣的嗎?”
“我要是想縮手縮腳到你這里來做什么?”延一下子拿眼睛瞪著鴨老板了。
“你難道不是來看小桃姑娘的?我可聽說小桃原本是服侍你的……”鴨老板對延喜歡什么都還了解些,再說宮里早有耳聞。
“不是服侍我,是服侍云飛,你也知道,我沒個自由,你應該知道那里邊悶得慌,云飛又不懂……所以到姐夫這里來散個心。”延說道。其實鴨老板也知道他的苦處,這皇后根本就不是女人,而貴妃偏偏和皇后糾纏在一起,好不容易喜歡了小丫頭小桃卻讓莎莎帶了出來成為了莎莎的陪嫁。
“姓杜的當然不懂……”鴨老板說道,“他這人那么花心,他哪懂愛人一生一世,可憐我那阿平,還癡心想著他。阿平搬出府后還沒回來過。”
“阿平姑娘沒事,她早就放棄了云飛,前日,我還見過她……”
“她生我的氣嗎?”鴨老板說道,這女徒出府后自己也沒去瞧過,心中內疚,這為了莎莎自己可算狠了心。
“阿平姑娘對鴨老板你當然不會有怨言,她是你養大的,難道鴨老板,你連這點自信也沒有?哪有女兒嫌棄父母的道理……只不過你不懂一個女孩子的心……”
鴨老板慌了,真怕聽到下面的話,那孩子從此小仰慕自己,只不過那不能說,她只是自己的徒弟,以前說過的都是胡話,現在自己更有了妻子,這丫頭一定胡說了什么。
“您別說了……那是阿平太小,不懂,你別當真,要不這樣,我去把小桃喊來伺候您,我自個去廚房呆著。”
“都說姐夫當年是個癡情的……”延說道,“其實也是個多情的,只是苦了姐夫……”
鴨老板覺得這事不能讓他說下去,連忙倒了杯酒:“小舅子,我敬你一杯,多飲酒多吃肉……小桃……小桃……”
“別這樣”延一下子蒙住了鴨老板的嘴,“我剛才遠遠看上一眼,知道她平安就好,我不能給她幸福,至少是現在,一個這么不正常的后宮加上我自身都難保的處境。”
“您有什么吩咐盡管叫我去做,不用拐彎了。”鴨老板知道他不應該白白把姐姐嫁給自己。這人也不應該為這種兒女小事來此。
“需要姐夫幫忙時,姐夫愿意幫就是我莫大的榮幸了,我這些年活得沒那么自在,只覺得小時候姐夫對我最好,如今才感到你是真心對我好,不帶任何條件的。”
鴨老板心想那時怎么可能不帶任何想法呢。這只是延在奉承自己,讓自己開心點而已,那是自己只想讓小香能接受自己,于是討好小香。
延的心里一直在懷疑一件事,那就是太后,太后為什么讓云飛進宮。這事他一直不敢告訴王爺,王爺在他心中是父親,自己從小就把他當作父親,太后表面與王爺關系不錯,但是他們個人都打著自己的算盤,再加上魏丞相那方,自己在他們三人中間都很難周旋。
但是鴨老板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他盯著延看,這小子這么耍自己,自己不能便宜了他。
“我對你好,你明白就好,可現在我也要人幫,你今天最好當什么都不知道,就那個莎莎她不從我,我剛才她喝的酒里下了藥,估計現在已經藥效發作了,你放我回房間去,我可是花了心思才等到這個機會的。等過了今日,你也不用擔心了,那小桃也可以回去,皆大歡喜。”
“姐夫,你這不是君子行為。”延說道,并上前拖住了他。
“我和我老婆的事,你參和什么,你要管就應該管好你的老婆,管不好老婆做什么男人。”說完鴨老板就大步離開了書房。延呆呆地看著姐夫出了門。他想到了云飛,云飛這兩天已經偷偷沒吃母后宮里送來的藥,精神都有些恍惚,不知會不會做出有失禮儀的事。母后一直說云飛有病,所以要用藥物調理,可是是自己卻讓他停了藥,這藥好壞不說,如果他真有病,自己豈不是耽誤了他,難道母后讓云飛吃藥就是為了他好。想到這些就頭痛,這宮里始終沒有平靜過,父皇在世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真真假假,一團亂麻。于是躺在了床上發呆。這朱府書房似乎是個好地方。
突然間,書房門被打開了,是鴨老板回來了。
延嚇了一跳,只看見他盯著自己,有點驚魂未定的樣子。
“姐夫,怎么不多呆些時候……嚇我一跳。”
“那莎莎丫頭可真不好對付,連我下藥都知道,把我趕了出來,自己帶著小桃跑回娘家了,被王爺知道,我面子何在?”
延笑了,鴨老板才是尷尬,他低下了頭:“我這已經是做得很不錯了,王爺笑話沒辦法。”
“姐夫真是說笑了,”延說道,“王爺才不會笑話你,只是王爺會失望。王爺的面子更失,莎莎郡主在京城可是刁蠻女子的代表,這不讓夫君圓房……”
圓房……鴨老板看著這個小自己二十的家伙對自己笑,偏偏這人身份高高在上,一時心里什么味都有,他的拳頭忍不住有些癢了,看著四周無人,量他也不敢來找自己麻煩,那二十年來終究要有個痛快……
一個人滾了進來,那是一個小廝:“老……老爺,有個自稱長史的帶著些人來府上了,說杜太傅讓他來查這個甜蜜散的事!說我們府上有人買了這種禁藥。他要讓人來我們府上查,要我們闔府上下都去問話。”
“胡扯……”鴨老板說道,“什么亂七八糟的,我說我們府上沒人買就是了,我這個可是將軍府,趕他出去。”
長史?他莫不是記錄皇家文檔的那個?延慌了,這自己在這里給人看見了不妥。于是放下了幔帳。
“怕什么……”鴨老板說道,“你難道怕見什么長史?”
“我怎么會呢?”延說道,“幾乎天天見到的,只是擔心姐夫你,我只是聽過甜蜜散?據說能讓人神志不清,這世上有這等藥,姐夫那里來的?”
“我買的啊,我與人打賭,都說莎莎難纏,沒人會要,于是我想證明自己三天就能駕馭得了莎莎郡主。正好聽說有這等好藥。于是就買來試一試。”鴨老板說道。
“姐夫,如果輸了又何妨?”
“輸了就是半府家產。看來我是不是要輸了?”
“好像是已經輸了,我姐姐回去了,你如何與她在一起,不在一起何來駕馭?你與何人打賭的?如今看來只有賴了。你是我姐夫,誰能亂動你。”延說。
“賴不得啊,與我打賭的就是當朝的杜太師,也就是您舅舅。”鴨老板說道。
甜蜜散?鴨老板讓莎莎吃的藥難道就是那傳說中的甜蜜散?
“所以你去買藥了?這藥你不是集市上買的?”延問道。
“這藥的確是集市買的,只不過就想用這一次……老貴了。”鴨老板說道,“如今看來,好像這是個洞……你幫我想想。”
這倒是有些為難。
“不過這種事輪不到長史來呀,查禁藥是衙門的事,按理說我才是最怕長史的,他那支筆,六親不認,我現在不該在這里,應該在宮里……你只不過與杜家有點小紛爭,還不值一寫。”延覺得奇怪了。
“沒關系,這書房,我不讓他進來……他還能硬闖嗎?”鴨老板說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人,原來就是個拿筆亂寫的。”
“他不會亂寫……”延說道,“但是見到的必定寫……這里也不安全……”
“老……老爺”小廝又進來了,“那長史還是不走,說要見你和郡主,親自給你們賀喜,不見不走,回頭好稟報皇上皇太后。”
郡主不是回娘家了嗎?他那么堅持,此事不妙,分明是要出鴨老板的丑。
延說道:“你隨便找個女人假扮一下莎莎就可以了。這長史應該沒見過郡主,這個杜太師就是喜歡多事。夫妻是否恩愛難道要忍記錄?”
“女人,我們這府里能看得上眼的,全讓莎莎帶走了,也就幾個干粗活的,加上莎莎是大家閨秀,幾人能扮她與我琴瑟相合。等下長史來訪,看我們如此不合,再去太后那邊說,不管怎么樣丟的都是您的臉。要不您假扮一下,反正女眷是長史見不了的,您只需在簾后呆著,到時候讓他透過紗看見有個人影就是了,說是莎莎郡主糊弄過去就好了,小舅子可要幫這個忙……”鴨老板說完就出去了,這長史來了,不能不接待呀。
延只聽外面有人……似乎人還不少。鈴鐺聲響起,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兒捧著衣服在門口站著,看見延探出頭來,這小姑娘自己認識,就是那信王的女兒,走廊上再無一人了。
放下頭發,換上女裝,再貼上花鈿,點上了朱唇。那是華服,小姑娘上來緊跟在身后,長長木走廊,響著清脆的鈴聲,還有就木屐的小碎步的聲音了。花廊之下,信王正望著自己,他現在是府里的王花匠。
“楚楚姑娘……”
“爹,不要亂說……”小姑娘說道,“老爺說現在他就是莎莎郡主……有客人要來拜見郡主,郡主不在,讓楚楚姑娘替代一下。”
王花匠看來也是一頭霧水。
廳中早有人坐著陪鴨老板聊天了,隔著紗延看到的是一個長胡子的老者。
他彎下腰,緩緩行了個禮。
“大人,我妻子來了。”鴨老板見此很是興奮,他跑到了紗后,一把捏住了她的手,那長史隔著簾子向里面行跪拜之禮。
“娘子,這就是宮里來的長史,奉皇命來此向我們道賀。”鴨老板肚子里卻在笑,但是他強忍住笑。楚楚一身穿著莎莎的綾羅綢緞的華服,滿頭朱釵就站在他面前,容貌比莎莎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你請過安,可以走了。”鴨老板說道,“我與郡主要行周公之禮了。”
這是什么話呀,延急了,他推開了鴨老板,這大白天的,他胡說什么。
“你需與我親熱些才行,這樣才不會懷疑。”鴨老板輕聲說道。說著一步上來就把延摟在了懷里。不知為什么這樣做心里會舒服些,面對面,延的臉紅了,卻沒有再次推開他。
“郡主郡馬情深意重,我老眼昏花,要看仔細……好向太后稟報。”長史說完,竟然揭開了紗幔闖了進來。延驚慌了一下子把鴨老板撲倒在地,眼見著自己的頭撞向了鴨老板的頭卻躲不開。鴨老板的臉上多了個紅唇。
“有趣……”那長史竟然在昂頭笑,延拉了拉衣服,站了起來,看了看他。
鴨老板連喊:“長史大人,你需遵禮,哪有偷看人家夫妻親熱的。”
那長史彎著腰,退了一步說道:“這與書上記載不一樣,莎莎郡主真是貌美如花,除非這位姑娘不是郡主。不說實話,我將稟明圣上,以欺君之罪處置,到時候,這朱宅就會血流成河……”
他話還沒說完,那信王家的小丫頭突然跪了下來哭著說道:“今天郡主出門了,這是楚楚姐姐,千萬不要治我們罪,我不想死……姐姐……”
延這尷尬了,把這個嚇壞了的孩子摟在了懷里:“千千,這位老爺是不會害我們的。”
“快去拿銀子,大人來趟實在辛苦了,”鴨老板說道:“楚楚,快給長史大人去廚房把酒菜端來。”
那位長史看上去是陌生的,延并不認識,聽了此話,他心安理得地坐下了,看來要接受這個招待了。
楚楚于是進了廚房,廚房里阿梁正在準備美食,看見他進來,十分激動:“師傅說要請客,沒想到是楚楚姑娘您。”
于是楚楚用手指了指,王花匠的婆娘不笨,她明白楚楚是來取菜品的,于是說:“姑娘只管把菜搬去就是了。”
楚楚根本沒理阿梁,可阿梁卻開心得不得了。
王嫂就說道:“你和楚楚基本沒戲的,姑娘那么好的人品和容貌,你哪點配得上?”
阿梁說,我去看看,王嫂卻攔住了他:“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我總覺得楚楚姑娘哪邊不對勁。對了,她今天這身衣服是郡主的讓我洗的,我還沒來得及收進。卻被老爺借用了。”
“我去問問師傅。”阿梁說。
“小伙子,別去問,多一事會有殺生之禍的,我們家就怕這個,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主子們不喜歡奴才多事。”王花匠說道。
延端著菜往前廳走,卻覺得不自在,既是答應了,那就要不露破綻才好。
女人的跪坐與男人不一樣,那動作更是要輕柔,作為一個侍女更是要注重禮節,倒酒,跪姿要優美,這樣的話小時候沒少聽,郡馬府的侍女應該是大方得體的。
這個長胡子的長史身份不明,但看上去相貌堂堂,怎么也不怎么規矩,他拉住了楚楚說道:“郡馬,這位姑娘可賜予我。”
鴨老板說道:“此乃我最愛,舍不得。你也不是什么長史吧,你是何人?”
長史說道:“我乃太師府門人,你舍不得她,就準備賠給太師半府的家財吧!”
楚楚不敢吭聲,卻發現鴨老板裝作害怕的樣子說道:“楚楚是我的妾,怎么給你?”
長史說道:“我不嫌棄,你又何必掛心。”
鴨老板的樣子看上去很尷尬,再看楚楚似乎嚇傻了,一動不動站著,忽然之間,只見他一把扯下了長史的胡子:“云飛,你們耍我!”
“好玩!沒想到跟在你身后可以看到如此情形,我還真沒看見過你穿女裝,只聽我爹爹說過怕你小時長不大,一直當女孩子養。還有就是你姐夫,他為了幾個錢出賣的你。”
“姐夫這般耍我,不怕我生氣嗎?姐夫,你什么時候拿了云飛的錢,我沒錢給你嗎?”
“前陣子替阿平買屋子向云飛借了幾個錢,本想賴賬,今日遇見了云飛老弟,一時糊涂,答應用此抵賬,小香,我本只想多看看阿紫的樣子,你三歲時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無情的人,我們這里不就是開個玩笑逗個樂子嘛!”鴨老板說道:“何況你把你那丑姐姐硬塞給我,這件事就算讓姐夫我心里舒服點就是了。”
“你要看就說,何必把外人招進來?”延說道,“你又不是沒見過。”
“這怎么好意思呢?”鴨老板說道,“我巴不得你天天這個樣陪在我身邊,那怎么可能?”
“我怎么算外人,我與你同床,你卻把我當外人,鴨老板只是為了安慰我,讓我先安心輔佐你,見過你的狼狽樣,我心里也舒服不少。”云飛說道,“你可知道我多難受了吧。”
“你們兩人就圖自己痛快了,不管我的感受。云飛,你的事應找母后去,找我,我也做不了主。”延不知為什么也恨不起他們來。
“小香,你真是把嫁不出的姐姐給了我……我苦啊……她脾氣又不好……”鴨老板嘆道:“三人中唯我最苦。”
“我甚過你。”云飛說道,“花中飛卻要小心繞過……都怪你……”
唯有延不說話。
“哎……這假鳳虛凰的,加上強扭的瓜,何苦呢?不如不要想,這層皮皆不看,紅粉骷顱有和差別,不如喝酒解愁。小香,你倒是最幸運的,竟然成了……”鴨老板說道。
云飛趕緊說道:“碎話莫講,小香愿意陪你瘋就是你最大的幸運。”
延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微笑,他不是個狠人……原本就不是,這些人雖過分卻也不會危及到什么,對于孤獨的自己來說,與他們相處好過一班在朝堂上的老頭子。
于是三人一起飲酒品菜。只是延因為身著女裝所以仍以女子的坐姿跪坐,畢竟怕有下人看見。
外面突然有人回來了,延都來不及換衣服,外面的女人就進來了。
“果然在家里尋歡作樂哦!還說什么老實本分,在外面找野女人回來,都忘了我說過什么!跪下!”那進門的女人的鞭子就往鴨老板身上來,延看傻了,那皮鞭打在了鴨老板身上,他不躲也不逃。
云飛一把上來摟住了延:“這是我帶來的,不關朱兄的事。”
延只得裝出害怕的樣子,伏倒在地。他還不想與莎莎正面相逢。延看見了莎莎,近十年了,只有耳聞,莎莎的臉上那條疤的確很扎眼。他跪在地上覺得這時自己應該被莎莎打才行,按照莎莎的脾氣也該輪到打自己的臉了,也許這是應該的。
“您誰啊!那女人怎么穿了我的衣服。”郡主竟讓一腳踢翻了云飛。
“你怎么不認識我了?”杜云飛說道,“我就是那杜家的云飛,那個京城最英俊風流的……莎莎,我們可不是第一次見面。”
“師母,我看見就是這個人假扮長史調戲楚楚姑娘。”說話的是阿梁,很明顯他參與了。
莎莎過來,一把扶住了他:“妹妹,不用害怕,你以前的事阿梁都說了,小模樣果然俊,不知為什么還很是眼熟。你可是我那皇帝弟弟的貼身宮女?”
延點點頭,他還能說什么呢?真見到這位姐姐卻變得不會說了,好在他們應該認為自己是啞巴吧。阿梁在邊上解釋:“楚楚姑娘不會說話,心里可明白呢,不會對他們有好感的。”鴨老板瞪了阿梁一眼,這孩子怎么那么坑爹呀。
“將來出了宮,你可以來找我,我一定幫你找個本分的夫君,只是這些人不要臉。這個杜公子更不是好人……千萬別被他們花言巧語騙了。”延不敢抬頭再看莎莎,他很害怕莎莎認出自己。不過十年時間,一個孩子長大容貌是會變的。于是延示意要走,莎莎讓阿梁送他。云飛也乘機溜了出來。
出了大門,阿梁看見云飛一直尾隨,就說道:“我帶你甩了尾巴。”延不愿意,但是又不能用力強拉,這被看出端倪來,自己怎么脫身。云飛見狀上來解了圍,他要求與阿梁比武,阿梁是個頭大無腦的主,于是就應戰了。延于是乘他們比武之時,溜回了朱府書房,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剛要出書房,卻看見千千站在門口:“你快走吧,別忘了答應我的銀子。”
“小姑娘不可太貪心,小財迷。”延刮了她一下鼻子,她笑了:“我可不是為了自己,我要給爹娘的。這秘密我不會亂說的。何況你還要來看小桃姐姐。我送你出去吧,算是贈送的。”
延光明正大從朱府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