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么一個瞬間，李粒子心中光速般飛過數不清的念頭——

真是冤家路窄啊……

那句老話怎么說來著，虎落平陽被犬欺？

還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或者是冤家易解不易結……

……

李粒子，你東想西想些什么？

你是跑還是不跑？

你怎么能逃第二次！

去，狠狠扇他一個耳光！

然后下一個瞬間，這些紛亂的念頭突然就一干二凈，李粒子只覺得心如止水。

她回頭看了眼一臉茫然的劉程。其實劉程長得還不賴，算了，就讓他占點點便宜吧。

李粒子不動聲色的挽上劉程的胳膊，悄聲對他說：”劉程，快假裝是我的男朋友。就一會兒。”

“為什么？”劉程問。

“沒有什么為什么！”李粒子拖起劉程的胳膊就要走，卻發現他那雙腳像生了根般堅定，怎么也拖不動。

在虛擬社區，用戶間的交互是不能違背用戶其本身意愿的。

李粒子無可奈何，口氣頓時軟了下來，“這是女人的戰斗，你真的不需要清楚為什么。就幫我一次，好不好？”

劉程稍稍思考了一會兒，這才肯順從。

李粒子拉著劉程，徑直走向張鈾。張鈾眉毛微微一皺，在他身旁，名叫電離的女孩高傲的揚起下巴，露出保養的潔白漂亮的脖子。

李粒子故意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盯著張鈾，“嗨！張鈾，好久不見！”李粒子偽裝出一臉甜蜜，親密的靠在劉程身側，“這是劉程，我的新男友。舞跳的還不錯吧？多虧了他，我才能打破以前的記錄。”

李粒子故作輕松的說著，但最后一句話已然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面對這句別有深意的話，張鈾顯得很淡定，“跳的是還不錯。”

“反正跳的比你好！”話脫口而出，李粒子一咬牙，干脆說個徹底：“他什么都比你強！”

“喂！你說什么呢！”那個叫電離的女孩頓時眉毛一豎。

張鈾安撫的拍拍她的腦袋，然后直視李粒子的眼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什么都比我強？”

他放下背后半弧形的金屬板，用腳一挑，金屬板豎立在了他的腳尖上。“包括這個？”

李粒子頭皮一麻——是浮空板！

“當……當然！”李粒子硬起頭皮答道，“這也比你強！”

“你沒有底氣。”張鈾生硬的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

“別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樣子！”李粒子怒了，“恰恰相反，我底氣十足！”

張鈾一愣。“這樣嗎？”他看向劉程，“你敢不敢跟我斗板？有種的話就來浮空板俱樂部。我等著你。”

說完，他牽起電離的手，擠開圍觀的人群，經直朝場景門走去，看熱鬧的人簇擁著他們，也準備一起離開這里。

李粒子狠狠瞪著張鈾的后腦勺，仿佛她的瞳孔能射出洞穿一切的激光。直到張鈾的身影消失在場景門的藍色光圈中，李粒子才終于冷靜了下來。

張鈾說的對，她的確沒有底氣。

張鈾可是經過全市認證的浮空板競賽金牌選手！李粒子有些愧疚的看了劉程一眼，“要不我們走吧，就當……就當我們不屑跟他們比。抱歉把你拉下水了……”她垂頭喪氣的說。

劉程認真的看了李粒子一眼。

“沒關系。”他突然也向場景門走去，“我倒要看看他憑什么如此自信。”

“你這一根筋的木頭腦袋！”李粒子頓時氣急敗壞的一跺腳，但又想到自己還真拗不過劉程，她只好急忙的追了上去。

短暫的加載后，李粒子和劉程的身影出現在浮空板俱樂部的場景中。沒想到剛一出現，就看見張鈾踩著浮空板飛來。

張鈾顯出意外的神色，“想不到你還真敢來，你的女朋友難道沒有勸你逃走嗎？”他對劉程說。

李粒子臉色一僵。這個張鈾的確很了解她。

“你準備怎么比？”劉程沒有接這個話茬。

張鈾飛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懸停在場景空間的中央。“很簡單，花樣斗板！這里有專業的裁判，為了公平起見，我會使用基礎板。”

他把“公平”二字咬得有些重。

聞言，李粒子忍不住一咬牙。花樣斗板是專業比賽里才有的競技項目！

不知道劉程行不行啊！李粒子不無擔憂的看向劉程，后者卻問：”什么是花樣斗板？”

“花樣斗板都不知道？”電離遠遠一笑，“簡直是丟人現眼。”

她的聲音很甜糯，可話里的內容卻十分刺人。

“你到底行不行啊！”李粒子著急起來。

“花樣斗板要求比賽雙方相互攻擊的同時做出指定花式動作，落地算輸，得分低也算輸，而且是有時限的。”

李粒子簡明扼要的解釋了一遍。

“原來如此。”劉程點了點頭，“這場比賽我接下了。”

“你……木頭！”見他如此草率的接下比賽，李粒子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

“有種。”不知張鈾是夸贊還是不屑。他緩緩降落在地面上，將浮空板背在背后，轉身朝一個賽場走去，“比賽場地在這邊，跟我來吧。”

電離急忙跟上。她故意親密的靠在張鈾的身側，一邊回頭高傲的看了一眼李粒子。

一些湊熱鬧的好事者也跟上了。

“我們快走吧。”擱下這句話，劉程也邁出了腳步。

“你干嘛要答應他？”李粒子卻一動不動，滿臉寫滿了不快，“他是在坑你你知道嗎？你這個死腦筋！”

劉程再次認真的看了她一眼。

“我必須答應”他說，“這是男人的戰斗。”

“什么嘛！”李粒子氣呼呼的追上劉程。

.

專業的賽場，專業的裁判，一個專業的賽手和一個不專業的賽手。

只見張鈾一扔浮空板，一個漂亮的后空翻就跳了上去。浮空板穩穩的載著他飄浮在半空中。

反觀劉程，卻是先將浮空板擱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站穩了，才駕駛著浮空板顫悠悠的升上半空。

這樣一來，就顯然已高下立判了。

張鈾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不屑的神色，場外更是一陣噓聲，人群最前面，李粒子的臉色有些發白。

“賽時十分鐘。環形飄蕩、弧形跳躍、三級跳板、離心旋轉組合花樣，比賽開始。”裁判的聲音在各個角落里響起。

這分明開了hard難度！李粒子緊盯著劉程，用力捏緊了拳頭，雙唇緊抿。

賽場上，張鈾劃著環形飄蕩的軌跡，急速向劉程進攻而去。要是劉程被擊落，比賽就直接結束了！

劉程向后側加速，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這一次進攻。

然而張鈾一個跳板折返回來，再度攻向劉程。劉程的浮空板猛然一沉，身體迅速扭轉，再次躲過張鈾的撲擊。

張鈾嘴角含著一絲冷笑，他借著慣性，竟然在垂直平面上做出離心旋轉的花式動作！他翻過劉程的頭頂，浮空板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猛然撞向劉程的后背！

這一套流暢的三連擊頓時惹來陣陣喝彩。而在這一刻，劉程的劣勢也完全體現了出來——他根本不懂得打斷對方的進攻節奏！

毫無比賽的感覺啊……此刻，張鈾心里滿是不屑：不過是一場虐菜。

場外，李粒子的臉色頓時唰的一白——這一次根本來不及躲避。

而在不遠處，電離已經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賽場上，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劉程身子一扭，浮空板頓時一個180度旋轉，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提起腿，一腳踹在了張鈾撞過來的浮空板上！

接著，張鈾的浮空板90度傾翻，只聽他驚呼一聲跌落下浮空板，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

幸好張鈾實際上身在VR艙中，摔得才沒有看起來的那么慘。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有人發現劉程踹中的位置是很巧妙，這才造成如此顯著的側翻效果。你要說運氣能有這么好？實在是不可思議！

“紅方勝！”片刻后，裁判的聲音再次響起。

紅方，也就是劉程。

即便在這位專業的裁判看來，這場比賽也顯得有些詭異。職業選手對新手的比賽在幾秒鐘內結束其實是很正常的。但是，這結果卻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圍觀者中一陣嘩然，但很快，他們也都四散開，有些身影驟然消失，是下線了。

劉程跳下浮空板的時候，李粒子簡直要尖叫！她跑過去拉住劉程的胳膊，一揚下巴，如同得勝的將軍。

張鈾雙目失神的從地上爬起來，電離慌慌張張的去扶他，此時的張鈾仍然處在一種奇幻的精神狀態中。

“張鈾！張鈾！”電離大聲的叫他，“不過是輸了而已——兩個賤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張鈾終于回過神來，他臉色發綠，惡狠狠的瞪了電離一眼，旋即重重推了她一把，隨后，張鈾冷冷望了眼劉程的身影，直接從場景中消失了。

電離被推了一個踉蹌，有些發懵。她愣了半響，哇的一聲哭了，“你們都欺負我！”她邁起小碎步，梨花帶雨的跑向場景門，很快也消失在了藍色光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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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R全景空間，后勤二人組席地而坐，天空投影著滿天繁星。

“喂，劉程，你是不是練過跆拳道啊？”李粒子仰頭望著星空，“那一腳踢得棒極了！”

“沒有。”劉程老實回答。

“沒有嗎？反正你看那個混蛋的樣子，真是太痛快了！”

“你很高興嗎？”劉程突然偏過頭問。

“高興啊，大仇一報，簡直揚眉吐氣。”李粒子色采飛揚的說。她黑色眼眸中倒映著星星，清澈又明亮。

劉程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又抬頭望向夜空。這時，一道玫瑰紅色的極光在巨大的夜色背景上顯現。像是神在高空灑下的紅色砂礫，在風中飄散成夢幻的放射狀，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明亮的星辰是點綴的露水。這是夜空的夢。

“好美啊，居然有極光！可惜不是真的。”李粒子望著極光，眼睛格外明亮，“我有個朋友，叫郭銫，她把自己凍了好幾個小時，就為了看到這玩意兒的真貨。”

“極光是帶電粒子激發空氣引起的自然現象。”沒想到劉程突然愣愣的來了這么一句。

“是啊，我知道。”

“所以你其實有個很美的名字呢。”劉程輕聲說。

李粒子的心撲通一跳，她忍不住笑了。

“是啊，我知道。”

劉程凝視女孩在淡淡玫瑰紅色的光里綻放的笑容，他那遠在4號實驗室的主機，原本平靜的內存里忽然想起“0”和“1”的風暴！風暴瞬間靜止，他有了守護這種笑容的愿望。

兩人并肩坐在夜色與星辰中央，面向天空中一朵玫瑰形狀的紅色極光。一剎那的心動，宛若神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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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號實驗室，所有人都在忙碌。

“測試體出現新的信號！”一個負責觀測的白大褂突然說。他又在屏幕上操作了一陣，“嘿！這是全新的信號，完全沒有備案！”

“跟蹤信號來源，馬上開始破譯。”趙國強下達指令。這個新信號立即開始以光速從一臺電腦傳輸到另一臺電腦。

“想不到實驗第二個星期就有了收獲。”有人興奮的說。

“別高興的太早。”趙國強告誡，“更別掉以輕心，預案工作也絕不能松懈。”

“一旦出現不可控情況，測試體要被立即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