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老大,怎么樣,萬事俱備,只等抱得衛嫂歸了吧?!”
衛:“那是必須,我強老大出馬,一個擋倆”——云聽了,嘴一撇,不過男人私下都愛吹牛,她也理解。
小輝:“我說老大,你也忒麻煩了,追就追了,還要用什么計什么謀,又是插班又是偶遇的,搞那么累干嗎?按我們,都三十歲的人啊,干柴烈火的,先燒起來再說。”
聽到衛可能打了他一下,不同意也沒有否認地罵道:“你這小子。”
云的心一沉,計?謀?衛是用計的嗎?他們這次這么多的巧合,是事先安排的?
大強:“你們這倆禽獸,懂不懂憐香惜玉的?云那么烈的人,真搞得‘玉石俱焚’就慘了,得放長線吊大魚,讓她心甘情愿上鉤。”
某某:“話說,這種女人如果開了禁,上了床,那可是……”
房間傳來男人們猥瑣的笑聲,和衛有點惱怒地制止聲。
后面他們壓著嗓子說了起來,只聽到“白啊,身材啊,手感啊”等不堪入耳的詞,雖然云知道男人私下里會怎樣談論女人,但和她親耳聽到別人談論自己的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
然后,中間隔著的布簾“唰”地被拉開,那邊是目無表情的云,這邊是四個目瞪口呆的男人。
“那邊怎么有人啊?!”
“天啊,是云嫂,是云姐!慘了慘了。”
“我剛才檢查了,沒人。唉糟了,忘了陽臺,她可以到那邊去的。”
“云聽到了多少,慘了慘了”。
電光火石間,他們思緒亂飛;電光火石間,她仿佛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云直著腰,冷著眼,沉著臉,正著聲說:“不好意思,四位老總,不是我故意要偷聽你們說話,只是我先到了那邊,你們說話的聲音太大了,特別是背地說人的時候。”
她看也不看任何人,轉身朝生活區的門而去。
衛想糟了,也跑向活動區的門,在那里應該可以堵住她,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先堵住她。
后面三條損友也趕快溜之大吉,“兄弟你自求多福,小的們先撤了。”
還算有良心的大強,叮囑外間的工作人員,在衛董未出來前,任何人不能進去。
工作人員弱弱地說,下班前要喂貓鏟屎。
大強強硬道:“都不許去,反正餓一頓貓貓不會死,少清一次貓砂貓貓不會死。”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但得罪了衛老大和云老大,你哪涼快哪涼快去。
大強一邊撤,一邊回憶,自己剛才有沒有得意忘形說了什么過份的話,還好,還好自己一直謹慎有口德,好象說了,但沒有很過份,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那邊衛雙手攔住云,不敢用強,但就是不讓她走,不管云怎樣生氣打他踢他甚至咬他,就是不放手,嘴里說:“云,我知道錯了,但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解釋的機會,你上次答應的,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云才想起他上次提過的機會,更加恨他“蓄謀已久”,更兇著臉,咬著牙,拳打腳踢,沒有眼淚,只有憤怒和屈辱。
直到打累了,才被衛半扶半持帶到生活區的沙發上坐下。
衛關上門,想坐在云的旁邊,被她一把推開,差點跌坐地上,也不敢吭聲,繼續挨上去,但離了半個人的距離。
他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早一點來倒好,省得自己每次想到此事都心虛,無法面對云。
他偷偷看云,說:“我知道我無法說請你原諒,我也不能說我有苦衷,但是你能不能給個機會聽我說幾句。”
云沉聲道:“好你說。”
衛卻雙手苦惱地一抹頭發,垂著頭說:“我也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云:“謊話說多了,真話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是吧。”
衛:“不是,是因為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云:“沒關系,你慢慢想,慢慢編,編好了再告訴我。”
衛攔住她:“我沒想騙你了,而且也有很多部分是真,不是事先設計的。”
云痛心看著他說:“你現在在我面前,說真話,說假話都一樣真誠,我分不出來,我——。”她低頭,有些難過地說不下去了,干脆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衛在房間苦惱地一抱頭,跌坐在沙發上。
出了云途公司的門,云的眼淚止不住地下來了。
她不明白,她那么全心全意地愛著的衛,相信著的衛,會欺騙她,只是因為他一直得不到她不甘心嗎?只是因為他們男人口中那種的審美嗎?
云無法再回去上班了,還好今天下午沒有預約,所以她先打了電話給公司請假,然后打電話給媽媽,請她幫忙接小楠,回云家吃飯,在云家寫作業,她今天加班后,會去接小楠的,并再三聲明,今天小楠不需要和多吉一起吃飯寫作業。
把這一切安排好,云關了手機,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起來。
她走到一個街心花園,那里沒有什么人,找了一個背對街口的椅子坐下,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
“什么橡樹,木棉樹,看遍山河大川,全是騙人的。”
“什么從以前到現在,只有我在他心里,也是騙人的。”
“戴著一條絲線,就讓我相信他所有的鬼話,誰知道是不是昨天剛戴的。”
“還敢利用小楠、多吉,插班,戶外活動,那些默契原來全是假的……”
雖然理智上,云也相信不可能全是假的,但她現在不是失去理智了嘛,所以就會認為所有發生的事,全是騙人的;而且是被最愛的人騙,所以感覺很受傷。
而且云自認為自己很聰明,自認為自己很謹慎,但還被騙了,想想自己和他那些親熱的舉動,自己的快樂,也許全是他和他們那群損友們的談資……
想到這些,她無比痛恨自己的有眼無珠,痛恨自己為情所迷,痛恨自己蠢,痛恨自己……
云在這邊痛苦難過時,衛也在那邊苦苦思索,想著要怎么向云交待。
大強在門口小心翼翼地探頭探腦:“云走了?”
衛:“嗯。”
大強:“說清楚了嗎?”
衛:“沒來得及。”
大強:“都怪我當時沒看到她,我們也嘴賤。”
衛:“不關你們事,從第一天設計開始,這一天總會到來的,早死早超生。”
大強:“那要不要麗娟幫你先說說,她們女人好說一點?”
衛:“不用了。”
大強:“那要不要我兄弟支幾招。”
衛看看他說:“你支的我都用過,有些好用,有些沒用。”
大強:“那是,畢竟云嫂不是一般人。”
(現在云和衛的名份沒定,他們兄弟衛嫂、云嫂、云姐,一番地亂叫。)
衛:“沒事,總能想到辦法的,我再想想,今天給它解決了”。
大強拍拍他的肩,走出去了。
云在街心花園坐到華燈初上,把該流的眼淚都流了,然后她知道需要好好處理自己的內在。
她回到工作室,和自己的內在孩童連結。
所有外在的傷口,都對應著內在的傷痛;越是親近的人給你的傷,越對應內在最深層的傷痛。
她用所學的方法,好好地和自己連結了……
等她出來的時候,不是說那種被欺騙的憤怒不在了,仍然還在,只是這種憤怒不再指向她的低價值感,她也能稍微理性地看待這件事情。
雖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還是搞不清楚,但她至少不再糾結于為什么衛要騙她,她至少可以先聽聽他怎么說,再做決定。
把自己處理好了,然后她去接小楠。
小楠在樓下時,小心地看著她問:“你和衛叔叔吵架了?”
云想想說:“嗯,我們有些誤會,在沒有弄清楚之前,我暫時不想見他們,而且你也兩周沒有見婆婆了。”
然后云和小楠說起他在學校和婆婆家的事情,她覺得她和衛的矛盾,是他們大人的事情,不需要把小孩拉進來,這對他們不公平,他們不需要為大人的情感故事負責。
回到小區,樓下,果見衛和多吉在那里等她。
云輕嘆一口氣,讓多吉和小楠一起上樓等他們,說他們有事情要商量。
懂事的小楠和早熟的多吉,也一聲不吭地聽話上樓去了。
兩人來到那個熟悉的位置,云安靜地坐著,衛也沉默地坐著,很久沒有出聲。
衛:“我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云:“那從你想到的地方說吧。”
衛:“我不能請求你的原諒,我自己也知道這事做得很混蛋。”
云:“你知道就好。”
衛:“但我保證,我今晚說的,都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云:“是不是真的,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
衛:“好吧,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