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3章 蠟像展

  • 舌尖上的囈語
  • 咬一口山風
  • 3400字
  • 2020-05-21 22:58:32

“人類抵抗戰線成立初期,曾經將收容物品和畸變物品粗略歸為一類,然而事實研究證明,我們錯了。

收容物品是收容物品,畸變性是畸變性,它們來自不同的源頭。

誠然,收容物的活躍性在大災變后大大提升,一度到達頂峰,調查數據顯示,越是靠近邊境的地區,收容物出現的概率越高。但那不是被同類喚醒的興奮,而是遭遇了天敵的應激反應。

或許,收容物是我們的友軍……”

——《收容物總綱(第二版),作者:趙愷(已死亡)》

評論:收容物是畸變性的敵人,但不是我們的友軍。

趙先生走了一些彎路,為他的錯誤猜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目前為止,人類依然孤軍奮戰。

——蘇姑秋

收容物品不是友軍……不是有句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么?夏子器壓下心中的不解,點開了另一個文件。

“大災變發生時,群星歸位,‘畸變’在短短十幾秒鐘內占領了小半個藍星。

最初,主流論調認為這些可怕的造物來自外太空,直到歲月石匠提出了陰影紀年的說法:

‘畸變’曾支配舊世界,遠在人類直立脊背、燧石取火、用獸皮和樹葉遮羞、在巖洞留下壁畫之前。

祂們并非降臨,而是重臨。”

——《鎮守局報刊(第十六期)》

評論:藍星從古至今每一頁史書里,都暗中蠕動著詭秘的觸須。

人類好比盅里的蟋蟀,被影子中的觸須撥弄,自詡掌握了社會進化的圖譜,實則一直戴著項圈。

——匿名

“歲月石匠”那個詞上有鏈接,夏子器試著點了進去,

屏幕上卻彈出“權限不足”四個鮮紅的大字。

沒辦法,

又點開另一個。

這次居然是個熟人,屬于夏子器認識他,他不認識夏子器的那種。

“丁業(在逃)

性別:男

籍貫:錦省沈州平縣

畸變品種:

初階·蒙昧祭品→二階·夜使徒

危險程度:中

殺人六十三起,殺人未遂六起,襲擊鎮守局小隊八起。疑似隸屬于畸變組織【竊鉤者】。”

下面是丁業的正面照片,皮膚黝黑,笑容開朗,牙齒雪白。

夏子器試著點擊【竊鉤者】,不出所料,權限不足,無法查看。

王行抱著膀子在一旁看了會兒,

恍然大悟:

“喂,你不會是想破格晉升吧?”

“沒想好呢。”

夏子器含糊其辭。

“要是你真有這種往火坑里跳的打算,”王行聳了聳肩,指點出幾個文件,“這些是關于琴海轄區的,你或許更有興趣一些。”

“謝了。”

夏子器點點頭,依次點開。

“薔薇圣堂(畸變組織),琴海轄區已清剿……”

“紅旗幽靈船(畸變物品),未收容……”

“縛生會(畸變組織),主要活動范圍在北方邊境四省,最近四個月內有往南擴張的趨向,行事不計后果,崇尚生靈祭祀……”

夏子器正看得全神貫注,

手機忽然振響。

夏子器低頭一看,是何遠發的短信。

到了巡邏時間……夏子器又掃了兩眼屏幕,意猶未盡地離去。

……

這次他跟的是另一個巡邏小組,小組有三個人,小組長名叫劉章,外表看上去是個不茍言笑的平頭大叔,下巴留著短胡須。

不茍言笑是行動組的招牌氣質,夏子器已經習慣了。

上午,下午,

巡了兩個大區,

午飯是在車里吃的腸粉兒和煎餅果子,匆匆忙忙吃了十五分鐘,就又繼續上路。

照片沒有任何變化,

但夏子器也不算全無收獲,至少和劉章聊上了幾句話。

他發現,這位大叔其實不是什么嚴肅到近乎苛刻的人物,或許只是因為那身顏色壓抑的鎮守局制服,才制造了天然的隔閡。

行動組干員也是人,又不是誰都像洛笛那樣,只要打破這層隔閡,還是有不少話題可侃的。

太陽由東到西,

到了下班的時刻,

坐在后排的夏子器揉了揉發昏的腦袋,把照片裝入兜里。

“聽說你是琴海大學的學生,”劉章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夏子器,“現在這時候車不好打,公交又擠,用不用我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夏子器搖搖頭,

“我一個師兄今天辦展,我去湊個熱鬧。”

……

藝術館門前熙熙攘攘,

有記者,

有評論家,

有知名不知名的藝術界人士,

但占據大多數的,卻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許多都帶了孩子。

票價很便宜,比音樂會什么的便宜多了,似乎場館的主人完全不在乎人數太多會破壞藝術氛圍,或者拉低自己的格調。人們也樂意花點兒小錢,培養下自家孩子的藝術細胞。

“一張票。”

蒼老的聲音,嘶啞難聽,如同兩片金屬刮蹭,

售票員小姑娘抬起頭,

窗口外站著一個身穿高領唐裝的老人,臉色蒼白,臉皮耷拉,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珠相當醒目。

他手拎鳥籠,籠里是紅喙黑羽的鷯哥。

“一張票。”

老人抖了抖手里的鈔票,重復說。

“館里不允許帶寵物,”

售票員語氣禮貌,

“要是您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幫您寄存在售票窗口。”

“這小家伙跟我年頭久了,離不開人。它又不是貓貓狗狗,不開籠子就不會亂跑,麻煩通融一下。”

“這個……”

售票員表情為難,

她是禮儀大專的學生,來這里做兼職,說白了也就是個打臨時工的,這種事做不了主。要是寵物弄臟了那些名貴的藝術品,自己負不起那個責。

“麻煩了。”

老人用手絹捂住嘴,咳了咳。

“那好吧,我替您問問。”售票員猶豫了片刻,撥通主辦方的電話,說明情況。

兩三分鐘后,她放下手機,收下鈔票,將零錢、門票和介紹單一同從小窗口交給老者。

“請切記不要打開籠子,假如展品遭到了損壞,需要您照價賠償。

祝您觀賞愉快。”

“謝謝。”

老人試圖擠出一個慈祥笑容,

但配上那張褶皺的臉,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快謝謝人家,說幾句伶俐話,就我教你的那個,

福祿吉祥,福祿吉祥。”

老人低下頭,對著籠子說。

鷯哥一縮脖:

“三克油!三克油!三克~油!”

“養不熟的小畜生。”

老人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把籠子一提,顫顫巍巍邁入館門。

展廳內,

被彩色玻璃罩過濾的燈光灑落,灑在蠟像們的身上。它們安靜佇立,神態各異,仿佛已經沉默了幾百年,仿佛這場宴會永遠等不來結束。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些活躍的游客,

雖然幾乎每個人都壓低聲音,但太多人的腳步聲、細語聲混合在一起,依舊顯得嘈亂。

老者踱著慢悠悠的步伐,在廳內轉了幾圈,許是走累了,到休息區找了個座位。

蠟像展沒開始多長時間,

休息區只有寥寥兩三個人,老人旁邊的座位上是一個穿衛衣的男子,用帽子遮住了臉龐,正低著頭,默默啃咬指甲蓋。

“后生,后生。”

老者拍了下男人的肩。

那人微微顫了一下,慢慢抬頭,

皮膚是曬得恰到好處的古銅色,面孔止不住抽動著,雜糅了癲戾、痛苦和……一抹興奮。

“夜使徒”丁業。

老者抖了抖介紹單,“后生,我年紀大了,看不清上面的字,你能念給我聽么?”

丁業扯動嘴角,

勾勒出一個禮貌而爽朗的笑容。

他把介紹單拿在手中,

撕拉,

撕拉,

撕成了幾片碎紙,捏得皺巴巴。

“老東西,滾遠點兒。”

老者一挑眉:

“年紀輕輕的,不懂得尊老愛幼可不行。”

“你好煩。”

丁業繼續啃指頭,啃光指甲,啃爛角質,啃出一縷縷鮮血,沾在雪白牙齒上,相當刺目。

要是普通人看到他這副模樣,估計就嚇沒了脾氣,直接開溜了,頂多在跑遠了之后回頭罵一聲神經病,

老人卻無動于衷,面不改色,跟沒看到似的,

笑呵呵說:

“后生,你肩膀挺沉啊。”

丁業嘴上動作一滯,

下一秒鐘,

一行行梵文從他的肌膚上兀顯,如同腫脹的鞭痕,又或者裸露在外的粗大血管,一下一下輕輕跳動著,和脈搏相同的頻率。

這還沒完,

要是有別的高靈知畸變者在,就可以看見,他的肩頭盤坐了一個象首人身、袒露胸臍的肥胖修士,只有巴掌大小,數不清的咒文簇擁在修士身下,形如蓮花。

修士的象鼻末端長著喇叭狀的吸盤,牢牢貼在丁業的太陽穴上。

“這些字太重了,你背不動,我幫你減減負。誰讓咱們剛剛做了筆交易呢。”

“交易?”

丁業從牙縫里擠出一個詞。

“我剛剛給了你樣東西,你現在還我一行字,這不就是交易嘛,你情我愿的買賣。”

老人抬起干枯手指,

敲了敲鳥籠。

籠門分明沒有打開,那只鷯哥卻雙翼一展,撲到丁業上空,

用尖喙叼住其中一行梵文,生生從皮肉上撕離,如同一只魚鷹在捕獵。

這期間,

丁業愣愣坐著,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鷯哥返回籠中,那行文字小蛇般在喙間掙扎,但無濟于事。

象鼻修士一下子變得模糊,蓮花凋零了好幾片葉子,肥壯的鼻子里哼出一陣怪異聲響,松開了吸盤。

隨著文字被掠奪去,

丁業的眼神清明了不少,神經質的表情也僵在臉上,緊接著變得又驚又懼。

丁業抿了抿嘴唇,用恭敬的語氣說:

“謝謝您救小子一命。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請盡管吩咐。”

“我恰好有一個吩咐。”

老人慢條斯理。

丁業眼皮一抖,低下頭,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我的吩咐就是——小東西,滾遠點兒。”

頓了頓,

又補上一句:“你好煩。”

“……那,老爺子吉祥,我滾了先。”

丁業從座位上站起,將手里的碎紙鋪在椅子上,拼完整,然后沒有任何猶豫,頭都不回離開了蠟像館。

老人往椅背上一靠,

干巴巴的身軀縮在唐裝里,仿佛垃圾袋里的脫水橘子皮。

他的目光在廳內飄了一圈,

喃喃自語:

“小把戲,沒啥看頭。”

說完,

老者閉上眼睛,打起小盹。

鷯哥在籠子里蹦跶了兩下,斜眼瞧老人睡著了,一口把梵文吞下肚里,紅喙似乎變得更加鮮艷。

主站蜘蛛池模板: 宁远县| 田林县| 云林县| 横峰县| 鸡东县| 宣城市| 锡林浩特市| 通许县| 界首市| 宁武县| 子洲县| 临湘市| 桐乡市| 贞丰县| 化德县| 鄄城县| 荃湾区| 慈利县| 临夏市| 永安市| 涪陵区| 图木舒克市| 大姚县| 乌兰浩特市| 桐梓县| 高陵县| 久治县| 阿拉善盟| 皮山县| 枝江市| 红原县| 攀枝花市| 白银市| 房产| 贵溪市| 开封县| 莱芜市| 烟台市| 遂昌县| 江都市| 霞浦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