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夜闖莊園盜金印
- 宦海弄潮
- 柳生如夢
- 3031字
- 2020-06-17 14:54:31
作風(fēng)豪放,性子驕縱的云鶴莊大小姐,連著她那倒霉婢女一起被趕了出去,然而宋瑯卻沒了繼續(xù)泡澡的心情,回去里屋穿好了褲子,披了件外衣,一個人坐在凳子上,喝了口茶,才稍稍緩過神來。
送走了陳琢萱,梅清秋回到屋中,瞧見了這一幕,倒是忽然莞爾一笑。
適才慌亂逃走的四郎,才總算與她記憶里,那個長不大的孩子產(chǎn)生了些許聯(lián)系,頓時讓她生出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怎么了,四郎?”
宋瑯抬起頭,有些汗顏。
想他自從在這個陌生世界醒來,真正難堪的次數(shù),其實屈指可數(shù),尤其有了令狐貂和江輕寒這兩位頂尖謀士后,許多事都在算計中,包括來梁州這么久,至今也沒有任何一件事脫離他的掌控,如今突然被整這么一出,倒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著實未曾想,這梁州女子,竟如此豪放。”
重新恢復(fù)鎮(zhèn)定的宋瑯,甚至在想,這是否是邱燮等人想出的,下三濫的陰謀。
可是,美人計美人計,你也總得挑個絕色美人來吧,難道都當(dāng)本王是那沒吃過也沒見過的主兒嗎?
遠的不說,那花月樓的鄭晴兒,魚幼微,哪個不是風(fēng)姿綽約的紅粉佳人,對她們,我宋瑯尚且沒有絲毫覬覦之心,就憑這種貨色,還能亂了我的心智不成?
簡直可笑!
梅清秋一邊彎著腰,為他鋪著床,一邊有意無意地道:“說起來,四郎也該娶親了。”
宋瑯放下茶杯,一轉(zhuǎn)頭。
“梅姐姐就這么想家里再來個女人?”
梅清秋手上動作不停。
“四郎如今都不肯讓我伺候了,多一個人照顧你,倒也好。”
宋瑯卻是搖搖頭。
“有梅姐姐就足夠了,其他人,不需要。”
像他這種心思極度繁雜,滿腦子都在想著該怎么算計別人,以及怎么不要被別人算計的人,又怎么可能輕易相信某人,何況這個人還得每天一起,朝夕相處,光是想想,都讓他覺得麻煩。
不過,這么想著,他心頭倒是突然浮現(xiàn)出一道天藍色倩影,單純可愛,明媚動人,著實是污濁世間中的一縷清流,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那種感覺,就像草木渴望雨水,黑暗向往光明,是一種源于本能的沖動。
宋瑯使勁地晃了晃腦袋,試圖甩掉這突如其來的感覺,最后卻只是幽幽一嘆。
看來,人不是石頭,終不能做到完全無情,而感情這東西,又一向是越壓抑,便越?jīng)坝康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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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這位云鶴莊的大小姐被趕出去后,還不死心,竟又偷偷跑去找上了蘇玄真,結(jié)果蘇玄真連門都沒開,隔著門,以“夜已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恐惹人非議”為由,直接將她趕走了。
此事一路往外傳,最后到了陳琢萱父母那,夫婦倆自然是將這瘋丫頭抓過去,好一通罵。
眼看連自小寵愛自己,連一句重話都不舍得說的父母,如今竟如此責(zé)罵自己,陳琢萱也大哭一場,還想鬧,卻被陳莊主吩咐府上家丁抓去,鎖在了自己閨房,此事方才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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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燈滅燭,一切歸于寂靜。
照舊還是一人睡外屋,一人睡里屋,宋瑯迷迷糊糊的,好似聽見了窗戶被人從外面撬開的聲音,但因為連續(xù)做了幾日噩夢,便只當(dāng)自己連日趕路,太過勞累,以至出現(xiàn)了幻覺,結(jié)果稍稍清醒一些后,竟又聽見窸窸窣窣的,似有人在翻動衣物的聲音,宋瑯方才驚醒。
他側(cè)臥在床邊,臉朝外,整個人一動也不動,但兩只眼睛已經(jīng)睜開,雖是在漆黑一片的夜里,卻也能瞧見個大概的輪廓,宋瑯敢保證,那絕非梅清秋!
沒有過多思考,宋瑯立馬一個翻身下地,直接朝著黑影一拳打去。
來者的個子沒宋瑯高,耳聽得旁邊有人下地,忽然間又是風(fēng)聲灌耳,頓時也吃了一驚,不過此人是個練家子,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聽聲辨位,反應(yīng)亦是極快,一個側(cè)身,險險躲開,轉(zhuǎn)身欲走,屋里卻突然一亮,原來是梅清秋聽到動靜,拿著點燃的燭臺走了進來。
燭光下,清晰可見一個眉眼中滿是英氣的少年郎,他露在外面的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渾身肌肉緊實,顯然時常操練,就是身上的衣服全都臟兮兮的,也不知幾天沒洗了,一只手緊緊地握著枚剛剛摸來的金印,神色慌張。
梅清秋瞧見了少年的臉,頓時發(fā)出一聲驚呼。
“是你!”
宋瑯見狀,暗道一聲不好,趕緊輕喝道:“小子!本王已經(jīng)記住了你的臉,你若敢跑,這天下之大,卻也無你藏身之所!”
宋瑯本想嚇住對方,最不濟,也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可這偷偷摸進來的少年,雖的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到了,但反應(yīng)極快,左右一看,趕緊沖過去,趁著梅清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把扣住了她,因為情急之下,力氣沒把握住,頓時惹得梅清秋哀叫一聲。
少年呵斥道:“閉嘴!再敢叫,我就殺了你!”
宋瑯趕忙伸手阻攔。
“住手!快住手!”
少年看向宋瑯,語氣莫名。
“你說住手就住手?”
都說龍有逆鱗,觸之即死,而梅清秋,即是宋瑯的逆鱗,但如今對方有人質(zhì)在手,即使宋瑯再恨,卻也只能強壓心頭怒氣,沉聲道:“是邱燮派你來的吧?你以為,盜走區(qū)區(qū)一枚金印,就能無法無天?那我告訴你,本王就是活的金印,有種的,就來拿!”
宋瑯展開雙臂,做出完全放棄防御的模樣,但眉宇間卻自有一股霸道的威嚴。
“可你若敢傷她一根汗毛,本王對天發(fā)誓,必誅你,還有你背后指使之人九族!”
這小子深夜來盜取金印,而且聽梅清秋剛才那聲“是你”,想來此人定是自己頭天到刺史府時,夜里來過的那人,那么他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所以宋瑯才會推斷,此人或許是邱燮派來,至于一些矛盾的關(guān)鍵處,短時間內(nèi),他也沒法細想。
不想,少年似被這句話激怒,眼神一下子變得兇狠了起來。
“我問,你答,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我就不會傷害她!”
然而,宋瑯豈能任憑對手掌握主動權(quán),何況他看得出來,這少年郎雖然眼神兇惡,但意志并不堅定,顯然不是什么悍不畏死的死士,故而若想救下梅清秋,就必須得在氣勢上壓過對方!
“你沒有資格與本王討價還價!放了她,本王保證,可以饒你一命,如若不然,哼哼,這云鶴莊方圓十里都是平原,你再厲害,能跑得過馬么?到時候?qū)⒛阕トラL安,到了大理寺,自有無數(shù)酷刑等著你,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年一聽這話,剛剛提起的氣勢頓時一衰,因為他明白,宋瑯說的都是實話,這云鶴莊建在平原上,而在這種視野廣闊的地形,自己注定跑不過馬,被抓住是遲早的事。
他不怕死,但那不代表他就可以隨便去死,何況,他要做的事還沒做到,那就更不能輕易死了,想到這,少年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但依舊還想威脅宋瑯。
“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自然不會傷了她,否則我要死,那她也討不得好去!快說,你來梁州,是做什么的?”
宋瑯心頭一動,微微有些驚訝。
聽這意思,此人應(yīng)該不是邱燮派來的,并且也不是什么見財起意的小賊,何況,哪個小賊的膽子這么大,刺史府下手不成,竟還敢一路追到南鄭縣來。
那他究竟是為了什么?
不過,這些問題,與梅清秋的安全相比,都不重要,見對方已經(jīng)亂了陣腳,宋瑯趕緊又加了把勁。
“這件事與你無關(guān),本王最后給你一個機會,我會數(shù)一二三,三聲之后,本王就會叫外面的金吾衛(wèi)進來,到時候你插翅也難逃!”
少年急了,立馬又問道:“你是不是來查梁州案的?”
宋瑯理都不理他,而是舉起一根手指,冷冰冰地倒數(shù)著。
“一!”
少年這下真有些慌了,卻依舊在問著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你和他們,是不是一伙的?”
宋瑯緩緩地伸出第二根手指。
“二!”
“你,你......”
“三!”
少年郎終究還是少年郎,經(jīng)驗太少,又被宋瑯的鎮(zhèn)定和威嚴所嚇到,再加上他這次來,是有求于人,而不是來殺人的,故而在遲疑了一下后,還是選擇放開了自己唯一的保命符。
燭臺落地,梅清秋一下子撲進宋瑯懷中,宋瑯卻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則擋在前方,嚴陣以待,同時正要張口呼喚外面駐守的金吾衛(wèi),少年卻伸出手,焦急地喊道:“別!別!我有話說!別叫人!別叫人!”
宋瑯微微張口,卻又閉上了。
如今梅清秋沒事了,他的心思自然也活泛了起來,略一思索后,方才沉聲喝問道:“小子,你究竟是誰,為何三番兩次夜闖本王房間?如今竟還盜取這枚天子御賜的金印,你可知,你犯的是多大的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