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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天心時運不可測

  • 宦海弄潮
  • 柳生如夢
  • 3095字
  • 2020-06-05 13:33:24

相關的筆錄卷宗全部呈入宮后,不過短短一天,宋歡的案子便已徹底了結。

經由天子親自裁定,韓王宋歡,縱情聲色,治下不嚴,以致發生命案,失了皇家顏面,罰取三年官俸,這筆錢會被用來安頓俞瑞的尸首,也就是舉辦葬禮等事,如果俞瑞還有親人在世,還會贈予其親人作為安家費,如無,便抽歸國庫。

另外,他還需親自為俞瑞守靈一夜,誠心禱告,之后再去玄都觀齋戒靜心,總的來說,罰得不算重,賠點錢,其他做做樣子就行了,也沒人真的會去監督,整篇最重的也就是一句“失了皇家顏面”,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至于趙王府小公爺秦駿,帶領手下公然毆打朝廷命官,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沒有懲辦降職,也只是罰俸而已,不過罪全讓他府上那手下杜山給扛了,畢竟他只是奴籍,同樣的事,落在秦駿身上不算什么,落在他身上就是大罪,挨了好一頓板子后,又關進了大牢,也不知以后有無命再出來了。

至于丁忠的死,莫說朝廷了,就連秦駿這個少主人也只當真是這個廢物喝多了,失足掉進河中淹死,并不打算追查什么。

罰了宋歡和秦駿后,就連花月樓也未幸免,倒沒拆除,用現代話說,就是停業整改,與案子相關的人,一個瘋掉的魚幼微被送去了城外的“咸宜觀”做了尼姑,連累鄭晴兒也挨了頓板子,不過好歹是撿回條命,還有相關等一干人,也都挨了板子,以示懲戒。

另外值得一說的是,那首由宋瑯告與俞瑞,用來討取魚幼微歡心的《菩薩蠻》也成了絕唱,想來必將會與此事一起流傳下去,也算是宋瑯給他的補償了。

至于鐘子期這個受害者,事后竟也不好過,朝廷一紙調令,將他從京兆府調去了附郭萬年縣,官位上明著是平調,但其實就是貶謫,算是替宋瑯挨了一刀,不過這也在宋瑯的意料之中,倒不驚訝。

陳王府上,來往幾日后,鐘子期與令狐貂也熟絡了起來,這二人都屬懷才不遇之輩,又兼一個擅“書”,一個擅“畫”,興趣相投,自然很聊得來。

涼亭中,雖未正式入暑,但溫度已經上來了不少,此刻吹著傍晚的涼風,望著池塘中的鯉魚,賞花飲酒,可謂愜意。

三人圍桌而坐,穿的都是常服,面前桌上擺著新鮮的瓜果與小菜。

落座之后,宋瑯頭一個端起酒杯,對鐘子期道:“來,我敬鐘兄一杯,明日走馬上任,膺任新職。”

令狐貂亦是舉杯道:“敬鐘兄!”

鐘子期舉起酒杯,與宋瑯和令狐貂一起,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鐘子期卻忍不住嘆道:“這一去,就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了......”

他的仕途,可謂高開低走的典范,一朝殿試被天子選為榜眼,而后膺任大理寺,官至大理寺丞,可謂是年少得志,春風得意,可不久便接連得罪上峰,導致一路被貶,如今竟連長安城都待不下去了,被丟去了外面,仔細想想,當年還不如去往外地,做一地父母官來得更好。

少小離家,老大難回,二十年來,他也未曾娶親,或有一兒半女,蹉跎半生,淪落至此,自是無限唏噓。

令狐貂見了,也不禁有幾分感同身受的悲嘆。

他亦是在塵土里打滾了整整三十載,如今尚無半點功名在身,真論起來還不如鐘子期呢,最起碼人家還有個正經官身。

雖得陳王殿下賞識,成了親王府的幕僚,但眼下并無實權在身,說句不好聽的,他也是沒得選,故而見到鐘子期這樣子,也難免心有戚戚。

好在他幼年便顛沛流離,很擅長苦中作樂,更擅長忍饑挨餓,尤其是被打出東宮,僥幸撿回一條命后,他更是看開了,人生很多事,本就是旱澇憑天,全在時運二字,有人滿腹經綸,白發不第,有人才疏學淺,少年登科,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云,無非是好的時候多吃些,差的時候少吃些罷了。

他相信,只要捱得住,那就終有翻身的日子。

宋瑯放下酒杯,勸慰道:“我聞孔圣文章蓋世,然五十方知天命,我聞太公武略超群,然七十仍一無所成。人的時運,從來都是起伏不斷,沒人可以一帆風順,而要想評定一個人是否成功,得看他最后站在了何處,而不是一開始站在了何處。所以啊,鐘兄,無需急躁,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如今又未嘗不是上天的試煉呢?孟子曾言,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早成者未必有成,晚達者未必不達,時候到了,自可鯉躍龍門,遨游九天!”

很多道理,其實自己也明白,但就需要旁人來點醒,鐘子期這么多年都捱過來了,又如何不懂,當下心情也好受多了,一拱手,罕見多了幾分笑意。

“四爺抬舉,我豈有孔圣,太公之能?唯愿輔佐四爺,成就一番事業,也算,不枉此生了。”

宋瑯撕下一塊肉干放入口中,意味深長地道:“鐘兄,無需妄自菲薄,很快便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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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雖已入夜,但如今已成宋承乾跟前大紅人的江輕寒,自可隨意走動,無人敢管。

左手負后,右手提著一盞照路的小燈籠,江輕寒沿著廊道,緩緩而行,不多時,竟至一處已被封閉多日的偏殿前。

此處原是宋承乾賜給稱心的,二人在此常嘗魚水之歡,而后稱心死了,便被宋承乾下令改為祭祀之地,隨后又被獨孤無忌命人給封了,后來也不知怎么的,下人們開始傳,說是夜里聽見里面有人唱歌,之后很快,不管白天黑夜,都沒人敢靠近了,也正因如此,江輕寒這個始作俑者才會放心大膽地過來。

偏殿是封了,祭壇也被毀了,不過靈位還在。

江輕寒推開門,走到最里面,瞧見了稱心碎成兩半的靈位后,蹲下身,輕輕放下燈籠,將罩子拿起,放到一邊,再從懷中摸出三炷香,在燭火中點燃了,小心地插在了香爐中。

又將罩子套好,江輕寒提起燈籠,重新站起,為防身上再沾上香火的味道,他直接轉身離去。

看似瀟灑,但實際如何,唯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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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蘇玄真卻依舊坐在桌前。

桌上擺著一張信紙,蘇玄真提筆蘸墨,在頭里寫下“長兄勛鑒”這四個字后,微微偏頭,略一思索,另起一列,寫下“熏風乍拂,化日方長”八個字,隨后方才運筆如飛。

他家學淵源,又早早跟著張清正這位當世醇儒學習,自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尤其在游學途中,曾四處拓碑練習,這一手小楷寫得極好,既如飛鴻戲海,又兼質樸自然,正像他做人一樣,于中正平和之余,又有靈動活潑,并不呆板。

長兄勛鑒。

熏風乍拂,化日方長。惠書敬悉,遲復為歉。

弟已尋得安身處,一切皆好......

簡單說了些近況,文字并不多,里面還藏著一些雙方才知道的暗語,隨后蘇玄真又提筆寫下“寒暑不常,為事不易,萬望兄安,希自珍衛”這十六個字,卻并不落款,乃至信中也并未提及任何有關雙方具體身份的東西。

將信封好,蘇玄真這才長舒一口氣,隨即不免有些感慨。

一晃多年,我們都已在各自的路上走出些名頭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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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輕寒在東宮春風得意,除開宋泰這個前主人很不高興外,更難捱的,自然就是南宮懷玉了。

這位“鳳雛”先生受限于這張雌雄難辨的臉,一直被東宮上下視為一件精美的瓷器,表面上禮遇有加,實則根本不加重用,心中不忿的他,自然也很不合群,而后在稱心一事上,他更是被江輕寒給暗中擺了一道,白白壞了在宋承乾心中的形象,隨即便更為宋承乾所惡了。

再者,他之所以遠到長安,為的就是施展胸中抱負,治國安天下,實在是不愿去玩那些彎彎道道,不然他又何必選宋承乾為主,可結果就是一計未出,已被宋承乾給排斥在外。

尤其江輕寒來了后,那一口讓他不齒的奉承話說得極好聽,入宮當天便已成了宋承乾的心腹愛臣,前兩天在宋歡一案上,更是起了作用。

雖未真正置宋歡于死地,但他在宋承乾面前對于局勢的分析,就像宋良說得一樣,與其想辦法把失去的寵愛奪回來,倒不如想辦法將對手也打下去來得快,這自然讓宋承乾十分認同,隨即對其也更為信任。

夜深人靜,入京月余,仍一無所成的南宮懷玉,獨自一人坐在房中,也在寫信,卻是寫給遠在滄州的父親,結果寫下“父親大人膝下”幾個字后,提筆半晌,也沒能再落筆,到最后,幽幽一嘆,將信紙拾起,在旁邊燭臺上點著了,直接丟入了旁邊空蕩蕩的筆洗中。

南宮懷玉揉著眉心,心中陷入糾結,過了好一陣,才睜開眼,拾起旁邊一封來自晉王府的邀約,凝視片刻,方才回信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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