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半點，弄輝房間里的鬧鐘響起。弄輝按掉鬧鐘，睡眼惺忪地起來刷牙洗臉。

一個月前他從自家的瓦房搬到了夏桐家的大洋房里，現在住在二樓南邊的一個房間，房間里自帶一個衛浴。弄輝一開始很抗拒來夏桐家，后來夏桐死纏爛打了很久，又拿他奶奶壓他才成功。

洗漱后他換了一身運動服，一路慢跑到龍爺宮前的小廣場，修文正在那里等他。

在他搬到夏桐家來之后，夏桐拜托修文教他劍術。

“師傅！”弄輝恭敬地叫他，對他鞠了個躬。

“嗯。”修文對他笑著點頭，開始指導他練功。

接近七點的時候訓練結束，弄輝又慢跑回夏桐家，洗漱后換上校服。他來到樓下飯廳，夏桐已經把早飯擺到飯桌上了。今天的早飯是小籠包和豆漿。

“早呀，弄輝。”

“早，夏桐姐。”

弄輝坐下來迅速地吃早飯，夏桐則給自己媽媽喂飯。很快弄輝就吃完準備去上學，夏桐叫住他。

“等等。”她走到他面前，幫他把衣領弄好，“好了，去上學吧。”

弄輝感覺心砰砰直跳，慌亂地騎上自行車離開。他還挺不習慣跟女性近距離接觸的。

夏桐家離他的學校不遠，騎自行車十幾分鐘就到了。在看到學校大門的時候，一陣來自后方的撞擊讓弄輝差點摔下車。他一只腳撐住自行車往后看，看見了笑嘻嘻楊小冬一行人。

“走開！別擋路！”楊小冬騎著自行車經過他身邊時還推了他一下，弄輝面無表情地將他的手打開，楊小冬發出吃痛的聲音。

他停下來瞪著弄輝，大聲叫他名字：“楊弄輝！”

弄輝面無表情地跟他對視。

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挑釁，楊小冬越發憤怒。他的小弟把他和弄輝圍在中間。

弄輝看了看在校門口主持秩序的老師，那老師就好像沒看見這邊的騷動一樣，一門心思地抓著沒戴校章穿校服的學生。他只好下了自行車，打開腳撐讓自行車立著。

“楊弄輝！”楊小冬一腳將弄輝的自行車踹倒，一拳打向弄輝，接著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等他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地上了。

弄輝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把自己的自行車扶起，騎上自行車。楊小冬的小弟自動讓出一條路，他騎著自行車揚長而去。

楊小冬：“……”

眾小弟：“……”

楊小冬長得又高又壯，初三的師兄都打不過他，這也是他能成為校霸的原因之一。而楊弄輝瘦瘦矮矮，就一矮冬瓜，這樣的人竟然能把楊小冬過肩摔摔倒在地，在今天之前是不會有人相信的。

眾目睽睽之下被摔到地上，楊小冬覺得很丟臉，氣得臉通紅，恨不得立刻弄死弄輝。

弄輝在學校平靜地度過一個下午，中午放學后他到自行車棚找自行車，發現兩個車胎都破了。切口整齊，可以肯定是用刀劃破的。

（他們還帶刀來上學啊，真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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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桐哼著歌把菜放到桌子上，看了一下時間，平時這個時候弄輝應該已經回來了。

大黃也是這樣想的，一直在門口伸著脖子看外面大馬路。過了一會它忽然站起來沖出去，夏桐就知道弄輝回來了。

（可算回來了，今天怎么回來晚了？）

沒過多久弄輝推著自行車出現在門口，夏桐笑著迎接他：

“回來啦……車子壞了？”車子的兩個輪子都癟癟的。

“嗯，爆胎了。”弄輝表情淡淡道。

（學校同學還是在欺負他嗎？）夏桐也看見車胎上長長的劃痕，有些擔憂地想著。

弄輝把車在院子里停好，走進屋里在飯桌前坐下。

看出夏桐臉上的擔心，他笑著夸贊道：“哇！這菜看起來真不錯！”

“……嗯！吃吧。”夏桐也露出笑來，坐到自己媽媽旁邊，開始給她喂飯。

“……最近在學校過得怎么樣？”吃飯的時候夏桐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最近弄輝不再從學校帶傷回家了，她還以為修文的訓練起了作用，但她忘了校園欺凌并不僅限于暴力。

（弄輝在學校不會被孤立了吧？同學是不是都在對他做惡作劇？）

“還行。”

（啊，那就是不太行了。）

“我今天做了布丁，凍在冰箱里，等一下你午睡醒了就拿出來吃吧。”

“好。”

（唉，我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弄輝奶奶去世后他整個人都乖了很多，每天都乖乖地去修文那晨練，然后乖乖去上學，回家后會自己把作業寫完，雖然正確率慘不忍睹，但他確實很乖。

有時候夏桐倒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樣叛逆一些。

因為夏桐家離弄輝讀的初中不遠，下午弄輝直接步行去上學。

“唉，好擔心啊，如果我是人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直接去學校找老師談話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干看著。

“夏桐——夏桐——”清脆的童聲在耳邊響起，夏桐低頭就看見兩個長相打扮一模一樣的女孩子。

她們似乎住在附近，弄輝剛來時很愛纏著他，嚴重影響到他的生活。因為普通人看不見雙胞胎，所以在普通人眼里弄輝經常對著空氣講話。

夏桐抓住她們說了一通，害得她們大哭一場，后來是用小蛋糕才哄好的。從那以后雙胞胎不再纏著弄輝了，但經常來找夏桐要吃的。

夏桐蹲下來跟她們平視：“哎呀你們又來啦，今天我做了布丁哦。”

雙胞胎開心得原地跳舞。

“你們等一下。”

夏桐搬出一條長板凳，然后把凍在冰箱里的布丁拿出來。三“人”坐在長板凳上一起吃布丁。

雙胞胎邊吃邊晃腳，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真好呀，無憂無慮的。”要是弄輝像她們一樣就好了。

想到弄輝，夏桐長長地嘆了口氣。

雙胞胎停下來看著她：

知霜：“夏桐，你怎么了？”

知雪：“夏桐，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

“我沒事。”夏桐笑著捏捏她們的臉。

知霜：“是不是因為弄輝？”

知雪：“他來了你家后你就總是嘆氣。”

知霜&知雪：“我們幫你教訓一下他吧。”

“不是不是。”夏桐連忙說。“弄輝是個好孩子。”

知霜：“那你是為什么嘆氣？”

知雪：“快說快說~”

夏桐只好把弄輝被同學欺負的事情說了。

知霜：“原來是這種小事呀。”

夏桐有不好的預感。

知雪：“交給我們吧！”

兩人放下碗打算離開，夏桐趕緊抓住兩人的衣服：“等等！這件事情你們不要插手！”

兩個小女孩都一臉疑惑：“為什么？”

“這個……弄輝不希望別人插手啦，他想自己解決這件事。所以你們也不要插手好不好？”

雙胞胎看起來有些失落。

知霜：“好吧。本來還想幫幫夏桐的。”

知雪：“夏桐對我們很好，我們想報答。”

夏桐摸摸她們的頭：“你們開心的樣子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好了快回家吧，明天做你們最喜歡的榴蓮千層。”

聽到明天有吃的，雙胞胎歡呼著跑開了。

夏桐看著她們歡樂的背影感慨：“小孩子真好哄啊，中學生就難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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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熱的午后，弄輝一邊跟睡魔做斗爭一邊記著筆記。教室里有五十幾學生，卻只有兩只大風扇緩慢地轉著，發出“嘎吱嘎子”的聲音。

弄輝經常擔心那風扇掉下來會出現血肉橫飛的場面。

他低頭看著書，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耳邊隱約聽見孩童的嬉笑聲。

（嗯？有什么東西進教室里了嗎？）弄輝睜開眼左右看看，并沒有看見什么妖怪。（算了，教室里人氣旺，沒什么好擔心的。）

“楊小冬，你來回答這個問題。”講臺上的老師叫人起來回答問題。

楊小冬趴在桌子上似乎睡死了。

“把楊小冬叫起來。”

楊小冬的同桌輕輕推了推他，接著楊小冬就摔倒在地。

教室里安靜了幾秒，接著就炸開了鍋。

老師跑過去將楊小冬扶起來，發現他的呼吸心跳都很正常，就好像睡著了一樣，但是怎么叫都叫不醒。她連忙叫在隔壁上課的同事，兩人一起把楊小冬抬到附近的辦公室。

“班長組織大家自習一下！”

雖然班長在講臺努力讓大家安靜下來，但大家還是小聲討論剛才的事。

弄輝感覺楊小冬昏睡不醒跟剛才小孩子的聲音有關，但他四處查看都沒看見什么鬼怪。

不久，校醫來了，但也沒看出所以然來。后來校長開車將楊小冬送到醫院。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弄輝到了放學還是沒能弄清楚。

（算了，反正也不關我的事。）

楊小冬長得人高馬大，在校外還有混黑社會的哥哥，因此在學校里橫著走，學生們都很怕他。他跟校長又沾親帶故的，因此班主任總是對他的惡行視而不見，其他老師也不想多管閑事。

新來的美術老師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發現弄輝被欺負后立刻拖著他去找班主任。最后事情自然不了了之，反而是他受到的欺負更加嚴重了。本來只是偶爾會被勒索搶錢，后來幾乎天天都要找他麻煩。

弄輝收拾了書包，一個人走回夏桐家。

他已經在夏桐家住了有一個月了，夏桐對他非常關心，這讓他感覺很變扭。

（好像忽然有了個媽媽一樣。）

他父母死的時候他才5歲，對父母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父母去世后他就一直一個人照顧奶奶的飲食起居，忽然之間每天什么都不用擔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家務活全部由別人干，他總覺得很不習慣。

還沒進門大黃就跑出來對著他狂搖尾巴。一人一狗一起進門，夏桐已經把晚飯擺到桌子上了，看見他進門露出笑來。

“弄輝，回來啦？車子輪胎已經換了新的了。”

弄輝看向自己的自行車，果然已經換上了嶄新的輪胎，跟破舊的自行車格格不入。

“嗯，謝謝你。”

“客氣什么？去洗個手就過來吃飯吧。”

“嗯。”

隔天早上，第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課，但是來的卻是另一個老師。

“你們班主任身體不舒服，這幾天由我給大家上語文課。”

下課后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弄輝聽見隔壁的小團體在討論楊小冬和班主任的事。

“聽說楊小冬被送到市里的醫院，但是醫生也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

“我聽說早上班主任也是怎么叫都叫不醒，現在也被送去市里的醫院了。”

“真邪門，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妖怪做的吧？”

弄輝感覺到幾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聽說弄輝他們家會給別人下咒。”

“他有時候會跟空氣說話，是不是真的能看見鬼？”

“哇！好可怕……”

弄輝：“……”又來了，這種沒有任何依據的傻話。

在教室里呆不下，他干脆到外面走廊一個人呆著。

幸好課間只有十分鐘，隨便走走或者趴桌子上睡覺一下子就過去了。

下午雙胞胎來夏桐家吃榴蓮千層。

知霜：“夏桐，明天我們就不來了。”

知雪：“我們要跟新朋友玩。”

“哎呀，有了新朋友就不要我了嗎？好寂寞呀。”

知霜歪頭看著夏桐：“那夏桐也跟我們一起玩吧。”

夏桐摸摸她的頭：“不了，我還要照顧我媽跟弄輝呢，你們有空記得來找我哦。”

知霜：“嗯！我們還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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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事情一直沒有結束，楊小冬的小弟們相繼沉睡不醒。

學校里人心惶惶，因為好幾個人是在課堂上睡覺后一睡不醒的，家長們都不讓孩子來上課了。眼看著這件事影響到自己學業，弄輝決定跟夏桐說一下。

晚上他找到正在練習畫符的夏桐。

夏桐家的書房有一張很大的桌子，大概單人床那么大。此時上面鋪滿了符紙，夏桐正在練習畫符，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

為了方便，她將長發盤起，露出優美的脖頸，全神貫注地在一張符紙上流暢地寫下咒文。

寫完一張符后她抬頭看著弄輝露出笑來：“怎么了？作業有什么不懂的嗎？”

“不是，是學校的事。”

夏桐有些驚訝，弄輝一直很反感她問學校的事，因此她也不敢問。

（他竟然主動跟我說學校的事！他終于把我當家人了嗎？啊！難道是被欺負得太厲害終于忍受不了了？）

夏桐的心情起起伏伏，連忙把毛筆別在耳朵上，拉著弄輝坐下來：“快坐下。”

夏桐拉著弄輝坐下，認真地看著他：“你說吧，我聽著。”

“事情發生在三天前。我有個同學上課睡覺之后醒不過來。當時我有聽到小孩子的笑聲。”

“嗯？”

“第二天我的班主任也一睡不起，接著跟那個同學關系好的人也出現了這種癥狀。”

“這樣啊……”原來是要跟我說靈異事件。“我知道了，昏迷的有誰？我去看一看。”

雖然有些不想提，但弄輝還是說了出來：“楊小冬，楊小西，楊小北……還有我們班主任楊紅梅。楊小冬和楊紅梅好像被送去市人民醫院了。”

夏桐越聽越驚訝，這些同學都欺負過弄輝，而班主任則對校園欺凌視而不見。

（……是巧合嗎？）

“我記下了，剛好明天是周六，你在家幫我看著我媽，我出去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