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紅著眼，扯了扯嘴角，問她，“你要報考哪里啊？”

原主認真思索片刻，“南方吧，我怕冷，想要去四季如春的地方生活。”

不應該想要去北方么？冰雪世界，我們去滑冰，我還準備了超棒的滑雪設備。

梁辰聲音有點哽咽，他低下頭說，“南方挺好的，我請你喝奶茶吧，去校門口的‘時光’，以后你去大學了就沒機會了。”

說完，轉身就走。

背影那般惹人心疼。

原主推著行李箱，跟在他身后。

暑假，校門口不同他們熟悉的那般熱鬧擁擠。

小吃攤都少了好多。

奶茶店似乎正在裝修，老板站在門外，笑著向他們點頭。

“老板，你怎么換牌匾了呢？”

老板看著牌匾笑著說，“我一直有兩塊，你們開學期間我這里就是‘時光’，等暑假就換成‘舊時光’，以前的學生啊，暑假就愛來我這點杯奶茶喝。”

‘舊時光’，是他的時光，似乎又不是，他知道，他的時光一去不返，沒有歸期……

梁辰知道，那是再也回不去的舊時光。

是他一個人永遠惦念的時光。

梁辰問原主，“燒仙草還是經典？”

“夏天當然要喝加冰的燒仙草。”

“好”。

她不喜歡奶茶，更不喜歡冰的。

“不去看看一旁的留言墻嗎？”

原主走近，拿起便利貼寫好，問他，“你不寫一張嗎？”

“我已經寫過了。”

那個愛看留言墻故事和筆跡的小姑娘，最終真的沒有看他的故事啊。

梁辰沒有拿做好的奶茶，轉身離去。

留言墻的最上邊，有張紙條微微翹起，海綿寶寶笑的很開心，上面寫著：

要不要和她上同一所大學？

——2016.8.7

*

梁辰找不到她，他走過教室，走過操場。

可她就像春游那天中午陽光下的泡泡，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來到同禾沐一起去過的小廟，跪在佛祖面前，磕了好久。

禾沐你說我見過的人千千萬，有緣自會相逢，可是我看盡了千千萬萬的人，私以為都不及你好。

你在哪啊？

夏天的陽光很暖，可我覺得好冷。

你說要上一個好大學，就要開學了，你怎么不見了呢？

你回來，好不好？

……

番外*

三張桌子并排，梁辰在中間。

她是被忽視的第三個人，一個在書中連旁白都沒有的隱形人。

她的目光總忍不住看梁辰，他那么帥，和另一個女生說話時眉眼彎彎，很溫柔。

可是，她往往只能看到他的側臉。

畢竟他的目光，永遠在那個女生身上，女生的名字很好聽，禾沐。

但梁辰不叫她的名字，一聲一聲的小同桌，溫柔而寵溺。

可，她也是他的同桌啊。

短短一周，他對禾沐的偏愛，明目張膽而眾所周知。

她清楚，有禾沐在，梁辰永遠不知道另一側還有一個她。

誰也沒有料到，短短一周禾沐走了，去文科班，那么突兀，且梁辰一無所知。

她忍不住想，梁辰應該會注意到她吧？

畢竟，她也是他的同桌啊。

可他趴在桌子上誰也不理，他學不進去，僅僅是因為禾沐不在……

不久，禾沐出現在了斜對面的第一排。

梁辰又恢復了活力。

他認真的樣子很帥。

她坐在了中間，梁辰原來的位置；而梁辰，坐在禾沐原來的位置上。

梁辰的目光所及，都是禾沐，沒有她。

他在廣播里喊她的名字，帶著她過元旦，洋洋得意地給禾沐放泰坦尼克號。

而他自己的理科一班放的不過是憤怒的小鳥。

春游時，光明正大的牽著她的手，自行車后座上載著她，笑聲傳得很遠。

她知道，梁辰喜歡禾沐，喜歡的招搖而熱烈。

她也知道，禾沐不喜歡梁辰，坦率地干凈利落。

畢竟，禾沐的眼睛里沒有梁辰。

但，她的視線里，滿滿當當都是梁辰。可是，梁辰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這場暗戀沒有結局，她知道，這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日復一日的自我滿足。

她決定要收回自己的心，那天晚上，他不在。

她知道，他桌兜舊校服下有一個本子，是禾沐的。

他很珍視。

她想要。

這場將近一年的暗戀，三個人的追逐，她想要用這個本子作為紀念。

即使，這是禾沐的本。

她想要看看，梁辰偷偷藏在本子里的話。

是的，她知道。

知道梁辰在封面寫了字，畢竟，她總是關注他。

可是，他將本子看得很緊。

梁辰沒來的晚自習，她知道機會來了，換座位后她拿上他的本后，藏在宿舍里。

教室里很混亂，誰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他很著急，急得快哭了，但她不會招出來。

馬上要畢業了。梁辰會永遠粘著禾沐，可她只有這個本子了。

梁辰帶著禾沐去旅行了，聽說梁辰為此四方打聽最美的風景、最舒適的路線。

他倆的事情無論大小一如在校時，總會在他們這一屆傳的沸沸揚揚。

似乎，談起他們，高中就永遠不會結束。

接到梁辰電話時，她很驚訝，他問她，見沒見禾沐？

梁辰把禾沐弄丟了嗎？

可是，去學校領個人檔案時，禾沐在的啊。

他怎么還在找禾沐？

后來，她聽說，禾沐去了溫暖的南方；梁辰出國去了冰天雪地之處。

有一年高鐵站，她一如當初，一眼就被少年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但，梁辰恐怕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吧。

他瘦了，穿著白襯衫，站在售票口久久不言，工作人員問他：“先生，你要去哪里？”

人流中，似乎有人說，“再見，走了啊。”

梁辰抬頭望過去，紅著眼睛說，“去哪都好。”沒有禾沐，去哪里都一樣。

這是少年留給她最后的印象，清清冷冷、沒有笑容，孤孤單單、沒有禾沐。

聽說他周游世界、尋尋覓覓，卻再也沒有愛過一個人。

后來她幾番打聽想將這個本子郵寄給他。

但少年渺無音訊。

往后經年，她的孩子又在她的小箱子里翻出當年的本子。

時光久遠，當初少年藏著的話微微泛黃：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2017.1.1

曾經山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2017.3.5

*

歲月流轉，她放下了。

放下梁辰，她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