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都喜歡這些。”顧永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他們沿著大上海最繁華的一條街道散步，不多時，忽然刮起了風，秋風卷著梧桐葉紛紛落下，于是兩人走進了一家百貨大樓。

“我送你一個禮物吧，你看一看，有沒有什么喜歡的。”顧永手插著兜，彎腰查看柜臺里一塊精致的男性手表，把徐念晾在一旁。

“我喜歡什么，我可以自己買啊。”徐念心里吐槽道，顧永說送她禮物，不過是要應付家里而已，禮物送了，該有的禮儀也有了，不成就不是他的事了，不過既然男方提出要送她禮物，那她豈有拒絕的道理，不要白不要啊。

顧永的注意力已經完完全全被手表吸引了，服務員給他拿出了幾條不同的手表，他開始試戴起來，徐念對手表不感興趣，她離開顧永，去別的柜臺閑逛。

周末的百貨大樓很是熱鬧，穿著高跟鞋的摩登女郎親密地挽著男伴在試戴首飾，一群青春靚麗的女校大學生在布料店挑選著新進的花布，一對中年夫婦在裁縫店里試著貼身剪裁的西裝，徐念穿行在人群間，漫無目的地走著。

最后，她在一家書攤前停住腳步，這個書攤隨意地擺在百貨大樓的過道里，來往人行色匆匆，很少有人會把目光投向這個破舊的書攤，只有兩三個學生模樣的人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翻著書看。

徐念很喜歡讀書，她是那種一看見書就挪不動腳步的人，這個書攤有很多她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書，看印刷還很新，封皮亮著油墨的反光，徐念挑了一本外國詩集，仔細看起來。

徐念這一看就完全忘記了時間，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她還以為沒過去多久，直到顧永火急火燎地找了過來。

“徐小姐，我還以為把你搞丟了，若是真丟了你，我可沒辦法跟徐家交代呀。”他看到徐念在書攤前看書，放下心來，顧永的額頭上出了細小的汗珠，看來，他剛才肯定在百貨大樓找了很久。

“怎么，有沒有給自己選一份禮物？”

顧永看到徐念手里的書，呆了兩秒，忽然大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徐念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你還真是有趣，”顧永解釋道，“之前我父母安排我見了幾個女孩子，我把她們帶到百貨大樓來，她們給自己挑選的禮物，無外乎是珠寶衣服，唯獨你，竟然給自己選了一本書。”

“我很喜歡讀書，遇見我沒讀過的就買回去，我家整整一面墻的書柜都是我的書呢。”徐念指了指懷里的詩集。

“看來這一次，是我看走眼了，徐姑娘，我想為今天早些時候我對你的無禮與偏見道歉，一開始，我還以為你跟我之前見過的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一樣，只是個毫無內涵只是長得漂亮的花瓶呢，是我先入為主了，抱歉！”

顧永的道歉格外誠懇，徐念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出，慢著，難道剛剛顧永讓她挑選禮物，是在測試她嗎？

“你讓我給自己挑一樣禮物，是在測試我嗎？”

“當然不是，禮物還是要送的，只不過，從挑選的禮物中，可以看出對方是什么樣的人。”

這個男生還真是滑頭，徐念想到，不過她并沒有生氣，畢竟自己今天遲到在先，而且他剛剛說的“長得漂亮”這四個字咬字很重，暗暗恭維了一下徐念，徐念很是受用。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顧永明顯對徐念熱情了很多，外面的風逐漸停了，他們在公園找了一處長椅坐下，從最喜歡讀的書籍聊到學校的課程，從家中兄弟姐妹的情況聊到國內局勢，徐念聊天聊地口干舌燥，太陽逐漸落下時，顧永把徐念送回了家中。

看來，認識新的人時，真的不能以第一印象來判斷，之前在老鄉會上遇見的陶以明，雖然相貌堂堂，說話行為都挑不出錯，最后竟然是個毫不尊重女性的衣冠禽獸，而這個顧永，剛剛見面的時候徐念對他沒有什么好印象，這一個下午相處下來，她竟然覺得他人其實還不錯。

只不過，徐念只把他當作一個好朋友來看待，在顧永身上，她并沒有多少女人對男人的那種情愫，他人很好，但她未曾心動。

茶樓相親之后，顧永又約了徐念幾次，他們像親密的朋友一樣，去上海圖書館一起讀書，去舞廳跳舞，去試吃新開的餐廳，去參加朋友們的聚會。

徐念跟顧永坦誠地說了，她沒有喜歡上他，只是把他當好朋友，顧永知道了并不介意，依舊帶著她到處玩。

這一天，顧永提議去舞廳跳舞，徐念欣然同意，一起同去的還有顧永的幾個朋友，有男有女。

顧永打電話給徐念說，他跟自己的朋友們吹牛，說是認識了一個特別漂亮的衛校女孩，讓徐念好好打扮打扮，讓他的朋友們開開眼。

徐念被逗得咯咯直笑，她對自己的外表是很有自信的，顧永都這樣說了，那她定要好好打扮一番，在今晚的舞廳上艷壓群芳。

她挑選了一套亮面的淡紫色旗袍，上門繡著白色的百合，戴上自己之前從百貨大樓買的那套珍珠首飾，仔仔細細化了妝，披上一件白色兔毛做的披肩，踩著五厘米的高跟鞋，光彩照人地出門了。

顧永開車在家門口等她，看見她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不錯，不錯，我的牛皮都吹出去了，今天就讓我的那群朋友們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女！”

顧永一路開車到舞廳門口，大上海舞廳的霓虹燈招牌不停地閃爍著，門口人來人往，幾個黑幫小弟站在門口看場子，豪車一輛接一輛地停在入口處，輪到徐念他們時，一個門童幫他們打開了車門。

徐念起身走出了顧永的車，在馬路上站定，她整理了一下裙擺，抬起頭，目光卻正好對上了另一個熟悉的視線。

“怎么是他？”

徐念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此刻站在她面前，用熱切的目光與她對望的黑幫小混混，正是之前徐念遇到的那個土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