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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西周:刻在青銅器上的文字

子子孫孫永寶用

人們常根據用途為文字選擇不同的載體。《墨子·明鬼》里說:“恐后世子孫不能知也,故書之竹帛,傳遺后世子孫。咸恐其腐蠹絕滅,后世子孫不得而記,故琢之盤盂,鏤之金石以重之。”古人很清楚,金石之固遠勝竹帛。商周常稱為“青銅時代”。在這一時期,文字是人類與神靈溝通的媒介,青銅是財富與權力的象征,尤其是用于祭祀的鐘鼎禮器,它們為君王、貴族專有。商代和西周早期青銅器上的銘文通常鑄在內壁,若不仔細查檢便無法看見,這說明它們與裝飾沒什么關系,而是為了不朽的紀念。西周青銅器的銘文常常以“子孫永寶用”作為結語,這可不是一句套話,它實實在在地表達了對器物永久留傳,子孫世代銘記祖先功德與榮耀的期望。

利簋是西周武王時期的一件青銅器,上圓下方的形制體現了“天圓地方”的古老觀念(圖2-1)。簋是古代食器,不過利簋應該是一件禮器,而不是日常用具。簋腹內底鑄有4行33字銘文(圖2-2),記載了武王伐紂這一重大歷史事件。銘文的大致意思是:周武王征伐商紂王,取得勝利后論功行賞,一位名叫利的臣子獲得了銅、錫等金屬的賞賜,利就鑄了這件青銅器以記功并祭奠祖先。利大概不會親自鑄造這件器皿,他只是委托人或組織者。真正參與鑄造的是工匠,不過他們身份低微,青銅器上不會記載他們的名字。利簋上的銘文字體扁長,字跡穩健質樸。將它與商代的宰甫卣(第9頁圖1-9)上的銘文比較,會發現西周早期的金文保留著商代的遺風,字體首尾尖、中間粗。這表明西周的統治者將商代的文化工具繼承了下來,武王在很短的時間內推翻了紂王的統治,但書法風格的消化與演變還需要經過更長時間。

圖2-1 利簋 高28.0厘米 口徑22.0厘米 方座長、寬20.2厘米 1976年于陜西臨潼零口出土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圖2-2 利簋腹內底銘文(拓片)

在西周的青銅器中還有一件記錄戰功的作品——虢季子白盤(圖2-3)。青銅盤造型奇特雄偉,酷似一口大浴缸。四壁各有一對獸首,口中銜環。四足為矩形,口沿下部飾竊曲紋,腹部飾波曲紋。虢季子白盤于清代出土,幾經易手,一度被當作馬槽使用。后來,一位官員意外發現了這個與眾不同的“馬槽”,命馬夫將它刷洗干凈。沾了一身草料的虢季子白盤才露出了真容。盤內底部有銘文111字,講述了銅盤的來歷(圖2-4)。虢國的子白奉周王之命征伐獫狁(匈奴的先祖),大獲全勝:斬了五百個敵人的首級,抓獲了五十名俘虜,還割下了敵人的左耳獻給周王。周王舉行隆重的慶典表彰子白的功績,賞賜給他馬匹、斧鉞、弓矢。子白深感榮耀,專門制作銅盤紀念此事。虢季子白盤內底銘文體現出西周晚期金文書法的風格,它此時已經與商代有了很大的不同。商代金文字號有大有小,筆畫或繁或簡,仿形狀物的特征很明顯。而周人則要求統一、穩定、對稱,努力消除“隨體詰屈”的筆畫,將之概括為直線、斜線、弧線三種形態。虢季子白盤的鑄造者甚至把同類的筆畫作等距離排列。再來看整篇的章法,商人注意到了縱向成行,字字頂接,但橫向不成列,行距與字距都很小,顯得茂密擁擠(第9頁圖1-10)。而西周晚期的長篇銘文布局兼顧縱、橫兩個方向的秩序,好像嚴整的軍陣一般。

圖2-3 虢季子白青銅盤 長137.2厘米 寬86.5厘米 高39.5厘米 清道光年間于陜西寶雞虢川司(今寶雞市陳倉區)出土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圖2-4 虢季子白青銅盤內底銘文(拓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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