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毛澤東詩詞水意象為例淺談

大江口鎮中學張道良

毛澤東自由馳騁在詩詞藝術想象的天地間，胸懷宇宙，氣吞萬里，縱橫捭闔，穿越時空，超越前賢，難為后來，構建了瑰麗的藝術形象，營造了豐美的審美意境，編織了令人神往的云錦華章。讀毛澤東詩詞，提振精神，倍增力量，看到光明。下面以毛澤東詩詞水意象為例淺談毛澤東詩詞想象浪漫、豪情萬丈，給人以美的享受。

多水的湖南賦予這里人們似水的柔情，從六歲起就喜歡游泳的毛澤東從他的名字到他的詩詞都離不開水，他的一生都在充滿熱情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指引他的人民攻堅克難，不斷奪取勝利。只將江、河、湖、海、洋以及雨、波濤、浪花等原生態的物體歸納到“水”意象系列之內，世所流行的毛澤東詩詞六十七首，寫到水的大約有三十多首，具體的水域有二十多個，泛指的水域也有二十余個，寫雪的詩詞不計入，這是另一待深入研究的課題。這么多寫水詩詞的出現，既有水適合詩人構建的賦性，也有詩人的審美追求，天才毛澤東以大視野、大氣魄、大手筆寫出了水的力量、水的氣勢、水的浩淼，給人美的感受、美的愉悅。

以水為象，取其柔也，然柔能克剛，滴水穿石，力蘊其中；以大江大河為象，取其勢也，奔騰而來，一瀉千里，其氣勢磅礴；以湖泊海洋為象，取其闊也，波瀾壯闊，寬廣無垠，其場面浩淼。三者皆是審美取象，故古今中外詩人皆多以水意象為描寫內容，寫出許多傳世佳作，大詩人毛澤東同樣喜歡寫水，然他學習古人，走出古人，超越古人，成就卓爾不群的瑰麗篇章。

毛澤東對詩詞創作審美屬性非常關注，不僅追求鮮明的傾向性，立意要高，同時也高度注意作品的審美價值，意境要深。毛澤東千古一人，胸有百萬兵，心懷萬古憂，俯視一切。李白、蘇軾、陸游等豪放派詩人處在和描寫對象同等甚至更低一等位置上，仰視高大形象時，驚嘆和迷醉于對象的氣勢和力量，顯出自己的渺小，茫茫天地間存在感不強。毛澤東總是站在宇宙之巔、歷史之外、絕頂之上俯瞰大千世界、蕓蕓眾生。對形體高大的事物取俯視，對反動頑固勢力取蔑視，對古往圣賢人物取傲視，千古一人，舍我其誰，大千世界，無我所雄，鶴立雞群、龍騰大海，毛澤東對描寫的對象具有明顯的心理優勢。在毛澤東面前，再宏大的景觀也變得渺小，他虎視一切，他是世界宇宙的王者，“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巍然不動”，“風景這邊獨好”，“不管風吹雨打，勝似閑庭信步”，“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等，這就是毛澤東的豪氣、霸氣，無論困難有多大，總堅信最后的勝利一定屬于偉大的中國人民，屬于偉大的中國共產黨。

毛澤東詩詞想象浪漫，一賴于他個人的領袖風范，二賴于他藝術修養，突破前賢，自創新格，最突出的就是他描寫視角多取俯視，站得高看得遠，居高臨下，虎視一切，這為他藝術想象選擇了較好的視角。中國山水畫“三遠法”中的“高遠”手法，面對巨大的對象需仰視，主體迷失于天地間，顯得無存在感，毛澤東反其道而為之，突出大寫的“我”，再宏大的描寫對象在毛澤東心目中就是那么細小，他完全自由操縱著，任由他“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毛澤東的《念奴嬌·昆侖》與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相比，毛詞積極進取，高歌“太平世界，環球同此涼熱”，而蘇詞悲觀消極“人間如夢”，高下立判，蘇詞是月，優美略帶凄婉，是“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毛詞是日上中天，恢弘熱烈，“安得倚天抽寶劍，把汝截為三截？一截遺歐，一截贈美，一截還東國”。毛澤東多么自信，多么豪邁，想象奇特，巍峨的昆侖山就像綢緞被他輕而易舉截斷，胸中該有多大的氣派，手中該有多大的力量。蘇軾的文人氣怎比得上毛澤東革命領袖風范，毛澤東氣吞萬里如虎，是中國革命的中流砥柱，毛澤東詩詞是詩史合一的云錦華章。

毛澤東想象浪漫，實現虛情與實象的溝通。《虞美人·枕上》上闕寫道，“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夜長天色總難明，寂寞披衣起坐數寒星”。以實象“江海翻波浪”來描寫愁緒，真實可感。虛的愁，實的江海，大實象，可見愁之重，“翻波浪”，喻愁之形狀，愁之動態，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只好“寂寞披衣起坐數寒星”。以“江海翻波浪”來想象“愁何狀”真是形象具體。這首毛澤東早期的詞作完全顯示了他詩人氣質和過人才華，說明他完全不缺乏細膩的感情和表達感情的能力。寫婉約，毛澤東同樣不失為一把好手。

毛澤東想象浪漫，實現柔弱向剛勁的轉換。《沁園春·長沙》上闕寫“湘江北去”，“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魚翔淺底”，描寫湘江景致。下闕寫“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是詩人毛澤東的大膽想象，浪花之密集，浪花之合力，勢能“遏飛舟”，顯示浪花強大力量。水，柔能克剛，民眾的力量剛開始也弱小，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充滿浪漫情調的想象，顯示毛澤東極端自信和頑強斗志。人定勝天，毛澤東對未來和前途信心百倍，他內心馳騁八荒，如野馬一樣流奔席卷，自由在這一刻升騰，精神在這一刻解放。“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過十一年后，經過革命的洗禮，毛澤東回答道，“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他找到了革命的決定力量，中國人民！

毛澤東想象浪漫，實現了多種意象的融合，特別是山、水意象的交融，達成意境的豐腴。《十六字·其二》“山，倒海翻江卷巨瀾。奔騰急，萬馬戰猶酣。”通過大膽想象，詩人實現了水與山、山與水的融會貫通，山水形成統一有機體，就構成了大的意境，顯出雄渾的氣勢。同時，靜止的山變成動態的，在奔騰、在怒吼、在跳躍，猶如千軍萬馬廝殺正酣。毛澤東平生得意之句“蒼山如海，殘陽如雪”，是在戰爭中積累了多年的景物觀察，一到婁山關戰勝敵軍而吟得。這次大捷是詩人毛澤東想象的觸媒，長期孕育，藝術想象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妙手偶得之”也就自然而然。《七律·長征》中毛澤東“萬水千山只等閑”，“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化巨大的山體為細小的浪花、泥丸，洋溢著革命樂觀主義。長征是宣言書，長征是宣傳隊，長征是播種機，紅軍英勇無畏，百折不回實在是驚天地泣鬼神，詩的意境非常豐盈，意蘊萬千。《水調歌頭·游泳》中毛澤東把大風大浪的長江想象成“勝似閑庭信步”，是多么自信，多么豪邁；想象“高峽出平湖”，對社會主義事業未來的憧憬，毛澤東的眼光跳出景物之外，想象計劃中長江三峽大壩還要截住長江，建起了一座大型水庫，通航發電、抗洪免災，造福百姓，為社會主義事業服務，為中國人民服務，毛澤東當然希望“截斷巫山云雨，高峽出平湖”，該詞風格瀟灑豪邁，想象大膽瑰麗，充滿浪漫情調、革命激情和樂觀主義精神，讓人精神振奮，心情愉快。可以告慰毛澤東主席的是他的人民終于修建了三峽水利樞紐工程，終于實現了他老人家的偉大理想，愿他在天之靈永遠護佑他開創的偉大事業永遠前進，護佑他的人民幸福安康。

毛澤東詩詞想象浪漫豪情縱，可以從多個方面去探究，前面主要從毛澤東詩詞水意象入手去體味、感悟，很有可能掛一漏百，希望大家指教。總之，毛澤東是一流詩人，他古為今用，學于古人，破于古人，完成了古典詩詞的現代轉型，毛澤東詩詞是詩史合一，毛澤東指點江山與筆下流淌的詩意完美的結合在一起，體現出自信、剛健、戰斗的精神，這正是一個民族復興的銳氣之所在，這是毛澤東詩詞帶給我們的精神力量，永不過時，歷久彌新！

2019年1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