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曉雨媽媽開了門,見門外站著一瘦小的陌生男子,牛仔裝,棒球帽,還戴著一副墨鏡,心生狐疑,哪來的臭小子?細(xì)一想,臉上表情僵住了!聽說女兒談了個對象,還一直未跟家人見面,難道就是眼前這位?看這人的身材,也太迷你了吧,相貌倒還算清秀,清秀管屁用,我范家找女婿,不能找個娘炮呀!心里罵著女兒,范曉雨,你有臉叫他來家見我!
范媽媽越想越來氣,沖女兒房間叫喊:“范曉雨,你給我出來!”
“媽,怎么了?”范曉雨不知母親哪來的火氣,以為出了什么亂子,驚慌地跑了出來,一眼認(rèn)出是夏沫,那個激動,上去就把夏沫摟住了。
范媽媽氣急了,“范曉雨,你夠了,別讓他進(jìn)門!”
范曉雨放開夏沫,笑著:“媽,她是我閨蜜,女同學(xué)!”轉(zhuǎn)臉又問夏沫,“沫子,你怎么打扮成男的?瞧你把我媽給嚇的!”
夏沫去掉棒球帽,一頭秀發(fā)瀑布般散開來,垂肩而下。范媽媽這才算看清,還當(dāng)真是個身材修長、大眼玲瓏、俊俏美貌的小姑娘!
“趕緊進(jìn)屋,閨女餓了吧?”范媽媽換了副笑臉,心里繼續(xù)罵道,若真是女兒找的娘炮,有多遠(yuǎn)給我滾多遠(yuǎn)!
不到一個時辰,范媽媽把飯做好了。大碗雞蛋撈面,外加兩只燒雞腿,熱氣騰騰,香氣撲鼻。餓急了的夏沫,食欲大開,喜不自勝,拉開架式開吃起來,那模樣,猶如餓狼逮著了山雞,噼里啪啦,狼吞虎咽,片刻工夫,撈面、雞腿被她風(fēng)卷殘云,狂掃一空。
見夏沫如此吃相,范曉雨驚奇不已,心想,這是夏沫嗎?這完全是“野小子”做派嘛!高中時的夏沫,文靜又靦腆,跟眼前這個吃相粗野、全無半點(diǎn)斯文的家伙簡直判若兩人。
夏沫急吼吼吃完,打個飽嗝,揉著小肚子說:“好吃,真好吃!”范曉雨問:“夠吃嗎?”夏沫心滿意足地傻笑,“嘻嘻,夠了,再吃就撐了。”
范曉雨內(nèi)心感慨,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混,吃苦、受累、擔(dān)風(fēng)險,還要女扮男裝,四處闖蕩,也真不容易!想到這一層,忍不住眼睛發(fā)澀,心疼不已:“沫子,到了我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樣,你千萬可別客氣呀。”
夏沫卻是大大咧咧,說出一句話來,竟把范曉雨嚇了一跳:“哎嘛,咱哥兒們誰跟誰呀!”
范曉雨皺了皺眉,趕緊朝里屋張望。還好,老媽出門了,屋里就剩下倆閨蜜。夏沫見范曉雨一副擔(dān)心的神情,滿不在乎地,“怕啥,到了你這兒,難道我還裝不成?”
范曉雨臉微微一紅,“真不羞,什么話都說!”
夏沫大笑,“咯咯,我這角色還沒轉(zhuǎn)過來呢,打扮成小子,我也很無奈嘛,這叫自我保護(hù),唉,外面亂哦,沒辦法!”
范曉雨聽了,心中五味雜陳,“也真是,你回來多久了,不是今天才到吧?”
“回來幾天了,本想在老家那邊找個事做,可是,老家那地兒,也變成勢利窩了,我到原先讀書的小學(xué),跟校長說,我是師范本科畢業(yè),有教師資格證,想找份差使,哪怕先代課也行,請校長幫忙。”
“校長咋說?”
“校長看了我半晌,說得考慮考慮……”
范曉雨不無埋怨地,“你這身打扮也真是!牛仔裝,棒球帽,還戴墨鏡,你穿成這樣,人家會怎么想,要我說,你得有老師的樣子才行。”
“你以為我不會打扮成淑女呀?我在外面吃過虧的,懂嗎,我這么打扮,只是為了保護(hù)我自己!”
“我懂,一個人到處跑,也真夠難為你了,那后來呢?”
“后來,我又跟那校長說,我不求待遇有多高,差不多就行,我是山里妹子,吃苦受累都沒問題。然后我把教師資格證給他看,他說叫我回家等著,這事兒,他一個人定不了。到了晚上,我住堂姐家,堂姐聽我說起那個校長,趕緊警告我說,你呀,還是死心算了!”
“咋了?那校長是個色魔?”
“哪呀,我堂姐說,那校長是個吸血鬼!即使他要了我,到他那兒代課,得先交押金一萬塊錢,第一年還試用,只代課,不發(fā)錢!”
“啊?這還叫人活嗎!”
“就是啦,我要有錢,找他干嗎?一年不發(fā)錢,早餓死啦!”
“南方那邊不行嗎?你試試沒?”
夏沫一臉苦相,“試過呀,找了幾個學(xué)校,要么,人家要經(jīng)驗(yàn)豐富的老教師,要么,得有中高級職稱。媽呀,我剛出校門兒,哪來的中高級職稱?做別的事呢,說行也行,要么你很有錢,舍得下本兒,又會經(jīng)營。要么你臉蛋兒漂亮,又舍得身子……你說,我能做這個?除此之外,就是干粗活了,累死,也就掙個活命錢。像我爸媽,拼命打工掙錢,就為給弟弟蓋房娶媳婦,供我上了個不入流大學(xué),才出校門,一朵鮮花,連狗屎堆的地兒還找不著插,就快凋謝成爛泥了。”
范曉雨想笑,卻笑不出來,“哪里不都一樣?你回來看看也就知道了,中學(xué)、大學(xué)那會兒,姐妹們滿眼都是美好未來,自我描繪,全都是五彩希望,絢爛無比。如今呢,兩眼一睜,一片茫然,誰知道希望在哪里?”
夏沫聞聽此話,奇怪地?fù)P起臉問,“曉雨姐,你一向很樂觀的,也有煩惱嗎?”
范曉雨不想一見面就盡倒苦水,笑了笑,轉(zhuǎn)了個話題:“對了,沫子,我還想去南方打工呢,你卻跑了回來,在那邊,你都做過什么呀?快說說,讓咱也開開眼界。”
一提這個,夏沫來了勁,眉飛色舞地笑著,“嘻嘻,你想聽啥,是聽葷的,還是聽素的?”
“別逗了,什么葷呀素的?我不懂!哎我說沫子,難道,你還真做過什么不軌的壞事哦?”范曉雨故作神秘地,歪著腦袋,去夏沫臉上探尋著。
“我呢,反正比你經(jīng)歷要多,我們那所大學(xué),管理比較寬松,有錢人又多,每天都有人蹦迪溜冰、泡吧逛街,還有街舞夜店什么的。至于錢嘛,沒錢了,可以臨時找間電子廠打打工,或者找份兼職、小時工,在那邊要想掙錢的話,確實(shí)比內(nèi)地要容易些吧。”
聊著聊著,夏沫說到了自己的打算,說要在這邊借住幾日,看看情況再說。
范曉雨早已想到了這一層,“你呀,不用跟我客氣啦,咱們閨蜜一場,你來了不住我這兒,我肯定跟你生氣!”
晚飯后,又嘮了些私房話。說到李薇時,范曉雨說,李薇做售樓小姐,聽說業(yè)績很不錯,被一房地產(chǎn)商看中,如今在公司做了領(lǐng)班。
“哇!領(lǐng)班?這可是她強(qiáng)項哦,在學(xué)校,她就是咱倆的領(lǐng)班!”夏沫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