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討厭演員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這個職業害你懂得了怎么去偽裝。即使在我們面前你也能毫無破綻地笑出來。每次看你強顏歡笑，我都不知道是該夸你演技精湛還是該罵你沒心沒肺了。”想到這里，凌時暮都要被她氣笑了。

“可遺憾的是，雖然我討厭演員，但是我喜歡身為演員的你。有些人生來就注定要在聚光燈下綻放光彩，在大銀幕上動人心弦，而你就是那樣的人。我們一直都為你而感到自豪。”

高曉緋夸張地吸了吸鼻子，似乎這樣就能掩蓋自己眼淚流個不停的事實。

心里各個角落卻像被春日的太陽溫暖了一樣，原先因楚云煜而失去溫度的心臟漸漸回暖，好幾次張開嘴想說什么卻只感覺喉嚨發緊，發不出聲音，滿心的感動讓她的眼淚再一次決堤。

她還有她們。

這個念頭讓她冰冷的手腳迅速回暖，她忽然覺得為了一個男人這么哭來哭去太不值得了。

不管她和他最后的結果如何，她都不想再讓她們為她擔心了，她會處理好這份感情，為了自己，也為了一直關心她的他們。

緊緊摟住凌時暮的腰，驕傲地就像開屏的孔雀，雖然聲音啞啞的：“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你們能不以我為豪嗎。不過，boss，說真的，在身體管理方面最沒有資格說我的人就是你，明明你才是那個不把自己身體當一回事的人。”

凌時暮憤憤地瞪了她一眼，好好地干嘛拆她臺，毫無威脅力地拍了一下高曉緋的背：“閉嘴！瞎說什么大實話呢！”

“怎么，現在連實話都不讓人說了嗎。”

“是的！”

“哼！”

兩個人一邊斗嘴，一邊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所有的陰霾好像都被窗外的月亮驅散了。

……

這幾天，影華上下做事都格外謹慎，特別是要跟總裁匯報工作的那幾個更是小心翼翼到了極點，每天都心驚膽戰的，生怕踩雷。

昨天有一個說話磕巴了點，就被總裁罵得第二天申請辭職，于是眾人心情就更沉重了。

墨問君這幾天的心情可謂是史無前例的糟糕，偏偏這時候還真有人敢往槍口上撞。

看著坐在對面要死不活的人，墨問君語氣煩躁，話里話外都透著嫌棄：“你到底干嘛來了。”

趴在桌子上生無可戀地裝死的楚云煜聞言，抬眼看了一眼眉頭能夾死蒼蠅的墨問君，像是想到了什么頓時又換上了往常那副欠揍的嘴臉：“沒什么，就是聽說最近墨總像吃錯藥一樣，暴躁得很，我來開解開解你。”

邊說還邊擠眉弄眼的打趣。

“你憑什么覺得你能開解我？”

墨問君眼里是赤果果的鄙視。

楚云煜：……

算你狠！

就在楚云煜吹胡子瞪眼還在猶豫動手打不打得過的時候，墨問君無力地靠在背椅上，揉了揉太陽穴，看到他之后頭好像更疼了，也不管楚云煜什么表情，直接把心里話說了出來，語氣還帶著些無力感。

“我只是太久沒有見到暮暮了，有點煩躁而已。”

豈止是煩躁，簡直想要殺人，當然這話楚云煜是不會說的，他還想長命百歲呢。

“‘暮暮’？哦~就是初露那個小凌總，你那位小天使？”

“她不放心高曉緋，讓我這幾天都不要去醫院找她了。”

想到那時候凌時暮那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墨問君暗罵小沒良心的，那女人重要還是我重要！

聽到那個名字，楚云煜心頭一緊，顧不上疑惑高曉緋怎么跟小凌總認識，心里的關心和慌亂脫口而出：“高曉緋怎么了？她怎么會在醫院？”

奇怪地看了楚云煜一眼，他這么大反應做什么？

“聽說之前拍新戲的時候出了意外，左腿骨裂，誰知道她剛拆石膏沒多久就往外跑，被人接回來的時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暮暮不放心就天天陪著。”

說到最后，想起凌時暮對高曉緋那副關心的樣子，還有點咬牙切齒。

他本來就不想凌時暮太過接近高曉緋，那人就是個禍害，免不得哪天就把小天使給教壞了。

現在還天天陪著！她還沒天天陪過他呢！

楚云煜不知道墨問君內心的不忿，聽到高曉緋受傷，他整個人都傻了，所以她那個時候是拖著腿傷來救場的？

對了。

那時候她反常地穿了平底鞋，看到那雙高跟鞋時還難得的有些猶豫，再想到兩人尷尬的最后一面，楚云煜倏地往自己左臉就是一巴掌：“我真是個混蛋！”

他都不敢想當時的高曉緋是抱著怎樣的心情來找他，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離開的……

雖說被楚云煜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但不知怎的墨問君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果然快樂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挑了挑眉：“我該說恭喜你終于有了點自知之明嗎？”

楚云煜自顧自地把臉埋在手心里，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不僅讓她帶傷來工作，還……

想起他們的最后一面，她那毫無波瀾的眼神，楚云煜有種說不上的窒息感。

他討厭演員！

他無法想象她是怎么忍著心痛故作無所謂，也無法想象她是怎么強忍身體的顫抖若無其事地離開，更無法想象在無人的地方，她會哭成什么樣。

她其實是個膽小的人，曾經在見面會上，被偏激的粉絲攻擊未遂，他在后臺安慰了她幾個小時，她才沒那么害怕，那么那天呢？

誰在她身邊安慰她？

墨問君說她那天被接回去后整個人失魂落魄……

楚云煜越想越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十足十的混蛋，他最不愿傷害的就是她，可偏偏傷她最深的那個人就是他。

他不知道在被他拒絕后還義無反顧地來幫他救場用了她多少勇氣，也不知道再站在他面前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跟他聊天說笑時她是什么心情，更不知道那天她是以怎樣的心情離開的，他只知道他一直都在消耗她對他的愛意，就像個恃寵而驕的小孩一樣，一味地索取。

楚云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墨問君那里離開的，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臉上盡是頹廢之色。

他錯了。

他想去醫院看高曉緋，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再見到她時，她眼里再也沒有以往的光，她看他不再是充滿愛慕而是無所謂。他有信心，她不會憎恨他，可是……

他倒是寧愿她怨他，也不愿從此他在她眼里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楚云煜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