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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長安酒肆

黃繼業安慰道:“陳兄別怕。什么剿捕文書,不過是朝廷弄出來嚇人的玩意兒。他們要真有本事,早就將我們緝拿了,何必四處張貼告示嚇唬我們呢?他們張貼告示,打草驚蛇,實在拙劣無比。再說了,我們又沒犯事,到了衙門,也是有理說的。”

陳雙道:“可是告示貼出來了,無論走到哪里,只要被人認出來了,就會完蛋。”

陳雙心中想著從今以后,定然要處處躲著人,像過街老鼠似的茍且于世,心中驚怕加劇,雙手顫抖。又道:“不如……不如我們去官府自首吧。”

黃繼業道:“住嘴!你到官府自首能得什么?我告訴你,你要是去官府自首了,他們就會對你施以酷刑,逼著你說出其他人的下落。”

陳雙怔了怔。道:“其他人在哪里,我不知道啊,叫我說什么?”

黃繼業道:“你這么說,我能相信你,可那些衙門的官差能相信你嗎?他們青面獠牙,都是吃人的主。你如此軟弱,真的自首了,要么會被折磨成瘋子,要么就因恐懼過度而死。你死了,就坐實了賊偷的臭名,但洛姑娘又會怎樣呢?”

想到洛彩鳳,陳雙心中又驚又羞。道:“他們四處張貼告示,在我老家也是有的了,那彩鳳肯定也看到了。我如今成了通緝犯,還有什么面目去見她?不如死了算求。”陳雙越說越傷感。

忽聽得街道東面有人走來,黃繼業生怕陳雙掩藏不住,露出馬腳。嗤的一響,點中陳雙的昏睡穴,陳雙暈過去。

只見五個農夫扛著鋤頭,沿著巷道走來,都投來關注的目光。

黃繼業靈機一動,尖著嗓子道:“救命啊!我和我兄弟患了鼠疫,我兄弟不治而死,我……我也活不久了。請大家發發慈悲,捐些銀子給我,好拿去治病,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黃繼業說著話時,向那幾名農夫走去,伸出手找他們要錢。那幾名農夫一聽說是鼠疫,又見黃繼業蒙著口鼻,居然就相信了,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內中一個拿著旱煙袋、面色蠟黃的說道:“大家快走,鼠疫是不治之癥,當心被他傳染了,那就九死一生。”

眾農夫一哄而散。黃繼業扶著陳雙,在墻角內東躲西藏,挨到天色朦朧,尋路向長安酒肆走去。

此時的長安城早已失去昔日的繁華,人煙稀少,東一家西一家的,分布得很是散亂,零星的燈光從屋內透出,用來照亮是勉強可以的,但不敢稱作萬家燈火了。

黃繼業沿路來到長樂坊八仙宮東側,見大路邊立著一塊石碑,篆刻著‘長安酒肆’四個大字。石碑上落滿了塵埃,字跡晦澀,想是多年無人前來觀瞻了。

黃繼業扶著陳雙,溜到側門,攀上圍墻,向內張望,見是個寬大的院子,院子北面、東面和西面都搭建著竹屋,但竹節蒼黃,顯得十分舊痞。左側一干屋子里亮著油燈,黃繼業伏在墻上側耳傾聽,沒聽到任何動靜。黃繼業捏著嗓子,學著布谷鳥叫了三聲。跟著那屋子里傳來三聲布谷鳥的叫聲,回應黃繼業。

黃繼業噓了口氣,扶著陳雙,翻過圍墻,向酒肆內走去。只見吳師德開了門,出來迎接。

主仆二人心有靈犀,向四周的圍墻上觀望了好一會兒,沒發現有人跟蹤,才放心走進屋子里。

屋子里桌椅已斷損,地上積滿了灰塵。黃繼業擦干凈一條椅子,將陳雙放在椅子上,在側面坐了下來。

吳師德坐在黃繼業對面,滿臉苦澀。屋內油燈閃爍不定,三人心緒如潮。

吳師德問道:“公子,你聽到風聲了嗎?”

黃繼業點了點頭。道:“長安酒肆的主人像是搬走了?”

吳師德沒想到黃繼業竟還有閑心關心這無關緊要的事。道:“搬走了。以前是老徐家在這里開張賣酒,聽說李白常喝的就是他家的酒。”

黃繼業點了點頭。道:“你去酒窖里看過沒有?”

吳師德道:“找到兩壇,償了一口,估計窖藏得有兩百五十年了。”吳師德從櫥柜里抱出一壇酒,遞給黃繼業。黃繼業從碗柜里找出兩只土碗,結滿了蛛絲,碗里落滿的泥塵,黃繼業用酒洗干凈了,倒了兩碗。道:“先喝一碗。”

吳師德也不客氣,端起酒碗,和黃繼業干了一碗。

黃繼業吐了口酒氣。道:“的確是好酒。我猜李白當年喝的是剛出鍋爐的熱酒。我喝的卻是窖藏了兩百五十年的醇酒,味道一定更香醇。嘿嘿,算起來,我可比李白要幸運一些。”

吳師德嘆子口氣。道:“公子啊,你還有閑心說這些?李白最倒霉時,也頂多是被罷官,可玄宗皇帝賞了他一塊喝酒的金牌。能夠免費償遍天下美酒,我們如今成了全國通緝的要犯。比起李白,糟糕透頂,哪能有他幸運呢?別說這些無聊的了,快想想法子吧。”

黃繼業又喝了一碗。慢悠悠地道:“你怎么比這位陳兄弟還急躁?”

說著話時,黃繼業解開陳雙的穴道。陳雙睜開眼來,見到黃繼業主仆二人,便又想到了在街頭看到的告示,焦躁之感涌上心頭。道:“黃兄,你干嘛把我帶來這里,我要去自首。”但見已是晚間,衙門也關門了,自首是不成的。陳雙雖嚷著要去自首,終于還是坐著沒動。

黃繼業斟了一碗酒,遞給陳雙。道:“陳兄,這是李白喝過的酒,先償償,喝好了酒,辦法總會有的。”

陳雙接過酒碗,一干而盡,比喝水還快。黃繼業嘿地一笑。道:“你如此喝法,可償不到酒的味道啊。”

陳雙道:“我哪有心情喝酒?”

黃繼業慢吞吞地倒了一碗,細細品味過后。緩緩道:“如此好酒,可不能白糟蹋了。”

酒過三巡,黃繼業道:“我們并沒有像告示上說的,竄通作亂,狼狽為奸,更沒有劫奪朝廷的官銀。”

吳師德和陳雙同時說道:“是啊!”

黃繼業道:“這就足以說明,我們是被陷害的。是有人想嫁禍給我們,讓我們做替罪羔羊。”

陳雙和吳師德對看了一眼。吳師德怒道:“是哪個黑心的狗賊,將這天大的禍事嫁禍到我們頭上,讓我們背這黑鍋?”吳師德怒不可遏。

黃繼業卻道:“不管是誰,他遲早會來找我們的。我現在擔心的反倒是霍山他們是否已經被逮著,或者去自首了。我們七個人如今是綁在一條弦上的螞蚱,誰出了紕漏,都會連帶著影響到其他六人。所以,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霍山、劉一魁、林夢夢和施常珍。”

陳雙問道:“找到他們之后,又當如何呢?”

黃繼業道:“朝廷的告示上說,我們七人劫奪了官銀。但從我們所知道的情況來看,起碼排除了我們三人都不是劫奪官銀的賊人。至于官銀是不是被他們四人劫奪了的,還是另有其人,那可不好說。所以我們要幫朝廷找出真正的元兇,朝廷就會還我們清白。”

陳雙驚道:“幫朝廷找到真正的元兇?朝廷受人蒙蔽,將我們判為賊盜,我們還要幫朝廷?這太不可思議了。”

黃繼業淡淡地一笑。道:“我看了告示上的時間,已貼出去三天了。我想綠林道上的朋友也已經知曉了這件事。他們定會認定是我們劫奪了官銀,所以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現在不光是官府的人在找我們,綠林道上的好漢們也在找我們。官府那邊要捉我們去當替罪羔羊,綠林道的好漢找我們分贓。”

陳雙道:“我們既沒有犯罪,還一無所有。綠林道上的好漢找我們根本分不到什么財寶,官府捉我們抵罪根本就是錯的。”

黃繼業道:“是啊。我們都知道后唐官府做的不對,也知道自己一無所有,可沒人相信我們啊。”

陳雙抱著頭,愁眉不展。但覺得從此以后,當真要步步荊棘。陳雙嘆道:“為什么我會碰到這種倒霉的事?”

黃繼業道:“現在的情勢就是這樣,官府錯誤地將我們當成了賊盜,黑道上的人受到官府的誤引,認為我們手頭上有大量的官銀。沒有人能相信我們了,也沒人能幫到我們。”

陳雙悠悠地道:“我們已經成了世人的公敵。”

黃繼業道:“不錯,所以我們只能自救,自救的辦法就是找出真相。”

陳雙心道:“找出真相,什么是真相呢?”陳雙只覺得十分迷茫,當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道:“黃大哥。要怎樣才能找出真相?”

黃繼業雙眼一閃,噓的一聲。道:“有人來了,我們快離開這兒。”黃繼業剛說完,就吹滅了油燈。

果然,東南角上傳來一陣皮靴的響聲,想必是大隊官兵找來了。黃繼業領著陳雙和吳師德挨到窗邊,黃繼業推開窗戶。輕聲說道:“從這里走?”

陳雙猶豫著。道:“官銀長什么樣我都沒見過,我根本就沒有劫奪官銀,我不是罪犯,為什么要逃?”

黃繼業皺了皺眉。心想:“陳兄弟太天真了。”道:“先離開再說。”

陳雙腦門一亮。他忽然想到,如果這次逃跑了,開了這先河,從此以后,就將流亡江湖,再不能回頭了。陳雙道:“不!我要跟他們對質,說明我不是賊盜。”

黃繼業忽然出手,在陳雙左肋點了兩下。一是封住陳雙的啞穴,再令他上肢不能動彈。和吳師德一道,架著陳雙躍出窗戶,沿小道向西邊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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