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雨眼中血紅的光芒更加閃亮，他扭頭，看向森林的深處，墨脫把姜雪推向的方向，那里有一個人影。

紅色唇角勾起，不帶情感。在黑色的背景下，祭雨蒼白的過頭，又紅的過火。

他手上又加了幾分力，劍聲嗡鳴，那從結界和墨脫身上散發出來的紅色光火飛掠地更加肆意。

聲音低沉，“沒想到今天司莫兄居然也來了。”

狂風呼嘯，那黑暗中的人影緩緩走了出來。正是和祭雨已經多年不見的司莫。

司莫彎腰對著祭雨抱拳行禮，“家妹不受教，淘氣了些，若是給祭雨兄添麻煩了，還望祭雨兄多多擔待。”

祭雨看著司莫，嘴角的笑意不減。

一旁的淺絲說話了，“當真沒想到妹妹竟然會是墨脫，若是給司莫君添麻煩了，也望司莫君多多擔待。”

言罷給祭雨傳了個耳語，“不能就這么把姜雪給他們。”

淺絲把墨脫拉來，最本質的目的是想要借力捉鳳凰，但也有那么一些原因，是為了挑撥司莫和祭雨的關系。

原以為今日必有一場惡戰，但令淺絲沒想到的是，原本還不打算放過墨脫的祭雨手掌一翻，收回了割在墨脫氣息上的劍。

他遙遙回了司莫一禮，起先還劍拔弩張的場景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和諧友好的畫面。

“司莫兄這話就見外了，既然墨脫剛才也說了這個姑娘是你們遺失在外的妹妹，那在下也沒有硬奪的道理。”

淺絲聽了這話差點炸掉，吼道，“不可！那明明就是姜雪。”

而后看向司莫，“若是他事，妖王說什么我們都定不會有異議，但這姜雪本就是我們先得到的，實在沒道理因為妖王您出面了就要讓給墨脫妹妹。”

司莫并沒有看淺絲，仿佛她這個人并不存在，他只是盯著祭雨。

祭雨也不看淺絲，施施然收了放在山中的瘴氣，對著司莫道，“他日若有機會，還要請司莫兄來品鑒一下我近日釀的桃花酒。”

而后不再言語，轉身走了。

沒了祭雨撐腰，淺絲再怎么能耐也不敢和司莫與墨脫頂頭做事，只能咬牙吃了這個啞巴虧。這么算來，洛濁家的人算是第二次擋了淺絲的路。

那是祭雨第一次見到墨脫和姜雪。

聽說從那以后，姜雪就跟在了墨脫身邊，不離不棄。

說完這些，祭雨回神，看著沉沉睡著的蕭如卿，忍不住想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

他再沒了淺絲，引他入深淵的人。可那些潮濕的黑暗，依然覆蓋在他的皮膚上，甩不掉的粘膩。

有時候祭雨忍不住會想，有可能他本身就是個這樣的人，只不過是淺絲給了他這個機會。

否則他又怎可能會如此游刃有余地行走在黑暗里呢。

比黑夜的顏色更深的是他的瞳孔，那抹漆黑仿佛能吸進去一切色彩。

站起，低聲收回附在蕭如卿身上的昏睡訣，他靜靜離開。

床上的蕭如卿依然沉沉地睡著。

第二日醒來，她覺得自己腦子昏昏的，好像記得有人在她耳邊低聲說著些什么。

桌子上擺著早餐，找了一圈發現祭雨并不在。

蕭如卿收拾妥當后去了店里，張娘子正風情萬種地坐在柜臺后面。

除了要去趕集的那么幾日，來店里的人并不多，這天也是這樣。

緬桑畢竟是一個小地方，有錢人并，不多大多數人都是比較樸素的，像張娘子這樣熱愛打扮的人也不多。

不過年輕姑娘們愛美也是擋不住的，所以鎮子上絕大多數的絲綢店也還算是生意不錯。

從前基本上是大家平分一杯羹，但是自從蕭如卿穿著戈京的衣服在集市上亮過相驚艷了緬桑眾人之后，那些愛美女孩子也開始集中著來戈京消費。

這樣就必然會引來一些競爭仇恨。

就像今天，蕭如卿剛剛來店里沒多久，緬桑另一邊的絲綢店老板娘就來戈京給張娘子添堵了。

那老板娘看著冷冷清清的戈京，陰陽怪氣道，“哎喲，這不是我們緬桑最火的絲綢鋪子了嗎，怎么今天倒是不見人了呢？”

一邊說一邊捂著嘴笑了起來，油光滿面的臉上堆砌出虛假笑容。

這種情況發生的次數多了，便不需要張娘子親自動嘴了。

蕭如卿接口，“哎喲，老板娘說的真是呢，今天緬桑最火的鋪子沒人，那看來人都是去了您家了，您家可是緬桑更火的鋪子，您還不快些回去照看生意呀。”

一邊說一邊捂著嘴笑了起來，精致勾人的臉上堆砌出虛假笑容。

來找事的老板娘看著蕭如卿模仿她的樣子，收起了笑容，指著蕭如卿和張娘子罵道，“你個小娼婦，年紀輕輕不學好，跟著這么個不三不四的老娼婦，以后定有你好果子吃！”

張娘子沒說話，垂著眼慢悠悠梳理自己的頭發。

蕭如卿再次接道，“您說的真是，我剛才學您真的是我的不對，我老板定不會在意我東施效顰的。”

看著來尋事的女人那肥頭大耳的模樣，一旁的張娘子實在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

沒給那個老板娘說話的機會，蕭如卿接著說，“我以后有沒有好果子吃就不勞您操心了，我家老板娘是個大方的，定然是不會虧待了我，您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家的火紅生意吧。”

張娘子看了蕭如卿一眼，覺得這姑娘倒是會說話，輕輕松松就把自己架在了那里，這么看來不給她漲工錢是不行了。

那個女人見從蕭如卿這里言語上討不著什么便宜，且之前見蕭如卿露過兩手若真的打起來就更加占不了便宜。

權衡了一下利弊，罵了幾句難聽話，氣呼呼地走了。

張娘子一向不是個會給這種人好臉的人，不過自從蕭如卿來了以后，她基本上已經用不著自己出手了。

她雖然從來沒有問過蕭如卿的來歷，但她也曾派人去打聽過，只聽說是京城里的富家小姐。

她覺得很稀奇，京城的富家小姐又怎么會來緬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呢。

但考慮到蕭如卿可能不是她惹得起的人，張娘子也就一直沒有去仔細過問。

如此一想，她腦海里又出現了跟蕭如卿待在一起的那個公子，仿佛應激反應一般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