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氣大好,適合春游玩耍,平日里與蕭如清交好的崔尚書嫡女崔從安和當今公主魏易叢三人約了一起去京郊的行宮納涼騎馬。
公主殿下不論去哪都是人群里最扎眼的,不是因為公主多么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公主的姿色在京城的鶯鶯燕燕里最多只能算是中上等。
然公主是個風風火火的性格,和皇兄們比騎馬射箭從來不甘落后,打架跑腿也是一流。
這個性格在壓抑的皇宮里很是特別,因此魏易叢公主頗受皇上寵愛。也正是這樣,此番才能有幾個女娃娃的行宮之行。
如此難得的機會,蕭如清自然領上了自家小妹妹,一行四人吵吵鬧鬧嘰嘰喳喳的甚是愉快。
這還是蕭如卿第一次來京郊行宮,以前她爹爹去皇宮陪皇上喝酒她跟著去過,同是紅磚綠瓦,行宮和皇宮相比顯得很清凈,繁茂的樹木為這片土地阻擋了大量的熱意。
雖說行宮冷清不少,但是奢華的程度卻一點不輸給皇宮,每處都是氣勢磅礴的殿宇,各個配殿也是獨有特色。
四人要在此待三天,為了好說些體己話就安排著住在了同一個院子“時雨亭”。
公主說若是她們一家來行宮避暑,那么這處院子是她皇兄魏昭凌的住處,魏昭凌花了不少功夫來布置打理這里,構造布局都和別處大有不同,所以此番她們來之前魏易叢專門找魏昭凌借了這個院子。
院子正中間有一顆高高的大樹,樹干粗壯枝繁葉茂,新生的枝杈郁郁蔥蔥向著天空盡力伸展,在樹干的中間綁了一串御幣,白色的紙條隨著風聲葉聲沙沙作響,聲聲入耳的是遙遠的梵音。
魏易叢看蕭如卿一直盯著這棵樹,道,“你可是瞧出了什么不同?”
蕭如卿想了想,搖搖頭答:“就是覺得這棵樹長得很是旺盛有活力,像是個西蘭花。”
隨后聽到了一聲輕微的笑聲,她們扭頭看到了正從院門走進的魏昭凌,少年一襲藍衣,眉目俊雅身姿挺拔,皮膚白皙卻帶著一股英氣。
因平日里大家都見過,所以也沒那么多禮數,除了公主,三人只是微微欠身道,“太子殿下。”
前面提到過蕭如卿腦子還沒開竅跟著他們一起習武時,經常四肢不協調把自己摔倒,期間很多次都是魏昭凌把她給扶起來的,所以蕭如卿對這個太子哥哥印象不錯,但是每次看見他也會條件反射地想起來摔倒時的痛感。
魏昭凌站定在她們四人前,笑道,“如卿妹妹說的很對,正因為這棵樹像西蘭花,我才把它種在這里的。”
魏易叢緊張地問,“皇兄怎么也會在行宮呢?”
魏昭凌揮手讓外面的仆人進來,說,“父皇不放心,讓我來瞅著些,你們且在這里住著,若有什么不妥的就派人告訴我,”言罷扭頭看著如清和如卿,笑道,“你們哥哥托我好好照看著你們,他還強調尤其是那個不省心的妹妹。”
又交代魏易叢幾句,對著崔從安點了個頭就離開了。
他走后四人把下人護衛打發走,在院子里閑逛。
魏易叢現寶一樣領著她們來到后院,那是大片大片的鳳凰花,血紅的顏色像是天邊燃起的火燒云,同樣都是紅色,但是這紅卻和懸靈閣的彼岸花的紅很不同。
如果說懸靈閣的彼岸花看著會讓人聯想到死亡,那么這鳳凰花就是新生。
這是蕭如卿頭一次見到鳳凰花,但是和看見那棵樹的感覺一樣,這些花和樹就像會說話。
蕭如卿腦海里不禁出現了一句詩:空桿之火,不僅訴說。這念頭把她嚇了一跳,她自己沒有頭緒,更不會把這話講給太子或別人聽。
公主說魏昭凌自六歲種了這鳳凰木后,幾乎每個月都要來照料他的鳳凰花,如此已經八年過去了。
崔從安問公主,“這其中可有什么淵源嗎?”
魏易叢說,“這個好像并未聽說過。”
四個姑娘回自己屋收拾東西,晚些時候一起在院里大樹下用晚膳。
崔從安四周瞧了瞧說,“這院子里布局構造都很巧妙,不出屋就能看到大片花田,而且南北通透很是涼爽,太子殿下真是厲害呀。”
魏易叢給蕭如卿夾了個小籠包,“你姐姐說你最愛吃小籠包,這個御廚做包子做的最好了。”蕭如卿甜笑道,“謝謝公主姐姐。”
魏易叢接著說,“我這個二皇兄確實和旁人不同,常常讓人捉摸不透。”
崔從安問,“二十年前太子出生時天生吉像,結束了那場百年妖變,太子殿下莫非是神仙轉世嗎?”
聽了這話魏易叢哈哈大笑,“這怎么可能呢?當年之事確實很離奇,不過我猜只是巧合罷了。”
她好奇地看著崔從安,“你怎一直打聽我皇兄呢?你該不會……看上他了吧!”崔從安羞紅了臉,連連拍了魏易叢好幾下。
魏易叢調笑道,“我二皇兄雖說古怪了些,但是長得好看且體貼細致,平日里也從不吃喝嫖賭,你若喜歡他,就抓緊讓崔尚書給我父皇遞帖,雖還未到婚嫁年齡,但是現在給我父皇遞的帖子摞在一起就有一個案臺那么高啦。”
崔從安被人說破了心事很是羞惱,但是一下子又憂愁了起來,“我知道喜歡他的人很多,可我不像錢尚書的女兒那般懂女紅,也不像廖翰林學士的女兒那般懂得樂理,更不像如清這般貌美。”
蕭如清趕緊說道,“但是你是全京城最懂得詩詞歌賦的女子了呀,我只是個空架子罷了,我哥哥天天說我母老虎以后沒人敢娶我呢。”
當晚兩姐妹躺在一張床上,如卿小手戳戳她姐姐,“姐姐你不是母老虎。”
蕭如清拍拍她,“我當然知道我不是母老虎。”窗外傳來蟲聲咿咿,“我們蕭家和旁人不同,父親雖辭官但可想而知當年定是兇險異常,若非祖父和父親籌謀,或許現在我們已經全家斬首了,又或許……”
蕭如清沒有再說話。
如卿輕聲道,“姐姐想說,又或許現在在祁連山永世不得入京的就是我們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