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叛軍兵馬徹底包圍拄城之前，夏侯英招不顧元罡再三的勸阻，毅然的和司馬玉騎上了戰馬。

看著兩匹戰馬馱著少年們策馬而去，在城墻上僅僅注視著的元罡感慨萬分。

“如果先王過世前能立下明確的遺囑，如果沒有夏侯樂水的反叛，如果殿下再多兩年時間沉淀，局面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甚至殿下都要親自以身犯險……”

隨著年紀增大，曾今的鐵血將軍也變得多愁善感。

“殿下勇武，有膽氣、有毅力，更有智慧。老師，殿下此行一定能夠成功。”

齊烈雖然在一旁勸慰，其實自己心里也沒底。

南蠻曾今確實與荒罹結盟過，還并肩征戰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兩軍聯手甚至一度打穿了大印王國，肆掠到了中原地區，三次擊破中原諸國聯軍，簡直強到沒朋友。

不過……這一切都是因為上一任的南蠻王與浩王之間的親密關系，兩人猶如兄弟。

自從南蠻王戰死后，南蠻長期被荒罹壓制的積怨就徹底爆發出了，以至于某些部落時常想要侵犯荒罹，擴大部族領地，奈何被一顆釘子般的拄城死死摁在原地無法動彈。

沒有王的南蠻，號令不統一，部族之間互不信任，導致數年來始終無法突破拄城，只能虎視眈眈，咬牙切齒。

不同于荒罹以及其他東方諸國，南蠻王位并非代代相傳，而是采用叢林法則，誰夠強，能壓服其他部族，誰就有資格當南蠻王。

能當上南蠻王的人，必定擁有獨戰南蠻群豪的強大個人武力，以及身后強盛的部族作為依靠。

“但愿吧。”

事已至此，元罡也決定不再過多擔憂，而是全身心準備接下來的防御戰。

“兩天時間嗎？看來老夫也要重新揮動兵刃了！”

看著老師蒼老的臉龐以及略顯佝僂的身軀，齊烈不禁訕訕道：“我覺得老師還是坐鎮指揮便好……”

“屁話！”

元罡吹胡子瞪眼，“若是夏侯樂水下令，一萬五千大軍一擁而上，那時你有三頭六臂也無法力挽狂瀾，更何況你還有自己的對手。”

萬豪！

齊烈臉色一變，咬牙切齒，“這次我一定要斬了他！”

“齊烈！”

元罡手掌重重拍在他肩上，“不要莽撞，更不要死掉！你還年輕，荒罹的霸業才剛剛開始，這個國家的未來需要你這種有能力的年輕人！”

齊烈沉默，良久才道：“末將先去部署一番。”

……

“前面路不好走啊！”

看著眼前宛若迷宮般的密林，司馬玉回想起了在山上的情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再次沖上大腦。

“我們沒時間繞路。”

夏侯英招并未注意到他臉色不自然的表情，而是安撫了下有些躁動的馬匹，催動它繼續前行。

“……”

司馬玉猶豫一會，才咬牙跟上去。

進入密林之后，道路并沒有之前想象的那樣難走，地面泥土上還殘留著許許多多的足跡，有人的，也有獸的。

只要跟著人的足跡，應該能找到某個部族。

當然，期間還得小心翼翼的觀察，畢竟南蠻與荒罹之間不太友好。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選擇的應該是白狼部族吧？”

為了緩解心中不安的情緒，司馬玉率先開口與夏侯英招攀談，同時也想看看這位王子殿下有何打算。

“不錯，我的確看中了白狼族的實力。”

夏侯英招也不遮掩，直言道：“根據齊將軍獲得的情報，白狼族有整合南蠻的決心和實力，顯然也有相應的野心，而我要做的，是將它的野心放大。”

“南蠻是一頭野獸，當食物不足的時候，饑餓的它就會張開獠牙咬向身邊之人。”

司馬玉提醒一句，緊接著又強調道：“雖然這次結盟是我提議的，但丑話說在前頭，失敗了可別怨我，一旦發生危險我也不太可能照顧到你。”

“我不會死在這里，此行也必然會成功！”

夏侯英招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語氣中卻表現出強烈的自信。

“嘖，我說萬一……”

司馬玉就很納悶，這小子之前逃離追擊時也是顯得信心十足，這次同樣也是，他這股自信心究竟來自哪里？

“沒有萬一，成敗在此一舉！”

夏侯英招扭頭盯著司馬玉的雙眼，而在他的眼中，一抹奇異的光芒綻開，刺的司馬玉幾乎睜不開眼。

一瞬之間，司馬玉內心的頹廢與往昔殘留的恐懼被這股光芒掃滅，整個身體變得暖洋洋，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莫名的力量。

“夏侯英招，絕不會在史書上刻下敗者之名！”

“功參造化，力統千秋！”

夏侯英招低沉富有磁性的嗓子在密林之中回響，“司馬玉，跟在孤的身后！架！”

馬蹄翻動，一起絕塵！

“你！”

跟在你身后，力統千秋？

司馬玉呆立半響，瞳孔驟縮，下意識揚起手中馬鞭。

……

拄城東郊二十里外。

代表著荒罹的黑龍大旗迎著深夜的冷風獵獵作響。

營寨在很短的時間內搭建完畢，這對常年作戰的荒罹軍來說猶如家常便飯。

大營方圓數里皆彌漫著一股極為強烈的氣息，這是只有身經百戰的精銳兵團才能凝聚出的渾厚殺氣。

“殿下，大營內外已經布置妥當，還請您早些歇息，明早大軍便會發起進攻。”

中央大營內，老狐貍一般的荒罹右相帶著虛偽恭敬的面具，向上座的少年說道。

“為何要等明日，晚間作戰不行嗎？”

夏侯樂水姿勢慵懶的靠在座椅上，神色顯得很不耐煩，“早點干掉那家伙，孤就可以早點回到王都了。”

“晚間作戰對我軍十分不利，那拄城兵將養精蓄銳已久，反觀我等，從王都開拔而來未曾停歇過，暫且修養一晚才是目前的最佳方案。”

右相臉龐始終掛著淡笑，耐心解釋著。

“哼，也罷，孤就在此地將就一晚。”

夏侯樂水起身，一旁體型異常魁梧的近衛緊隨其后，可還未走兩步，他忽然轉身，聲音沒有絲毫感情，“記得把那條失敗的狗處理掉，孤不養廢物。”

“明白。”

右相彎身恭送。

直到夏侯樂水完全離去，右相才挺直腰身，“來人。”

“大人請指示。”

“殿下有命，送那姓盧的千人將上路。”

“是。”

此時的大營內，除了右相之外，再無他人。

正當右相沉思之時，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單膝跪地，沒有半點廢話，“大王子與一名少年往西去了。”

“往西？”

“咿？南蠻……”

“不愧是大王子，果然厲害，那的確是唯一的生機啊！”

右相眼睛微瞇：“即刻調動‘黑荊棘’，全力追趕，殺無赦！”

短短一瞬，右相就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果斷派出麾下專干臟活的刺客部隊。

“是！”

黑影閃身離去。

右相來回渡步，嘴里喃喃，“還不放棄嗎，真是堅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