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很認真地裝扮了自己,只是再怎么精心裝扮,也掩蓋不住她的憔悴。
而張明,肉眼可見地過得很好,換了一個環境,他好像更自信也更意氣風發了,全新的生活對他來說早就開始了。
梁雨滿肚子的話突然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反倒是張明先開口,他說:“我這次見面是想跟你商量離婚的事,如果你答應的話,我這就跟你回國辦手續。”
梁雨看著坐在對面的這個人,淚差點就要落下來,只是她忍住了,她問他:“我們在一起十幾年,難道還比不過才認識幾個月的女生嗎?”
梁雨還沒結婚的時候,聽說有男人出軌,被發現后乞求原諒,做妻子的人也罵了,氣也出了,總還能重新開始,當時梁雨覺得如果自己遇到這種事,一定讓那個男人滾出家門。
可是現在她發現,他連原諒的機會都沒給自己,他沒想過回頭,只想著離開。
而她除了挽留和懇求,也想不出別的辦法留住一個想要離開的人。
張明轉頭看窗外的風景,嘆了口氣說到:“不全是她的問題。”
“那是什么問題?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梁雨竟然還覺得有一絲希望,所以她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希冀開口。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這個問題解決不了。早點離婚,對你也好。”張明覺得自己話已至此,以她對自己的了解,應該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不可能回頭了。何況,她從來不是無理取鬧,胡攪難纏的人,明知道沒有機會,為何還要挽留呢。他并不想把自己心里的那點秘密全部暴露在她面前。
可是他低估了梁雨對他的愛和不舍,在十幾年的感情面前,她也一樣會在明知道不再有可能的情況下卻死抓著最后一點幻想不肯放手。
“張明,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我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為什么我活該被拋棄?”梁雨幾乎是在懇求他,即便他真的要走,至少告訴自己,這究竟是為什么,不然她會以為自己十幾年的付出就像笑話,他們曾經的恩愛就是諷刺,她會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失敗。
“你沒有對不起我。”張明已經有點不耐煩:“但是這個婚是離定了,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什么。“
”不想再跟我多說什么?“梁雨的怒氣終于忍不住了,她的聲音驟然拔高,引起眾人側目,她轉過頭看著窗外,鼻子發酸,淚水忍不住地往下落。
張明看了她一眼,拿起了旁邊的包要起身:“等你想好要離婚的時候再找我吧。”
他要走,梁雨一下站起來沖著他喊:‘站住。“
張明卻頭也沒回,離開的腳步都未曾有過半分停頓。
梁雨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只能徒勞地癱坐在椅子上。
她知道自己方才不甘心,纏著他要一個說法,懇求他不要離開的姿態很難堪,可是要她怎么拿出更好的姿態面對和接受這一切呢,她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難堪,一點也不灑脫,不理性,不像之前的自己,可是她還有什么辦法呢。
梁雨見過他后繼續留在了國外,她不想回去,回去就見不到張明,生活中卻處處有他的影子,還不如留在這里,至少離他更近。
可其實在國外與國內并沒有什么區別,她沒有力氣起床,更不想出門,睡不著的時候就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實在撐不住了就迷迷糊糊睡過去,然后又很快醒過來。
這樣的日子重復了一日又一日。
直到有一天,曾經最好的朋友打電話來問她跟張明怎么了。
梁雨還想隱瞞,電話那頭的朋友卻說自己看到張明和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走在一起了。
梁雨默然良久,終于決定去見見他,如果說她跟張明的事,她還有一個人可以訴說,這個人也只能是他了。
見面第一眼他就發現了梁雨的不對勁,看得出來出門前她有收拾過,卻掩蓋不住身上頹然的氣息。
“你跟張明怎么了?”兩人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后來很久沒聯系,再見面還是這樣開門見山。
梁雨苦笑:“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他要跟我離婚娶那個女人了。”
“什么?”朋友很驚訝:“張明竟然真的出軌了?”
當初梁雨與張明在一起,他是第一個表示支持的,還告訴梁雨只要自己認定了,知道自己為什么跟他在一起,就不用在意別人的評價。
梁雨嘆了口氣苦笑:‘是啊,女生拿著手機找到我面前,我找他攤牌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會跟我認錯,保證跟那女生斷了聯系,我甚至還在想要不要原諒他的時候,他已經決定跟我離婚跟她在一起了。”梁雨覺得自己有些卑微:“我不舍得,也不甘心吧,所以一直沒答應。”
“怪不得你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朋友嘆息。“想開點,男人嘛,都喜歡更年輕的女生,張明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而已,看開點,離開他你還能找到更好的。”朋友依然是那么灑脫。
“可是我不甘心啊。”梁雨看著他說到:“我不顧眾人反對跟他在一起,十幾年,我為了他放棄了自己的事業,我哪一點對不起他?憑什么他現在功成名就了,我就得被拋棄。”
“那沒有辦法,你要是實在不甘心,就讓他凈身出戶給自己多撈點錢,順便回去給學校寫檢舉信,揭發他的丑事,讓他至少在國內學術圈混不下去。”朋友還是一如既往地冷靜,幫她想出最有利的對策。
“可是,除了不甘心,我也不舍得,為什么一個男人就可以把十幾年的感情說拋下就拋下呢?”如果她不愛張明,她當然可以這么做,甚至可以做得更決絕,可是她還愛他,因為愛所以不舍,也不忍心毀了他之前的努力。她只是不明白,為什么他就可以這么干脆地放下。
“這很正常啊。”朋友冷靜地說到:“你想想我,哪一次談戀愛不是跟你說要奔著一輩子去的,結果最后不還是換了新人。”為了開導她,朋友以身說法。
梁雨無奈一笑,朋友確實是灑脫的人。
只是道理誰都懂,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一個瀟灑的人。
“其實我說實話。”朋友看著她說到“當初雖然我支持你跟張明在一起,但我覺得你離開他也能找到更好的。反正你現在跟他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果了,有一點他說得沒錯,再糾纏下去,耽誤的是你。你年紀不小了,早點離婚,早點找下一家。”朋友從年輕的時候就對愛情這件事看得很開,如今更加通透。
梁雨記得他曾經為自己每次都說自己找到了真愛,最后卻以分手告終找過一個借口,他說愛其實是一種自己制造的感覺,可以在不同的人身上找到這種感覺,并不是非那一個人不可。
他說得未嘗不對,可是也有人跟梁雨一樣,愛只能是對那一個人。說她執拗也好,看不開也好,她就是只愛這一個人,就算事到如今,也不能改變分毫。
只是有好友這樣灑脫的人在身邊,梁雨的日子能好過一些,知道好友也將在這里進學,梁雨索性決定跟他一起去上課,免得自己一個人整日胡思亂想。
有人陪伴,生活好像總算沒那么難以忍受了,只是這婚她還是不想離,好像只要不離婚,她與張明就還有一絲牽扯,他就還有回頭的可能一樣。
在這一點上,好友也勸不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