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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那是你心底的渴望

梁芊語醒來時,那熟悉的頭暈惡心的感覺讓她氣得又閉上了眼睛。咬著牙起床,洗漱完早飯都沒吃就去紫竹林了。

進了紫竹林,左拐右拐看到了一間裝飾簡單卻頗為脫俗的屋子,屋前還有一個小院。

梁芊語心想,這里是不是就是云逸大夫的住處?她走到那院子門前,敲了敲門,沒人應。便站在那等。

這里的環境很是雅致,四周茂林修竹,遠處還有一條緩緩流淌的清澈的溪流。梁芊語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靜謐的竹林里不時傳來鳥兒婉轉的鳴叫。突然旁邊一顆竹子上有一只烏鴉叫了一聲,嚇得她立馬睜開了眼,心臟砰砰砰地跳。

她可憐兮兮地抬頭看著那只烏鴉,難道連烏鴉都要來欺負她嗎?那只烏鴉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又叫了一聲。梁芊語癟起嘴來只想哭。

等了許久都不見主人回來,她懷疑她找錯了地方,正打算走,一個背著竹簍的小藥童從竹林里走來。她欣喜地迎上去:“你好啊,小朋友。”

那小藥童甚是乖巧:“姐姐好。”

梁芊語問道:“請問這里是云逸大夫的住處嗎?”

那小藥童點點頭:“正是。”

梁芊語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問:“請問他現在在哪里?我想找他。”

小藥童轉身指著身后一人。

梁芊語抬頭看向那人,一身青衫,長發飄逸,長得眉清目秀的。心想,這云逸大夫什么時候過來的,剛才竟然沒發覺他過來了。

梁芊語走上前去,向他欠了一下身子:“久仰云逸大夫的大名,小女子名喚梁芊語,特來找您看病。”

那云逸沒看她,進了院子后只對身后的梁芊語說:“叫我云逸就可以了。”

“啊,好。”梁芊語忙跟上。

看著云逸那單薄的背影,心想,這位大夫看起來頗為年輕,不知道是否真如黃大夫所說能治好自己的病。

進入室內,云逸坐在坐席上,向梁芊語做出了個請的手勢。

梁芊語點點頭,恭敬地坐在他對面。那個小藥童去烹茶了。

梁芊語向他說明了自己的病情。說完看著云逸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不知他會說自己是憂勞過度還是胡思亂想,又或者這次換了個新的詞兒。

小藥童把茶端上來后,云逸不緊不慢地為二人倒茶。梁芊語道了一聲謝。

“你得了幻裂癥。”云逸喝了一口茶說道。

梁芊語愣了,開口問道:“什么是幻裂癥?”

云逸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梁芊語:“你的身上生出了性情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但其實,那只是一道幻影。說到底,那是你心底的渴望。你想要成為她但是你成不了,你依賴著她,你想做的事、不敢做的事都由她去替你做。你想表達的悲傷也由她去替你表達。”

很奇怪,云逸說完這些話梁芊語突然濕了眼眶,速度之快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她只簡單跟他說了幾句他竟然就能懂她的心!

像是被人窺探到心底的隱私,梁芊語害怕地別過頭不想讓云逸看到自己的慌張。不,他說的不對,她沒有!

待平復心情,梁芊語起身向云逸告辭,她只想快點離開這里,這個大夫不好,她想再找別的大夫瞧瞧,也許又會有不同的說法。

“如果她不消失的話,很快你就會死去。”云逸說。

走到門口的梁芊語身體僵住了。

“你現在只是偶爾會感到胸口疼痛,慢慢的,你還會感到呼吸困難、渾身無力,直到死亡。”云逸接著說,“你的心臟就像花朵一片片凋謝一樣正在慢慢枯萎。”

梁芊語轉過身來,害怕地看著云逸,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她問:“有這么嚴重嗎?”

云逸看向她:“諱疾忌醫才是最無藥可治的重病。”

梁芊語向云逸慢慢走近了幾步,低下頭看著緊握在腹前的雙手:“對不起,我應該相信你的。”

云逸撇了她一眼:“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我是一名大夫,只是說了我該說的。”

梁芊語點點頭,又坐回到云逸面前,努力笑著對他說:“那請你治治我的病吧。”

云逸把頭偏向一邊:“我只是問診,沒說要替你治病。”

“啊?”梁芊語傻了。

“我看你長得也算標致,要不然…”云逸笑了,“你以后就在這紫竹林與我作伴直到老死,我保證很快就把你的病治好!”

梁芊語慌了,嚇得身子向后傾,想要與他拉開距離:“你不是有一個小藥童了嗎?而且…我心里有一個人,一日都不想離開他。”

云逸用看破紅塵一般的語氣說道:“這世上又不是你喜歡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人都得接受很多不喜歡的東西。”

梁芊語有點退縮,說話不自覺結結巴巴起來:“云逸,你…你能不能換個要求,比…比如說錢。”

“誰稀罕錢!”云逸翻了個白眼。

他見梁芊語那窘迫樣忍不住大笑起來。

小藥童過來對梁芊語說:“姐姐,你別聽云逸胡說,他就愛捉弄人。”

云逸生氣地對小藥童說:“就你話多,每次都來拆穿我!等明天半夜里我讓你一個人上山摘圖靈子!”

小藥童對云逸吐了吐舌頭跑了。

梁芊語看著云逸,表情僵硬,心想,真是一個有著惡趣味的大夫啊!

云逸看向梁芊語說:“我給你開一副藥,喝了我開的藥,什么病都給你治好!她現在是隔一天出現一次,很快,她就會隔三天出現一次、隔一個禮拜出現一次,等到有一天,她一個月都沒有出現時,你的病就徹底好了。”

梁芊語激動地抓起云逸的手:“真的嗎?這樣就能好了嗎?”

云逸反握住梁芊語的手,溫柔地輕聲說道:“當然了。”

梁芊語反應過來忙抽出手:“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一激動就失態了!”

云逸笑了一聲便起身去抓藥了。把藥給梁芊語時,梁芊語接過藥連連道謝,又問:“請問這藥多少錢?”

云逸打量了梁芊語一眼:“看你也沒什么錢,就給我五兩吧!”

“五兩!”梁芊語瞪大眼睛看著云逸,她那飯館一個月才賺多少錢啊!

她為難地看著云逸說:“你剛才不是說你不稀罕錢嗎?”

云逸皺著眉摸摸下巴:“我說過嗎?錢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我怎么會說出這種話呢?”

又看著梁芊語說:“十兩!”

梁芊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嚇得她差點把藥扔了。

“不要啊?不要算了!”云逸見她這副模樣便要拿回那藥。

“要!要!”梁芊語把藥搶回來,乖乖地看著云逸說,“我要。”

梁芊語摸了摸癟癟的荷包看著云逸難為情道:“我今天帶的錢不夠,下次再給你行不行?”

云逸一甩袖子坐下邊喝茶邊說:“隨便你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完全忘了剛才自己說的話。

梁芊語再次道過謝就拿著藥回去了,路上她開心地抱著那包藥心想,太好了,看來這個病也沒有那么難治,我一定可以很快治好的!

回去之后她就開始熬藥。熬了一個半時辰終于熬好了,看著那碗濃濃的藥,一股難聞的藥味撲鼻而來,她的胸口又開始疼了起來。

她想起云逸說過的話:“你現在只是偶爾會感到胸口疼痛,慢慢的,你會感動呼吸困難、渾身無力,直到死亡。你的心臟就像花朵一片片凋謝一樣正在慢慢枯萎……”便端起那碗藥一口氣喝完了。

晚飯時梁芊語跟小劉和方大廚他們邊吃飯邊聊今天去找云逸看病的事。

“幻裂癥?這世上竟還有這種病?”小劉吃驚地說道。

“怪不得梁千羽說自己不是老板娘,原來是真的。”方大廚說。

小劉拿著筷子呆呆地說:“竟是一道幻影。”

方大廚倒吸一口涼氣:“這么說她根本就不是人……”

梁芊語打斷他們:“你們不要說得那么可怕,她只是我的一個念頭生出來的,是我不好。”

小劉又問:“所以老板娘這幾天性情大變跟孫老板沒有關系?”

梁芊語不明所以地看向小劉:“跟孫老板有什么關系?”

小劉忙笑著擺手:“沒什么沒什么,沒有關系就好。”

方大廚想起剛才梁芊語跟他們說的話,問道:“云逸說現在梁千羽是隔一天出現一次,那這么說,明天梁千羽又會出現咯?”

梁芊語低頭不語。

小劉想起昨天梁千羽幫忙去討債的事,便激動地跟梁芊語說了。

“全部的錢都要回來了?”梁芊語吃驚。

“對啊。”方大廚說,“小劉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我這一輩子都沒看到過那么多現錢!”

梁芊語想起云逸跟她說的話:“你依賴著她,你想做的事、不敢做的事都由她去替你做。你想表達的悲傷也由她去替你表達…”

回房后,梁芊語寫了一封信:

梁姑娘,對不起,我的一時之失讓你來到了這世上,也謝謝你來到我的生活中,但聚散離合終有數,不管怎么樣,既然你出現了,我希望與你定一個君子協議。協議如下:一,不可做違反道德和法律的事;二,不可干預還來飯館的經營包括隨意增添人員,如有必要請您務必提前與我商議。

想了想又加上一條:三,不可接近無心瓷器鋪的孫老板孫之岫。

最后,祝你在這世上度過愉快的一段時間。

落款梁芊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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