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云逸的茶室。
梁千羽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郁郁蔥蔥的竹林。
云逸見她這態度跟之前大有不同,微微一笑,說道:“梁千羽,你來了。”
梁千羽轉過身看著云逸冷笑了一聲:“她經常跟你提起我吧?”
云逸抿了一口茶:“要不然她來這里干嘛?”
梁千羽見桌上只有一杯茶,便問道:“你不為我倒杯茶嗎?”
云逸看向她:“我倒了你有心情喝嗎?”
梁千羽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一邊:“一定要讓我消失嗎?”
云逸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消失也行?!?
梁千羽看向他,期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云逸接著說:“那樣你們兩個就會同時存在,直到她一兩個月后死去,她存在多長時間,你就會存在多長時間?!?
梁千羽氣得上前掐住他的脖子:“你明明是個治病救人的大夫怎么嘴上跟抹了砒霜似的?”
云逸好看的嘴角向上一彎:“這就受不了啦?”
梁千羽盯著他那雙清澈無辜的眼睛惡狠狠地說:“好好說話,不然我擰斷你的脖子?!?
云逸笑著說:“你難道沒發現梁芊語的這具身體以前經常會覺得胸口疼痛、呼吸困難、渾身無力嗎?如果不加診治的話她很快就會死去。現在你出現的次數少了,她的身體就慢慢地好起來了。”
梁千羽張了張嘴,松開了云逸的脖子,她失魂的晃了一下,看著遠方幽幽地說道:“我的存在對她來說竟是一種威脅。”
云逸不再說什么,吹了吹杯中的茶,正要喝被梁千羽奪了過去一口喝完。
云逸吃驚地看向梁千羽,梁千羽放下茶杯說了一句“即使沒心情喝也有十分口渴的可能啊”就走了。
回到永樂鎮,梁千羽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小販們正努力地給別人介紹自己的東西,小孩子站在賣糖人的攤子前歡喜地不知道要挑哪一個糖人,挑著空擔子的老伯伯正心滿意足地帶著一天賺的錢往家里趕…好像每個人都很忙,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奔頭。而此時她的心里,卻是一片黑暗。
“姑娘,今天不買糖葫蘆了嗎?”一個老伯的聲音響起。
不知不覺自己竟走到那賣糖葫蘆的小攤前了。梁千羽心想,每天買糖葫蘆的人這么多,這老伯竟然能認得自己!
梁千羽看著那一串串自己最喜歡的晶瑩的糖葫蘆,苦笑道:“今天的糖葫蘆吃多少串都不會覺得甜,就不浪費這糖葫蘆了?!?
“怎么會呢?”老伯說道,“糖葫蘆可是世間最好吃的東西了,只要吃上一顆糖葫蘆,不管你有什么煩惱,保管立馬就全都消散了!”
“真的嗎?”梁千羽看向老伯,無神的眼睛里漸漸有了一點光。
老伯還是笑得那么祥和:“當然了!”邊說邊拔下五串糖葫蘆遞給她。
梁千羽心想,我現在正好需要這么一樣東西!便爽快地付了錢。
她迫不及待地吃了一顆糖葫蘆,吃完后一臉難看地看向對面依然笑瞇瞇的老伯。
“梁千羽!”
梁千羽手里正拿著五串糖葫蘆,聽到有人叫她,轉頭一看是孫之岫。
“你怎么在這???”梁千羽問。
孫之岫看著她說:“碰巧路過。”
梁千羽點了點頭。
兩人肩并肩走著,走到了云中橋,二人在橋邊坐下。
孫之岫見她一直悶悶不樂,便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問道:“你買這么多糖葫蘆吃得完嗎?”
“你有沒有被人騙過?”梁千羽說。
突然被這么一問,他愣住了,轉頭看向梁千羽。
梁千羽哽咽著說:“那老伯說吃上一顆糖葫蘆,所有的煩惱都會消散?!?
孫之岫看著梁千羽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一句話都沒說,默默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見天色漸晚,湖面上已經倒映出了萬家燈火,梁千羽慌了起來,忙起身。
“你要去哪里?”孫之岫問。
梁千羽著急地說:“今天馬上就要過完了,我得趕緊去見羅煙和常綺,她們都一個禮拜沒有見到我了,肯定很想我!”
孫之岫喊住要走的梁千羽:“你怎么不問問我想不想你?”
梁千羽呆住了,她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孫之岫,此刻他正站在那里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眼睛里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受傷和難過。
她想起了月光下他背著自己從這云中橋經過、想起了他們共同搭救小姑娘時他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想起了喝醉之后他緊握著自己不放的手、想起了梁芊語告訴她不要接近他、想起了云逸說如果她不消失梁芊語很快就會死……她搖著頭后退了幾步跑了。
芙蓉樓里。
羅煙握著梁千羽的手:“你總算出現了!”
梁千羽笑著說:“放心放心,沒那么容易死!”
“呸呸呸!”常綺說:“不準你說那個不吉利的字!”
梁千羽說:“好好好,不說??彀压鸹ㄡ勆仙蟻戆?,我可是心心念念了好幾天呢!”
羅煙怒嗔道:“你現在都這樣了還喝!”
梁千羽撅撅嘴:“我消失又不是因為喝酒。再說了,我們可是酒中仙啊,這日子缺了酒怎么能行?”
“我陪你一起喝?!?
聞言抬頭一看,是孫之岫!梁千羽從云中橋離開后他沒有回家,而是來了芙蓉樓。三人都微微有些驚詫,這可是他第一次主動來這里喝酒!
羅煙摸不清他的頭緒,但還是讓人端上來了桂花釀。見他的目光全都落在梁千羽身上便明白了,原來他是想跟梁千羽多待一會兒。
孫之岫端起酒杯含著淚看著對面眼中含淚看著自己的梁千羽。羅煙也眼中含著淚看著孫之岫。
常綺見那三人如此情狀,禁不住眼中含著淚看著羅煙。她心疼羅煙,明明那么喜歡一個人卻為了朋友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來,就只知道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流淚。她更恨自己,嘴上說著有多喜歡孫之岫,但更愛的卻是自己。
夜深了,羅煙又為孫之岫倒了一杯酒,孫之岫搖搖頭:“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梁千羽聽了他這話死死地抱住羅煙:“我不走!”
“也不用非得回還來飯館啊,在這里住下就是了!”羅煙說道。
梁千羽搖著頭:“不行,我不能睡覺!”
常綺不解道:“不睡覺?你不困嗎?”
梁千羽擺擺手:“再困也不能睡,睡了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醒了?!?
孫之岫端起桌上的那杯酒,默默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