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羽拿了個二百零六的號碼。一臉期待地在人群中等。誰知等了一個時辰這表演還沒結束,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正好看到舞臺后面的羅煙,終于來了點精神頭,便繞到舞臺后面去找羅煙。
“千羽,你怎么在這里?”羅煙問道。
梁千羽揚揚手中的號碼牌:“我來參加桃花宴呀!”
羅煙輕拍了她一下:“你想要跟姑娘們一起吃飯跟我說一聲不就好了,何必拿著一個號碼在那傻等?這抽獎要晚上才能開始呢!”
“什么?晚上才開始抽獎?”她以為很快就可以抽獎,還一直在那里等著!
“對啊!”羅煙拉著梁千羽往里走,“進來坐會兒吧。”
還是老位置。兩人聊了一會兒天,羅煙見梁千羽手里還一直攥著那張號碼牌,笑著說:“你還拿著那個做什么?難不成真想跟我們樓內最漂亮的五位姑娘一起吃晚飯?如若這樣的話我特意給你們安排一桌把她們給你介紹一下。”
梁千羽忙擺手:“那多沒意思!我主要是想參加這個抽獎,抽不抽中不重要,參加抽獎的這個過程才最讓人開心!”
“那倒是。”羅煙點點頭,突然來了興致,“那我也去拿個號碼,說不定我能抽中呢!”
表演結束,到了晚上的抽獎環節,兩人拿著號碼在臺下等著報號。
一位年紀稍長的身著暗紫色紗裙的姑娘拿著一個號碼箱,站在舞臺中央,看向臺下的眾人說道:“桃花宴進入今晚最精彩的部分,下面我們要開始抽獎的環節了!”
“好!”
“快點開始吧!”
“一定要抽到我啊!”
臺下眾人已經等不及了。
梁千羽和羅煙兩人拿著號碼牌在臺下揮舞,大聲叫好。
那紫衣女子說道:“抽到號碼的人將是我們今晚的幸運兒,可以與我們芙蓉樓最漂亮的五位姑娘一起吃晚餐。她們分別是琉云、紫珮、曦琴、露夢,以及我們新來的姑娘,她的舞姿是我們芙蓉樓最好的,那就是——-綠瑩!”
臺下眾人紛紛喊“綠瑩!”綠瑩!”綠瑩!”,梁千羽和羅煙也跟著眾人一起喊,喊完后兩人看著對方笑得停不下來。
琉云、紫珮、曦琴、露夢、綠瑩紛紛被請到臺上來,眾人見了這五位貌美的姑娘,更加想要被抽中了!
那五位姑娘又紛紛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才藝。大家都等不及了,不耐煩地讓那紫衣女子趕緊抽號碼。
那紫衣女子嘴角微微一笑,便應大家的要求開始抽號碼。只見她從號碼箱中拿出了一張紙,打開后一臉神秘地看著臺下的眾人。
梁千羽是二百零六號,羅煙是二百三十五號。兩人在臺下聚精會神地聽著她說話,生怕錯過了報號。
“一百四十八號!”那粉衣女子大聲說道,“哪位是一百四十八號?拿著一百四十八號的人可以與我們芙蓉樓最漂亮的五位姑娘共進晚餐!”
梁千羽和羅煙失望地向對方癟癟嘴。
“一百四十八號!啊啊啊!我中了!哈哈!”一個男子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只見他激動地舉起手里的號碼牌大喊。
梁千羽和羅煙見了笑笑便一起去樓內喝酒了。
“好可惜呀,沒有抽到。”羅煙往梁千羽杯中邊倒酒邊說。
梁千羽拿起杯中的酒咂了一口,說道:“沒關系呀,重在參與嘛!哈哈!”
那名男子被五位姑娘簇擁著進了樓,身后還跟著一群艷羨的看官。
二人從樓上看到此景只是笑著碰杯。
無心瓷器鋪內。
“幻裂癥?”孫之岫不可置信地看向阿和。
“對啊,小劉就是這么說的。”阿和對孫之岫說,“那日梁千羽說她并不是梁芊語,只是與她同在一具身體里,竟是真的,世上竟還有這種病癥!”
“他還說什么了?”孫之岫問。
阿和回憶剛才他去還來飯館打聽時小劉告訴他的話,接著說道:“他還說梁千羽其實只是一道幻影,隨時有可能會消失。”
“幻影…”孫之岫自言自語。
他想起她敲著他的肩跟他打招呼、一字一句告訴自己她并不是梁芊語時認真看著自己的眼神、喝醉時笑著說自己的存在就是個笑話卻忍不住落淚、抱著一匹布在芙蓉樓前笑得像一個孩子、漫天花雨中拉著自己的手奔跑、為一個小姑娘打抱不平而把一名男子打到半死……這么生動鮮活的她,原來只是一道隨時會消失的幻影……
晚上,孫之岫在房中,手里拿著書卻一點都看不進去。他在想,此時她一定又在芙蓉樓與她的朋友們喝著酒說笑吧?那天他問她為什么喝酒一定要把自己灌醉,現在想想,她就是為了醉才喝的酒吧?到底內心有多么深的悲傷即使夜夜宿醉都滌蕩不盡?
他又想起了那天梁千羽在酒桌上笑著說:“之前啊,我就被關在梁芊語的心里,我每天啊,就看她見的人、做的事,聽她和別人說的話,但是沒有人能看到我,也沒有人能聽見我說話……”明明心里很痛卻像在講一個笑話一樣說與人聽。想到這里,突然有幾分心疼她。
孫之岫來到芙蓉樓,一進門有姑娘前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喝酒,他像沒聽見一樣一步一步走上二樓。那三人已經喝醉了。
梁千羽見孫之岫來了,忙捂著臉小聲對身邊的常綺說:“又來讓我回家,救命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天天來找我!”
羅煙笑著上前說:“孫公子今天又是來讓千羽回家的吧?來,先坐會兒。”說著讓跑堂的伙計又拿了一個酒杯上來。
孫之岫喝著酒一動不動地看著梁千羽。
梁千羽覺得渾身不自在,心虛地看著他說:“你別這樣盯著我看,我現在就回家還不行嗎?”心想,反正也喝得差不多了,哈哈!
月光下,孫之岫背著梁千羽一步步走在路上。
路過云中橋時,梁千羽說:“孫之岫,我跟你商量件事兒。”
孫之岫問:“什么?”
梁千羽說:“你能不能別每天晚上來找我?你這樣會讓別人覺得我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而且我又不是不認識路。”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孫之岫說:“那你能不能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
梁千羽從他背上跳了下來:“為什么啊!我跟你很熟嗎?”
孫之岫看著梁千羽說:“我都知道了。”
梁千羽聽不明白:“知道什么?”
孫之岫說:“你不是梁芊語,你只是一道隨時會消失的幻影。”
梁千羽怔住了,許久,她走到橋邊,淡淡地說:“我就知道我有一天會消失。”
她眨巴了一下濕潤的眼睛抬頭看天上的明月,努力笑起來:“所以我存在的每一天我都要好好珍惜呀!”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轉過身來問孫之岫:“可這跟你帶我回家又有什么關系?”
孫之岫看向別處:“一個姑娘,大晚上喝醉了酒,不安全。”
梁千羽又問:“那跟你又有什么關系?”
孫之岫看著她說:“你的這具身體是梁芊語的,就算是為了她我也該關心一下。”
梁千羽點點頭:“那倒也是,畢竟她天天給你送飯,總要比別人關系近一點。”
她靠近孫之岫說:“不過,你為什么不接受她?”
梁千羽身上的酒氣撲面而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孫之岫沒說話,揪著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