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帶茜散散心，剩下的旅行沒有多余的預算，原本是要去住大姐家里，但是我沒有這么做。我把以前考試獎勵的錢和壓歲錢拿出來，順便做了個行程規劃。

我也給大姐回了消息，表示打擾了。下次再去玩。

我們倆坐著動車回到了老家AH，老家的房子是街上的一棟小別墅，有四層。AH的冬天真的很舒服，尤其是第二天早上就降雪的時候，那種涼意，讓我心頭的焦慮散去了不少，頓時心情愉悅。

老家的房子，以后可能用不上，會租出去給別人用。

我們倆是晚上到的AH鳳陽紅心（小別墅的所在地——陽與月色注）。先去街上買了燒烤，那時候還有很多的街頭商販，十字路口處燈火通明，地地道道的新年的氛圍，大概就應該是這種。然后兩個人坐在一家開著的羊肉店里吃火鍋。嚴格意義上是加熱加水的干鍋。

茜說：“咕嚕嚕的湯在笑。”茜的小臉被凍得通紅。

我并不這么覺得，水沸騰起來的聲音一定也不像。

“我現在只覺得這鍋一定很好吃。你看這個羊肉身上的肉和白色的油，很香。老板！拿點胡椒粉來。”

“好嘞！”老板在后廚里做活。但聲音及其嘹亮，這是地地道道的AH人。

“這不是大水么。”老板端著一碗胡椒粉過來，“小時候也來我們家吃過。你媽沒回來哎？這又是哪個？”

這地道的AH話，不帶間隔的話語，讓我想起來確實見過一面。上次來他們家吃也是這樣個時候。

“嗯嗯。我媽沒回來。這是我女朋友，就我倆回來住幾天玩玩。”

“好，你慢慢吃，可要白菜了？”老板放下胡椒粉說。

“不用了，我先這么吃，不夠再加。”

“好。”

茜說：“你們認識？”

我剛加了一勺胡椒粉攪和好，“我不認識他，他見過我。和我爸媽認識。上次來他家吃飯是六年級的這個時間和我媽一起來吃。”我給她盛滿一碗湯。

“哦。怪不得這么親切。”茜端起湯吹吹、慢慢喝。

“這可是地地道道的AH人。我們這里還有地要種，明天帶你去看看。先吃飯吧，我也餓了。”

酒足飯飽后，老板送我倆出去。還問我這路上怪黑的，要不要手電筒，以后再還我也可以。算了吧，用手機吧。

我和茜兩個人走在漫漫回家路上，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現在的心情，茜靠在我身上。前后都是黑暗，每隔十幾米才有路燈亮著形成一個光亮的圈。我和茜走到某個圈里面。站了一會兒。

茜貌似有點清醒了。她喝了6瓶啤酒。沒有醉，就是走路走不穩。說話、大腦、玩笑，都很正常。我想背著她走，她說：“不用，這么膩膩歪歪的不喜歡么？”

這算是我女朋友的一個有趣的地方，總是富有創意的改變自己。

“那我們就膩膩歪歪一下。”

我吻了她一會兒。我越來越喜歡親她了。嘴里混著酒精卻有點發甜。我記得我只喝了四瓶啤酒，感覺還可以，有點發熱，但不至于不能思考數學題目。我也蠻喜歡這種感覺的，感覺沒遇到茜以后可能會有酗酒的毛病。茜的臉熱乎乎的，吐出了白色的霧氣。咱倆在燈光下舞蹈。

這時候下起了小雪。我們就不再跳舞，而是觀看雪景——啥也看不清，只有茜粉粉的小臉上落下了幾片雪花，然后融化，消失，假如我做語文題有這個效率就好了，一氣呵成。我揉了揉她的臉，拉著她繼續向前走，她就是膩膩歪歪的和我貼在一起。

“藍，慢慢來，兩個人路很短，一個人的日子很久。”

我沒太懂。距離小別墅還有幾百米，咱倆得走到半夜，“離我家還有幾百米呢。得快點。”我握住她的手慢慢的往前挪動著。她很喜歡雪，住在南方的是很難得能見到雪花的所以我也格外的珍惜：她，雪花，故鄉。以及這頓晚餐。

看到了門口的指示燈閃爍的橙光，就知道已經到了。老家的小別墅做的很不錯：外院的燈還亮，照耀整個夜晚。一個很大的前院被金色的鐵門和貼滿了紫色大理石磚的門隔開：分為內院，外院。我伸手過去，把藏在鐵門后面的鎖拉開。步入庭院，先拉開閘門，整個都變得亮堂。院子兩旁挨著矮墻的樹積滿了雪花，皚皚閃閃。

鑰匙掛在了旁邊茜坐的搖籃椅上。推開沉重的大門，摸著黑開了燈。巨大的水晶吊燈輝煌又璀璨。

走到奶奶和未曾謀面的爺爺遺照前，點燃了三根齊長的香。手握三根，彎腰三拜。讓它陷入搪瓷碗堆積的灰里。外面的茜隨著搖椅擺動著，吱嘎吱的金屬摩擦的聲音回蕩著。我在兩位的面前站著默念道：老奶，爺爺，外面的小姑娘就是你們的孫媳婦。大可放心重孫子抱不上，姑娘人很好......老爸和老媽，還沒回來，我們也是偷回來的，待會兒給他們聯絡，他們身體很好，就是老爸的膝蓋還是會痛......祝你們在天之靈安好。

茜把門推上，站到我身邊低著頭，也拿起了三根香點燃，拜三下。

茜看著老奶和爺爺的照片說：“奶奶，爺爺，您們好。我是您二老的孫媳婦胡茜茜。青藍對我很好，不用托夢于他催他好好照顧我。再過幾年，您們的孫子（或孫女）也會站在這里。愿二位在天之靈祝福。”

我說：“每年回來都會燒香。奶奶在三年前。爺爺我從未見過。”

茜一句話也沒說跟我上樓。純木的回轉樓梯，與鞋底的交合會有沉悶的感覺。她現在乘著酒精，膽子不小，茜打量著周圍。但二樓還不是要住的地方。

“我先上三樓鋪床，你在二樓逛逛。”

我把以前睡的沙發床鋪好，又加了一張毛毯，給水暖注滿了水插上電源，打開空調。過去15分鐘了。我下樓找茜，我沒有叫她，怕嚇到她。然后二樓沒有她的人影，又去巡視了一下兩個陽臺，未果。我回到一樓，看到茜站在遺像前念念叨叨，淚珠子快飆出。我安靜的站在后面。茜用手抹去遺照上面的灰塵，并沒有拍手去灰。

差不多過了20分鐘，雪夜越來越深，漏進來的風越來越刺骨。茜哭了一會兒，感覺只是在抽泣了，我從后面抱住她。

“藍。”

我吻了吻她，并沒有深入，“房間弄好了，去睡覺吧。”

房間里很暖和，洗漱什么的暫時就算了。

兩個人一起墜入柔軟里。在什么也看不清的暖和房間里，茜和我抱在一起。

茜問我：“假如有一天我們的孩子黑發人送黑發人了怎么辦？”

“這不吉利。”我想了一會兒，表示：“如果是真的，孩子肯定是受不了。我會好好照顧孩子，把這事實慢慢的告訴孩子。讓他（她）記得你的樣子。”茜說：“藍。假如是我，不會告訴孩子。”

在一陣非常的靜默后，我的手臂被她啃了幾秒。我說：“算啦。我們還早，而且我會在這些事發生之前用我的知識去解決它。不讓這種事發生在我們身上。放心睡覺吧，茜。”

今夜的雪堆會堆滿院子的。正如茜，你的顧慮一樣，堆滿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