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西斜，室外的氣溫迅速回冷。沒有了正午時分的暖溫，冬日的夜，總是來的那么快。

叫人措手不及。

“你沒穿外套。”原薰加快著腳步，跟在他后面。

任劍不理會，攔了出租車，就帶著原薰上去。

出租車上放著廣播，任劍告知了司機他們的目的地后，就不發一言。不是他不說，而是不知道怎么說，只能緊緊握著她的手。

原薰看著他，他這是怎么了？任劍是在看了手機之后，才有了這一系列的奇怪舉動，手機里，是有什么嗎？

她剛剛也使用了手機。

發了一條試探的信息，給那位相知多年的朋友。如果說那張書簽的正面是似曾相識，那書簽的背面就是如夢初醒。

只是這正反兩面分明是同一個人寫的句子，是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嗎？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二次沉默，沉默得讓人不敢多想。

原薰順從地跟著他下了車，順從地跟著他穿過小區，來到四樓。

任劍主導著步伐，讓他們一前一后地走到屬于他的空間。在房門關上的下一秒，她就被拉入了他的懷抱，臉貼上了他的胸膛。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緊緊的。

原薰不得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呼吸入胸腔的不僅僅是空氣，還有滿滿的，屬于他的味道。

任劍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嗅著她耳畔的玫瑰花香。

“原薰……”他幽幽地在她發間問，“你喜歡我嗎？”

原薰輕推他的身，托起他的頭，雙手撫摸著他因冷風而凍紅了的臉頰，“怎么了？”她的凝視，依舊那么溫柔。

“你喜歡我嗎？”這般情深義重，卻莫名帶著一絲害怕。他弱弱地，甚至不敢問她是不是愛他。

“喜歡。”原薰停頓，依舊凝視，“怎么了？”

任劍做著最后的掙扎，只是面對這雙眼眸，他好像也不想再有所隱瞞了……

“原薰，我剛剛把手機摔了。”他說。

“嗯，我看到了。”

“你問我怎么知道你得過急性腸胃炎？”他說，“因為是你告訴我的。”

原薰看著他，“我不太愛說自己的事……”

“剛才在店里，你是不是給誰發消息了？”他問。

“嗯，那個朋友。”原薰也不隱瞞，內心則不解他明明是去吧臺拿勺子了，怎么還能看到她在發消息。

“所以我的手機摔了。”任劍從褲子口袋里摸出手機，他那只頑強的手機，捏在手里，“去拿勺子的的時候，我收到一條消息。我一個朋友，老朋友，她給我發了信息。她問我，我們，是不是認識……所以，我的手機摔了，我沒拿住。”

說完，他迅速用力把她緊緊摟住，不敢看她的表情。他幾乎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我從來不會什么心有靈犀，我知道的事都是你告訴我的，每一樁，每一件，原大將軍……”

在那個虛擬的世界里，她總是肆無忌憚地喊他「小劍」，他則會叫她「大將軍」。

這就是為什么，他的反應這么大。

這就是為什么，他總是那么的懂她。

在原薰好像是瞬間，瞬間懂了，懂了所有的事。

原薰也拿出了手機，她點開和「飛天御劍流」的對話框，那個按鍵她猶豫了好幾年，起碼三年。

如今，她的手指比她的心更誠實，更篤定。

「語音通話」

鈴聲響起，他捏著手機，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不知道她的表情，但這個網絡通話，他是不是可以終于不用再回避了？

他接了，手機卻不放在耳邊，“是我。”

原薰一動不動，“真的是你嗎？”

“薰兒，我愛你。”他充滿磁性的聲音帶著年歲的沉淀，響徹耳邊，沖擊著她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她下意識地后退，卻發現她抵靠著房門，退無可退。

“讓我，看看你……”她說。

任劍直了身子，卻并不放開她。

原薰凝視著這個人，眼眶透著霧氣，幾乎忘記了呼吸。他的眼，他的臉，這幅容貌終于不再是模糊不清的了。

“小劍……”

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是多余的，他捧起她的臉，她的眼睛紅紅的，臉頰紅紅的，嘴唇紅紅的，像一道信號，傳遞著愛情的指令。

毫無預警的，他低頭吻住了她。

原薰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們纏綿、吸吮，直到氣息不穩，直到她終于軟軟地癱倒在他的懷中。

任劍低喘著穩住她，再一次地抱她入懷。

天知道她對他充滿著吸引力，天知道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不僅僅是這些，天知道他耗盡了所有力氣克制著生理反應——只因，太在乎了，太珍惜了，他終于讓她知道了他是誰。

這原本可以坦然的一步，因為先前自己的決定，因為現在兩人的關系，而變得那么艱難。

擁抱著她，直到兩人的呼吸漸漸回復平穩，任劍帶著她來到沙發上坐下。

“那天，我終于知道我的命中注定，就在我的身邊。”任劍的手，依舊緊緊握著她的，“難以置信，我心里藏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我的廚房，和我一起，吃飯、聊天、咖啡……”

“那天？”

“萬圣節前夜，你坐在我的面前，我讓你加我為好友的那天。”他說，“學生時代的那個號碼，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了，下意識，我報了現在的號碼。所以，你依舊是我的新朋友。”

她想起來了。

那天，他第一次用那種難以捉摸的眼神看她，在她加了好友之后，他突然就去了廁所……原來，是那一天。

“那天之后，小劍就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我了。”原薰低頭說著。

“我必須向你坦白，原薰，”他讓她抬頭看著自己，“在知道你就是她之前，我就對你有感覺了。那晚在天臺，我從來沒有那樣邀請過誰，毫無保留地向你吐露心事，坦然地喝了你的殘酒。還有你低血糖倒在我懷里的那一瞬間，幾乎不曾有過的怦然，我就知道我一跟頭栽進去了。”

“后來的接觸，可愛的你跟我討要巧克力的樣子，一起吃面的時候滿足的樣子，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對你的心動。「宜享高爵，以彰元勛」，你一定不知道，當我知道你就是她的時候，我心里有多么激動，我差點要喊出來，告訴你我就是「飛天御劍流」。醍醐灌頂，你居然是我多年來深埋在心的人。我慌張了，我害怕自己不夠好，抓不住你。同時，那么了解你的我，也明白你慢熱的性格，我不知道如果我立即告訴你真相，我們后續會變成什么樣子。”他說的堅定，“而任何除了「我們在一起」之外的樣子，我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