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霍清妍罵道。

白苛得意地拿著地契，反復確認無誤后，他指著霍清妍手里的帕子道：“這個也給我！”

霍清妍氣憤地扔給他。

白苛拿在手上，湊在鼻尖，貪婪地聞了聞。

“老大，什么味道？讓我也聞聞。”

白苛身后一個光頭潑皮湊上來，嘴里嘖嘖有聲。

白苛一掌拍在他頭上，喝道：“瞧你那點出息！給你，好好感受書香門第的氣息！”

光頭嘿嘿笑著，陶醉嗅著絲繡錦帕，眼睛在霍清妍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

霍清妍氣得顫抖，深吸一口氣：“你們不得好死！”

潑皮們相視而笑。

光頭笑道：“好教大小姐知道，我們東城五虎，毀家滅門之事，也不是頭一天干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老子愿意，老天又能奈我何？

霍清妍冷冷道：“皇城之中，天子治下，你們就不怕王法嗎？”

“喲，說到王法，真得謝主隆恩！”白苛朝天拱了拱手：“若非新王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兄弟也沒出頭之日啊！”

在一旁默默圍觀的陳零皺了皺眉。

自己登基這個蝴蝶效應，讓郢都地下江湖出現了權力真空。新的江湖格局，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沒想到，自己的登基，竟然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霍清妍道：“你們走吧！”

白苛嘿嘿道：“嘚，我們現在就走。但，我這么多兄弟，哪有都空手而回的道理啊？”

霍清妍：“你們還想咋滴？”

白苛：“買櫝還珠的蠢事，我們兄弟讀書雖少，卻不會干。大小姐，跟我們兄弟走一趟吧，有人想見見您。”

霍清妍：“滾！”

白苛身后的光頭笑道：“聽大小姐的，小廝這就滾了！”

說完他一個懶驢打滾，伸手就朝霍清妍下身摸來。

啊！

霍清妍驚得跳起來，慌忙退后。

眾潑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地圍上來。

“天殺的！”霍院長病床上直起身，將床邊的藥碗扔了出來。

光頭一摸不中，嬉笑著，豬八戒抱媳婦一樣伸展雙臂，朝霍清妍摟去。

他彪悍的身形突然一滯，定在原地不動。

白苛笑道：“老二，你丫自嗨高潮了？杵在那兒干啥呢？”

光頭轉過身，喉嚨里咕隆作響，搖搖晃晃走來。

有嗤嗤的風聲在光頭身上響起。

嘻嘻哈哈的潑皮們瞪大了眼睛，嘴張成了o型。

他們看到光頭的喉嚨上被切開了一道血線，嗤嗤噴出的血漿染紅了他的上半身。

“老二……”白苛咽了咽口水，干澀叫道。

“啊……啊……”光頭面色驚恐，一只手按住喉嚨傷口，一只手抓開五指朝前伸出，想要抓住白苛。

白苛驚恐退后了一步。

光頭終于支撐不住，噗地慢慢軟倒。

他睜大的雙眼看著天空，喉嚨和嘴巴里突突冒著鮮血。

白苛兀自不敢相信，直到鮮血流淌過來，染紅了他的鞋子。

“哈哈，這就是現世報。”崔猛從地上爬起來，扶著墻大笑：“天罰來得好快！”

白苛吃驚地看向病床上的院長：“你殺了他？”

霍院長嘆了口氣：“我倒希望是我。”

可是霍院長明明癱軟在床，他手上也沒有利刃。

白苛看得很清楚，光頭被割喉的傷口是一刀致命，切得很深，差不多大半個脖子要掉下來了。

那絕不是一個重傷老頭能做出的。

白苛兩只銅鈴似的大眼，匆忙掃視了一眼屋里和院子。

老頭躺在床上，屋里沒有第二人。霍清妍一直站在門外，崔猛和喬一巧在院子墻角。

那又會是誰？

該不會真是鬼吧？

想到身上背負的命案，白苛雖暴戾兇殘，也頓時有些驚懼起來。

他們“東城五虎”兄弟，只是上不得臺面的小嘍嘍，他們隸屬于新近崛起的江湖幫派“血刀門”。

近兩月來，原本的黑幫勢力，被朝廷連根拔起。

突然出現的權力真空，給了血刀門這種邊緣的小幫派有了崛起的空間。“東城五虎”也被血刀門順勢收編。

兩月來，血刀門幾乎拿下了東城所有的賭場、酒樓的大部分股份，壟斷了東城所有菜場的肉菜供應。

仗著幫派的勢力，白苛幾兄弟心態膨脹，暴力恐嚇，連嚇帶打，趁機侵奪霸占了幾條街的歸屬。

白苛小時曾經在東光書院上學，因心性頑劣被霍院長開除，白苛多年懷恨在心。

近日來，白苛伙同幫派其它兄弟，大鬧書院。除了毆打書院學生，還將霍院長打得吐血，并威脅所有醫館不得賣藥給霍家。

他們威脅霍院長，若不交出地契，他們會打死他，而且將院長的女兒賣到青樓。

就在此時，一個低沉的男聲，在白苛耳畔輕輕響起：

“是不是做得太過了？”

聲音細若蚊吟，剛剛能聽到的程度。

“誰，誰在裝神弄鬼？”

白苛驚得血色全無，一張丑臉扭曲駭人。

他茫然看向四周，身邊一個鬼影都沒有。

剛才的聲音難道是錯覺？

這時，他又聽到了剛才那個聲音：“放下不屬于你的東西，滾吧！”

“我不，憑什么？”

白苛瘋狂低吼。

他的貪婪讓他本能緊攥著地契不放手。

在寸土寸金的郢都，東光書院那片小院地產，是他余生享受優渥生活的保障。

“那就留下來吧。”聲音沒有起伏地說道。

白苛轉身就想跑。

但他的身體卻猛地怔住。緊接著血光一閃，白苛緊攥地契的右手脫離他的身體。

那條脫離了白苛身體的胳膊，旋轉著飛出。

尚未落地，緊攥著的五指松開。

掌心的地契像一跟羽毛，無風自起，飄飄蕩蕩落下來。

最后落在霍清妍手中。

“鬼啊！”

眾潑皮驚惶失措，匆忙架起失血過多險些暈倒的白苛，也顧不上死去的光頭，大伙瘋也似地逃了出去。

“蒼天啊！老天顯靈了。”一巧驚喜地流出淚來。

清妍、一巧、崔猛三人面面相覷，兀自不敢相信。

看到地上的光頭死尸，三人雀躍的心情又冷了下來。

崔猛心細，他急忙回身去把院門關上。

這時，他看到大門旁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神情不禁一怔。

易秋！

他書院的同學，也是從小長大的好朋友易秋。

他怎么在這？

院子里殺人的現場，恐怕不適宜讓更多人看到。

崔猛正猶豫著，還沒想好怎么招呼易秋。

卻聽到易秋搶先道：“崔猛，你果然在這。老師也在這吧？”

崔猛眼皮一跳，想撒謊卻又不知該找什么由頭。

這時，他聽到易秋又叫了一聲：“哈，真是太好了，一巧你果然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