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紆清看了吳掌柜一眼,吳掌柜福至心靈。
“既然都在東街上,那我便替我家小姐做主,邀請殿下去月來樓坐一坐,殿下以為如何?順便品嘗一番,月來樓的點心,我家小姐也很是喜歡。”吳掌柜熱情地邀請道。
既然是合作,那還是在自己的主場好一些。
本來,三皇子面前,沒有他說話的地方。但是他沾了他家小姐的光,他開口就代表了他家小姐開口。這一刻,月來樓第一次在人前明確地打上了夏紆清的烙印。
“他家小姐?”劉昀心里微動,他清楚的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可是為何,自己從來都不知道夏紆清和月來樓的關系,甚至是夏家和月來樓的關系,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就算是前世,他也未見過夏紆清和月來樓走的有多近。是有所保留嗎?
月來樓肯定和夏家無關,不然那安遠侯府的日子,也不會過成那樣。
那這關系又從何談起呢?能做成京里最大的酒樓,那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也不會是什么簡單的背景。這么一座龐然大物,背后究竟隱藏了什么?和卿卿究竟是什么關系?
這太讓人心驚了。
劉昀順勢答應了下來,離開茶樓的時候,悄然跟身后的流風說,吩咐下去立即去查。本來以為只是簡單的利用,他還有些擔心紆清,沒想到背后竟是如此復雜。
一行人進了月來樓,上到了頂樓的雅間。每次來月來樓,夏紆清都是來去匆匆。這個包間是專門留給她的,但她之前只來過一次,沒想到后來被掌柜的重新裝飾了一番。
更沒想到給裝成了這樣。
她記得吳掌柜當時只是隨口一提,說想要把那個雅間簡單裝修一下,太寒摻
還沒進去就看到了金的門把手,還有上面精致的浮雕。夏紆清哭笑不得,連皇家都不敢如此豪奢,月來樓竟有這么大的底氣。
門口站了一位素衣素面的婢女,卻無言知禮,她溫柔地給眾人換上了柔軟的布履,然后推開了門。
腳下是一大塊柔軟的波斯地毯,花紋繁復美麗;珠簾串的是大小相等的南海珍珠,圓潤光澤,滿目的金銀珠玉、珍奇花木,極盡奢華,又極有品味。
一看就是吳掌柜的手筆。
她警告似的瞪了吳掌柜一眼,小聲抱怨說,“我之前怎么不知道,這里竟然被你裝成了這樣。”
吳掌柜嘿嘿一笑,裝得大義凜然的樣子,“這才能體現出,您身份的尊貴。”反正是做生意的,只要不逾越了規制,豪奢一點又何妨。
皇家確實不敢如此。皇室子弟一旦露富,便有可能被人說是魚肉百姓。只有簡樸,才能被夸是勤儉愛民。劉昀皺著眉頭看著這個房間,這是月來樓真正的底蘊嗎,他正想說些什么,卻被一旁的夏紆清打斷了。
“你們現在就去查,給我想辦法查到云豐今天所有的提貨記錄,我不信這東西,真能憑空飛了不成。”
雖然太過張揚,但私心里,夏紆清還是很喜歡這個房間的。她知道劉昀要說什么,于是主動揭過這一茬,直接開始說正事了。
“云豐的信譽應該還是可以信得過,那他們肯定是在過程中做了手腳。”
“我猜這真正的箱子已經早就被提走了,去查今日有沒有人,提走過一樣的箱子。”夏紆清語氣嚴肅地說。
劉昀坐了下來,神色淡淡的,喝了口茶,味道不錯。
他心里也是這樣猜測的,卿卿做的很好。
他是知道她的能力的。他想著,那自己是不是應該放手,給她一個發揮的舞臺,一個展現自我的機會。
云豐是老字號,也算是江湖勢力。這次月來樓去交涉,比劉昀出面要方便些。過了不久,也就劉昀喝了兩盞茶的功夫,底下的人回來報說,確實有人提走過一模一樣的箱子。但是,是在上午。
據云豐的掌柜的說,那人手里還是拿了票據的。夏紆清站了起來,小步地在房里走來走去,“好啦,不要著急,坐下來慢慢想。”劉昀在一旁道。
夏紆清回頭,看見劉昀又在喝茶,是茶!
不,不是茶。是那個添茶的小二!
其實不難,只要找個會戲法的,或者略通皮毛都可以。趁管事的不注意,換掉手中的票據就可以了。他們提前在邸店存入相同的箱子,便可萬無一失。
郭罡這個老狐貍。
現在只能把人都撒出去試試了,分兩個方向,一邊查早上被取走的箱子,一邊查那個有問題的小二。
“我的人查了城門的通關記錄,那批東西估計今天已經出城了。”
“他們是天快暗的時候出去的。這個點,出城的人多,不容易引人注目,所以查的難度也格外大。”
“今天就不要想著能有結果了。”
夏紆清抬頭看著劉昀,神情有些驚愕。
劉昀朝她走了過來,“好了,我送你回去吧,天色已經晚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吧,有什么明天再說。”
看到夏紆清細眉微皺,劉昀只好說:“你今日出門急,定是沒有想好說辭吧?你準備回去怎么解釋。”
“我現在送你回去。剛好還可以給你一個借口,你父親不敢問什么。”
“出城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查也會更方便些。”
……
馬車里靜悄悄的。
外面嘚嘚的馬蹄聲、吱吱呀呀的車輪聲,還有街上的吆喝聲相交織著,略緩解了些夏紆清的尷尬,卻也讓馬車里顯得更加靜謐。
夏紆清低垂著眼瞼,靜默地坐在劉昀的對面。長長的睫毛輕顫,夏紆清在心里埋怨著,孤男寡女共乘一輛馬車,這人不知道要避嫌的嗎?
筆直挺立的背脊,卻出賣了她有些緊張的情緒。
像是一株樹,又像是一朵花,一只蝶。
劉昀覺得此刻安靜美好。
卿卿像是那偶然停駐的一只翩翩細蝶,如果時光能夠停留在此刻該有多好,劉昀在心里感嘆著。
也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眼前的一切,都美得像是一幅畫。
可惜,夏府已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