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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剛放亮,申克口干舌燥,爬起來找水喝。頭暈沉沉的,躺下也睡不著了。聽見隔壁門響,肖蓮回來了。

快到早餐的時候,大家陸續(xù)從房間里出來溜達。申克看見陶灼華晨練剛回來。董百發(fā)依舊精神爽朗,也不知昨晚喝到幾點。老楊頭正摟著在門房前的垃圾桶作嘔,肖蓮瞪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今天的安排是乘船去淀里游水,一行人跟著肖蓮走上綠楊芳堤,暖暖的春風裹了野花和蘆蒿的清香,撩撥著細嫩的楊柳枝,時不時滑過臉龐,申克頓覺清醒不少。前前后后尋覓一遍,卻看不見她的影子。肖蓮悄悄對他說,不知為什么陶灼華說她不來了。申克有些失落:看來她真是在閉門用功。

走到長堤盡頭是個木頭修葺的小碼頭,早已有兩艘烏篷船在那里等候。一男一女兩個船家拿著長長的撐竿站在各自船頭,男的高大結實,頭戴葦篾編的斗笠,身穿灰色粗布褲褂;女的瘦削黢黑,圍著花頭巾,黑背心外邊套著鏤空鉤花的白色罩衣,黑色緊身褲高挽著褲腿。倆人都赤著腳。肖蓮和他們打招呼:“三哥、大妹子,你們早來了……”

肖蓮加了大家的微信,建了群,說是方便聯(lián)系,不知誰把群名改成了“閑不住地愛”。她安排人們分成男女均等的兩組登船,申克和宋小蓓、董百發(fā)、耿晨、姚渺,還有兩個男女一組,在大妹子的船。陶灼華沒來,肖蓮就上了這條。

三哥和大妹子熟練地撐著竿,三下兩下就駛離水岸,穿過幾叢簌簌作響的蘆葦蕩,船像用石子打出的水漂兒那樣,輕快地飛向水淀深處,空余船尾的水波如心底泛濫的吶喊,蕩漾、發(fā)散而去,漸遠、漸微,卻久久不曾殆盡。瓦藍的天,澄亮的水,蔥青的葦草,鮮嫩的荷葉,間或飛過幾只水鳥,留下幾聲咻鳴,船兒好像駛進了畫中。人們忘情地把手伸到水里,劃出陣陣水花,不時激動地歡叫嬉笑,似乎心胸前所未有的豁亮開來。

董百發(fā)一副深情滿滿地感慨:“百年修得同船渡??!老肖,等修煉到一千年咱們就能共枕眠了。”肖蓮含笑不語。

宋小蓓白了董百發(fā)一眼,“一千年?你是王八精?”

“滾蛋!”

雖然年輕,他們還是愿意親切地稱呼彼此老董、老宋、老肖,這種熟悉不僅僅因為只是同學。聽小蓓說她和老董是發(fā)小,中學時還搞過對象,那個年代的青澀懵懂,分不清友情和愛情,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開始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結束了,倆人依舊是好朋友。高三時老董和肖蓮成了同桌,經(jīng)常抄她作業(yè)抄出了好感,于是開始追肖蓮。就在這段感情的最終走向即將揭曉的時候,高考成績先揭曉了。大家各奔他方,彼此好聚好散,情感無疾而終。想不到多年以后三個人重聚首時,人生境遇依然這么戲劇化——都離婚了。據(jù)說肖蓮的老公一直在省城工作,待遇優(yōu)厚。她回蓮鄉(xiāng)發(fā)展公司事業(yè)后聚少離多,最后不知怎么兩個人就分了。有個小女兒,一直跟著爸爸。

水中的小洲上孤零零生著一株野桃樹,稀稀落落地開著百十朵粉淡的桃花,蔚然成景,獨有意境。都說距離產(chǎn)生美,而當船劃過時順手折上一枝入懷,它卻終將凋零、枯萎,漸漸沒了春的氣息。

肖蓮說不如大家互相也別叫名字了,直呼老耿、老姚、老申顯得更近乎。姚渺說感覺這么稱呼把人都叫老了。

“老申,你覺得怎么樣?”肖蓮問。

“我倒無所謂,在家里我媽也是這么稱呼我爸的?!?

大家都笑了,申克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兩條船行至淀子里一片寬闊的水域,三哥和大妹子不再撐了,大概想人們欣賞風景,自己也歇歇。申克望著水面剛鉆出不久的蓮葉出神,它們或高或矮參差不齊,早一點的已經(jīng)展開了,像小傘;遲一點的還皺縮著,像錐子。

宋小蓓不知怎的也有了感觸,“其實老董說‘百年修得同船渡’還是挺有道理的,誰能想到曾經(jīng)坐一個教室的仨人現(xiàn)在又坐一條船上了?還有這些新認識的朋友,之前在誰也不認識誰,誰也沒見過誰,突然有一天就湊一條船上來了,說不定真是種緣分呢。你說是不是?”她捅了下申克。

申克想了一會,說:“我覺得大概是咱們這代人所處的時代決定了我們差不多的人生經(jīng)歷,不管選擇了什么的道路,也擺脫不了它的大趨勢,最后還是像支流匯入大河那樣,回到了屬于我們這代人的歸宿——操蛋的人生。”

肖蓮認真地聽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宋小蓓左手托腮,用無名指盤著她那顆虎牙,也聽得入神。老董說晚上一定得為咱們這操蛋的人生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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