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里，聞虞楚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疲倦。每天除了要在學校里進行高強度的學習之外，晚上還要參加公司的培訓。更要命的是，曹嘉欣給她下了一個任務。

“小楚，我今天從上頭的人那里打聽到了，最近公司要有大活動。”

“什么活動啊？”

“公司要在近期選拔出16-20歲的女藝人組成偶像團體，并且準備組團參加下半年的‘少女制造’，”曹嘉欣悄悄咪咪地告訴了聞虞楚，“最近的培訓課上可能會有相關負責人來看，你得學到機靈一點。”

“但是我這業務剛開始學啊，這這這.....”

“這都不重要，業務可以往后放放，你想想，公司可能近幾年就出這么一個企劃，16-20歲，這不是量身為你打造的嗎？只要抓住這次機會，你離走紅賺大錢就不遠了。”

聞虞楚知道曹嘉欣是在激勵她，但她自然也知道，自己公司也就是二流水平，資源什么的比不上那些簽了當紅藝人的航母級大廠。

不過這的確是個不容錯過的機會，她現在的要務就是多參加活動、多賺錢，早點把家里的債還清。

月考這兩天，全班都把焦點聚集在聞虞楚的表現上，但她本人卻沒什么壓力，畢竟那個位置曾經也屬于她。

聞虞楚考試時故意做出十分輕松的樣子，寫著寫著還伸了伸懶腰，偶爾還打兩個哈欠，看起來悠閑極了。她就是想要讓這個考場里的人看到，也是想要宋禎看到。

月考是和市里的幾個重點高中聯考，題目稍有些難。但聞虞楚有著何嫄的底子，根本沒把這些難度放在眼里。

考數學的時候，她用不到四十分鐘寫完了選擇填空題，當她準備開始按原來的方式繼續寫大題時，突然頓住了。

翻看后面的大題，這點難易程度，她考個130+是沒有問題的。但問題是，她現在不是那個年級第一學習樣樣優秀的何嫄了，她是聞虞楚，所有人都看著她每天上課睡覺，下午最后一節課打完下課鈴拎著背包就走，根本沒把學習放在眼里。

這樣的人如果再考了年級第一，對班上的同學，對宋禎，會掀起怎么樣的波瀾呢。會不會有人開始質疑她提前買到了答案，然后反映給老師、學校，找來一大堆麻煩？會不會有缺乏自信的人因為看到她及時對學習態度不端正，也照樣能考第一名，從而備受打擊失去信心？

想想都麻煩。

聞虞楚知道這次聯考仍然是機改，等考試結束把答題卡掃描后上傳，之后直接再分發到學生手里，老師一般不會看到。

于是，聞虞楚把除去最后一道題的答題，全部都只寫了一半，心想著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接下來兩天的其他考試，聞虞楚基本上也是這么操作的。政史地的簡答題，她每一問都只答一兩點；英語卷子上選擇題多，她把正確答案全部找出來之后，故意在答題卡上涂錯幾道；語文考試控制的余地不大，但是聞虞楚特地調出了幾道題，寫的時候文不對題、答非所問，就是想要改卷老師給判零分。

等最后一場考試結束后，聞虞楚把卷子往桌子抽屜里一塞，背上書包吹著口哨拿著假條就走了了，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宋禎看著聞虞楚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這兩天考試的時候，因為前面坐的不是何嫄，這讓他極其不習慣，而有時候一抬頭，就看到聞虞楚要么在伸懶腰，要么在打哈欠，讓他看著十分不順眼。

“我倒要看看你能考出什么名堂來。”宋禎想著。

回到公司，聞虞楚又要開始她的各種業務培訓。今天的舞蹈課上，老師專門找來了一位優秀學員為大家師范。那個女生看上去個子小小的，齊劉海，扎著雙馬尾，穿著白色T恤和格子短裙，看上去很日系，像少女漫畫里的人物。

女孩雖然看上去矮小，但是舞蹈卻十分有力量，動作干脆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示范結束，輪到學員一個個過關，這就又到了聞虞楚最討厭的環節之一。她每次過關時候都會有點小緊張，要么是把動作做反，要么就干脆忘了下一個是什么動作，就算是完整地跳下來了，也是漏洞百出，觀感很差。

眼看還沒輪到自己，聞虞楚站在一旁，鼓起勇氣和剛剛站在最前面示范的女孩搭話。

“你真的好厲害啊，是之前學了很久嗎？”

“是的，我從五歲就開始練習基本功了。”女孩沖著聞虞楚笑一笑。

“怪不得這么厲害，原來是基本功扎實。”

“哪里哪里，你叫什么名字呀？”

“噢噢，我叫聞虞楚，你呢？”

“曾弈茗。”

兩個女孩站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聊著聊著就說到了為什么和星藝簽約。

“唉，唱歌跳舞什么的我也不會，就是在街上閑逛就被嘉欣姐給找到了。”

“那你真是好幸運哦，”曾弈茗笑著，“我可是主動找到星藝，經過好多項考核才簽約的。”

聞虞楚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更加不一般。聽曾弈茗說，她的經紀人是程薇薇。聞虞楚當然知道程薇薇，星藝經紀人里面的厲害角色。曹嘉欣曾經告訴她，程薇薇手底下的藝人，根本沒有不紅的。

“程薇薇在星藝十五年了，主要帶的都是當家藝人，偶爾帶的一兩個新人也都是業務能力出眾的，一般公司這邊找到優質資源，首先就會給程薇薇。”

怪不得業務能力這么強的曾弈茗還要經過考核，看來公司是想直接讓她進入第一第二梯隊。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簽約演藝公司呢？“聞虞楚繼續發問。

“當然是想要成為藝人啦，”曾弈茗回答道，“想成為申壅昊那樣的藝人。“

以聞虞楚之前接收信息的能力，她還不知道申壅昊是誰。曾弈茗告訴聞虞楚，申壅昊是韓國目前最當紅的solo男藝人，之前也是男團出身，但是因為公司經營不利，男團很快解散。但單飛之后的申壅昊卻青云直上，簽了大公司，霸占了各大音樂榜單。

一說起自己的愛豆，曾弈茗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就成了當代追星少女。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鎖屏、壁紙、手機殼，全都是申壅昊。

曾弈茗說，經紀人告訴她，近期公司可能會選拔女團成員，她就是沖著這個目標來的。

“我這一年的目標，就是為了得到公司推薦的資格，參加下半年的‘少女制造’，”一說到這個，曾弈茗的表情又回到了剛開始的堅定，“申壅昊會來當導師。”

聽完曾弈茗的這些話，聞虞楚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聊下去了，人家是帶著夢想來的，自己是為了賺錢來的，聽上去就天差地別。

但是她確實是需要錢啊，沒有錢，她和家人們一輩子都要和那些債務綁在一起。她希望母親還有姨媽能快點恢復自由，也希望表妹能有錢去上市里的重點高中。

“真好。”聞虞楚不由自主地從嘴里冒出了這么一句。一想到曹嘉欣給她布置的任務，讓她努力擠進這次女團計劃，再想想如果自己的競爭對手都是曾弈茗這種級別的，那她還有沒有機會了呢？

”我覺得你也可以試一試。”曾弈茗說，“有很大概率成功哦。”

“太難了，你大概是沒有見過我跳舞。”聞虞楚開始自暴自棄。

“業務不達標，只要肯下苦功夫就可以，”曾弈茗指出，“可你知道嗎，多少女藝人，花上幾百萬也整不出來你這樣的臉哦。”

聞虞楚剛開始還沒聽明白，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夸她還是在說些別的什么，等她回過神，曾弈茗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舞蹈老師也點了聞虞楚的名字。

“聞虞楚，準備展示。”

當聞虞楚經過曾弈茗身旁時，耳邊突然響起了她的聲音。

“所有機會都應當抓住。”

月考之后的程序是發答題卡和標準答案，同學們自己批改，然后再等著老師講重難點。

聞虞楚的所有答題卡都發了下來，但是她人沒有來，大概是去跑通告了。宋禎坐在位置上，看著身邊書桌上散亂的答題卡，隨手拿來翻看。

他抽出來了政治答題卡，上面的字體意外地工整，仔細看看還有一種熟悉感。所有的題目，基本上都是只寫了一兩條答案，分值多的題目也不過就兩三條。

看上去像是一個不認真學習考試抓瞎的學生的答題卡，但仔細看看又不對。

所有的題目，她都知道該往什么方向答，甚至一些不容易想到的也能答出來，而那些簡單的、淺顯的卻反而沒有出現。

宋禎更加好奇，他又把其他的答題卡拿出來翻看，歷史和地理也是，明明順著這個思路寫下去就能拿滿分，但是偏偏又戛然而止。

更有意思的是數學，大題也是只寫了幾部就丟在那里不管了。宋禎的數學還是挺不錯的，他能看出來，這么寫出前幾步的人，肯定能把整道題都算出來，根本不可能是因為不會就扔在那里了。

這就證明了，聞虞楚是會做這些題的，那她為什么不做下去，而是只寫了一小半就扔在那？是故意要考出較低的分數嗎？

宋禎一直到晚上回家還在想這件事，他無意間再度翻開之前何嫄留下的筆記本，其中有一個是她的錯題記錄。

何嫄有一個習慣，她向來都喜歡研究難題，她的錯題集上的題目下面，一半寫的是標準答案，一半寫的是自己的思路。

宋禎看著看著，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好想知道看聞虞楚的字體和答題卡時那種熟悉感是從哪里來的了。

但是光這個想法冒出來，就已經讓他嚇得出了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