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何人？”萬宗玄問道。

黑衣蒙面人側對著他，一把斂著冷冽寒光的刀鋒暗藏。他緩緩地道：“索你性命之人。”

萬宗玄當即嚇得摔坐在地。

黑衣蒙面人一步步逼近，一邊說道：“只怪你不該出現在這里，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懂嗎？”

“老老實實束手就擒，我給你一個痛快。”

“不然……”

萬宗玄慘嚎一聲，連滾帶爬地向后狂奔。黑衣蒙面人見狀發出桀桀冷笑，似在嘲笑他竟然朝著反方向逃跑。

萬宗玄不敢回頭，只停腳步聲就清楚，后面的人在快速逼近。

布設陣法他是一把好手，但與人廝殺他就是一只弱雞。面對妖獸，他還可以做到臨危不亂。但面對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他就徹底慌亂了。

情急之下，也不知如何去反抗，只知道亡命逃竄。

黑衣蒙面人見他越是膽小，便越是興奮，虐殺這種膽小之人，會讓他有別樣的暢快之感。忽然，一只踩踏到了什么東西，一陣刺目的光芒令他睜不開眼。隨后一只粗壯的藤蔓纏繞住他，用法力掙脫，發現竟無濟于事。反而越纏越緊，幾欲絞碎他的身軀。

“枯藤縛陣的藤蔓你是掙脫不掉的。”

萬宗玄這才停下逃跑，掏出兩枚符紙。一枚遁地符，一枚神速符。雙雙貼在身上，立馬人就下沉到土地之中，土遁而去。

黑衣蒙面人目光一寒，靈力操縱著刀刃，劈斬在那滾動翻涌的土地上，只聽一聲沉悶的響聲，便再也追擊不到了。

藤蔓纏了他許久，終于是靈力不繼，也沒有后續變化，便垂垂掉在地上，漸漸枯萎。

黑衣蒙面人暗自后怕，想不到這陣法師如此的棘手，一不小心差點陰溝里翻船。

幸好這萬宗玄沒想著要反殺。

黑衣蒙面人攜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又朝著洞內飛去。

洞內，銀月坐在高臺之上，注視著下方的一片狼藉。這以江家為首的五十人全都葬身在了這里，地上盡是些陣眼碎裂的殘片，以及觸目驚心的斷臂殘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氣。

“黑五？為何空手而歸？”入口走進來一個蒙面之人，銀月開口問道。

黑五單膝跪在臺階之下，道：“稟報銀月大人。那萬宗玄頗有手段，讓他跑了。”

銀月“嗯”了聲，一道劍指打出，擊中黑五。黑為不敢抵抗，硬生生承受了下來。一口殷紅的鮮血噴出，澆在了臺階上。

黑一等九人，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沒想到啊，我親自出手之下，竟然還能讓他的血書傳出。實屬不該啊。”

“大人，此處據點已經暴露。我們著手轉移吧。”黑一恭敬地道。

“不急。”銀月語氣柔和地說道。“這群人是如何找上門來的。交代一下吧！”

眾人面面相覷，看著各自的面具，也看不出什么。

“屬下之前聽到他們說此處是靈雨宗返虛強者的洞府。估計是來尋寶的。”

“哦？”

“老四，這段時間好像就你出去過一趟。對吧？”銀月聲音低沉問道。

黑四站了出來，單膝跪地道：“屬下確實出去過一趟。無意中探聽到了靈雨宗返虛強者洞府的消息，便于人爭斗了一番。屬下正在確認過程中，所以沒有稟告大人。”

黑四又補充道：“黑一可以作證。”黑一嘴角抽搐，心道這黑四也太不地道了。

銀月單手拄面，饒有興致地望著兩人。比起據點暴露的損失，顯然這個消息更令他開心。

黑一站了出來道：“確實如此。大人。黑四找上屬下，說有了一名返虛強者坐化洞府的消息。他自覺這份功勞，獨吞不下。便想與屬下一同分享。”

銀月哈哈大笑，豪言道：“不錯。很好！你二人若真能找到坐化洞府。我必定上報大長老為你二人，求一份晉升元嬰的機會。”

黑一，黑四激動非常。世人皆知，煉神宗，顧名思義以煉神為終極目標。他們的門人，分為兩種。一種是吞吃“靈根丹”，改變天賦。

一種是掠奪他人修為和燃燒自己的生命潛能。這一種，他們無法靠修煉晉升，只有依靠丹藥支撐。修為想要晉升，只能依靠更高品階的丹藥。這種丹藥稱之為升靈丹。

而銀月腳下這群黑衣人，便是煉神宗培養的“黑子”，他們服用了升靈丹。獲得了修為，也為煉神宗所控制，一旦時限到了，而沒有了升靈丹，他們就面臨著壽命枯竭。

即便一直有著升靈丹，他們的壽命遠也遠不如同階修士。金丹期只有一百年的壽命，晉升到了元嬰，就能有五百年壽命。這就是他們的致命缺陷，永遠與長生無緣。

但卻換來了強大戰斗力，同等情況，他們比同階修士要強一個層次。

榮華富貴在強大修為面前，唾手可得。仿佛壽命的短缺，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但這些黑子，到了壽命將要枯竭之時，都會變得瘋瘋癲癲，不可控。而煉神宗的做法，便是將陷入瘋癲的黑子們，處死，以烈火焚滅尸體。

死后，也不如輪回，因為靈魂早已成為他們換取強大實力的代價。

黑一和黑四得了承諾，滿心歡喜，已經開始想象踏入元嬰的生活了。

現實當中，他們都有著各自的身份，不為人知的是，他們還是煉神宗的“黑子”。煉神宗還有著“白子”，人數極少，是煉神宗傾盡精力培養的，他們就是被安排為第一種修行之路的弟子。吞吃靈根丹的他們，毫無后遺癥狀。

他們有了制造天才的能力，代價煉化掠奪別人的靈根。一旦煉神宗不斷壯大，便要獨霸天下。事實上，他們確實獨霸過天下。

煉神宗，曾以這種“活人煉丹”的邪惡秘法，暗地里，生生造出了十二名具備靈體的修士。那十二名修士成長迅速，越階無敵，將煉神宗推上了一個巔峰。這十二人，也成了當時最頂尖的巔峰。很快，那十二位巔峰就迎來了飛升。

天下宗門早就對煉神宗積怨頗深，紛紛聯合，圍攻之下，缺少了十二名巔峰庇護的煉神宗，頂不住圍攻的壓力，便潰敗了。

從此，煉神宗除名。

正是因為這種倒行逆施的行為，其可怕之處，才被天下宗門所不容。

引來天下宗門圍攻，最后覆滅。

各家宗門也是相當眼紅，都想得到這份丹方。最后卻不了了之，靈根丹從此隨著煉神宗便銷聲匿跡了數萬年。

直到如今，煉神宗余孽再現蹤跡！

細問過坐化洞府的銀月，自知此處據點已經暴露，不宜久留。便雙手施為，一排排燈柱倒塌，藍色幽焰掉落在地，沒有熄滅。反而燃燒著泊迫血流，將此處的尸體，法寶碎片包圍其中，熊熊火海瞬間而起。

他們的儲物戒，儲物袋，早已被搜刮干凈。

“走！”銀月低喝一聲，領著手下飛出洞口。轉而身后山石開始崩塌，一個個巨大的碎裂山石墜落，將此處掩埋。

……

……

易河城，江家宅院。

夜深的時候，一道血色驚虹飛了進去。

有人怒吼，有人哭泣，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音……

易河城門處。

護城河緩緩流淌，此時深夜，城門是緊閉著的。

一道藍色遁光降落，夜幕下格外亮眼。

城門護衛見有遁光，施了一道靈眼術望去，看見了重傷模樣的萬宗玄，他滾落在地，好像暈了過去。

“是萬大師！”

萬宗玄是易河城本土的陣法大師，幾百年來，在易河城積累了不小的名氣。

兩名護衛飛到他面前，問道：“萬大師，發生了什么事？”

萬宗玄有氣無力，虛弱不堪。“快……我要……見……見城主。”

護衛見狀，怕他傷勢加重，喂下療傷靈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萬宗玄開口就是要找城主，必定是有著什么遭遇，不會無的放矢。耽誤了事情他們可承受不起責任，便小心抬起他，朝著城主府飛去。

到了城主府，萬宗玄傷勢稍微好轉了點。這個時候通傳進去稟報，萬宗玄同時傳訊給了江家家主江云天。

江云天顧不得悼念三弟江云鵬，強忍著悲痛，趕來城主府。

今夜，注定不會平靜。

……

……

曹沐晨等人暢談到夜深，差不多時候便各自散了。翠牙山發生的噩耗還沒有傳到他們這里。

曹沐晨獨自一人回歸到元老院。夜深了，大門緊閉著，趙欣露也早就睡了。師傅和秦叔可能正在修煉吧。第一次這么晚回來，院子寂靜地令他心虛。但又有一種安全感，回到了這里，就像回到家一樣。

想到這里，他獨自一人坐望星空。還真有些想家了。喝了點酒，酒勁也不是很強，他便沒有用靈力去化解。

這星空望著望著，就浮現了很多往事。一張張畫面從他腦海里刷刷閃過，有過失落，有過彷徨，也有過努力。當真的發現，趙欣露對他傾心相顧的時候，他又覺得這是一場夢。

過去不愁吃穿的日子，只有讀書這一件事。哪怕就是這一件事，卻也足夠令人苦惱的。一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卻只想去談戀愛，和喜歡的女孩天長地久。

現在到了這個地方。以前從小說當中幻想的穿越真的實現了，他也有修煉的機會，還是天才，被高人前輩看中，拜為師傅。師傅也替他帶回了喜歡的女孩。

生活沒有比這更加令他滿意的了。

他可以按部就班的好好修煉，可以長生不老，也可以登臨巔峰，還可以和所愛相伴，簡直不要太完美。令人流連忘返，甚至于差點忘記了自己是從哪里來的了。

“如果是夢，我寧愿一輩子不醒來。”曹沐晨躺在地上，反復這樣告訴自己。

他嘗試過，想醒來，然而卻真的醒不來。或許，這真的就是穿越了吧。

而趙欣露不能修行，便是唯一的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