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彎腰，不能伸手，只能躺在浴缸里，頭在外面。
他放水試溫度，拿了個盆接著從我頭發間留下的水，輕手輕腳。我從未覺得一個日常的事情，在這時變得很幸福。
他摸著我的頭，讓我背脊發癢，身上有些酥軟，我想我的臉漲紅不少，盡管我躺的舒服。
“太久不洗，頭發掉了不少。”一卿說。
他沒給我看掉下了的頭發，但是我聽得見他撈出頭發丟到垃圾桶的聲音。
“頭發長了不好弄，以后我剪短就好了。”
“不用剪，我沒說麻煩。”一卿說，
“女生頭發長一點好點。我的意思是說，你要勤洗頭。”
“哦。”
……
我想閉上眼睛，感受著現在的舒服，想起來那天在醫院的晚上，我聽見他說的話，產生了一種他可能喜歡我的感覺。
若不是寧苑這個時候回來了，我差點錯認為，一卿他啊，真的屬于我了。
“老伍，可以啊，這倒好，我省事了。”寧苑說，
“洗的差不多了，快點來吃飯。”
“好。”
浴室很多塊毛巾，他沒問就把白色的那塊遞給了我。
“你怎么拿了這塊？”
“拿錯了嗎？”
“沒有。”我想，說不定這是我和他的一種默契。
“上面好幾根長發，掉發這么嚴重我想應該就是了。”
“……”
客廳寧苑怕是聽見了，笑聲響徹屋內。
我頂著濕發搭了塊毛巾就要出去，又被一卿拉去吹干。
手法自然和理發店的不能比，但是很有他的風格，做事方面的笨拙。
……
過去半月，傷口差不多養好了。期間換藥都要背著寧苑去，更何況拆線，不想再麻煩人，或是總得自己去，妄想這樣也是獨立。
拆線時，醫生看了傷口，認可的點頭，說，
“給你手術的醫生挺良心，不是從中間給你劃的，不然整個胸都變得不能看了。”
“是嗎？”
我心里莫名的跟著安心，不負開刀醫生的仔細縫合。
回家，我終于看見我胸部不被包住的樣子，果然可它左右不對稱了。右邊下面還是像被一根線直直地勒住一樣。
立馬想到了拆線時的那句話，如果是出現在正中間……還好當時醫生沒有聽我的胡言亂語，圖方便隨便劃刀。
愛美之心，真的是在每個人的心里扎了根的。
……
當天晚上，寧苑帶來的不僅是晚飯，有一卿和我心念了許久的于琪，順帶好多菜。
“我能不能看看？”琪子很好奇我的傷口的模樣，一直都說要看。
“如果想要，你去讓醫生弄一道，得自己有才能親自領會。”我說。
“什么時候你都能開這樣得的玩笑了？越來越像寧苑了。”
琪子不理我，去了廚房幫那兩個大男人做菜。
我在之前就跟寧苑說，這頓最后的飯我可以幫著做，但是硬是不給我機會。整間屋子，全是煙。我不感興趣他們做了什么，不管能不能吃，我都會吃完。
臨近開學，生活費沒有擔心，是寧苑的功勞。他的存在仿佛不是朋友，更像是一個后來的父母，即做了我的父親，有時也成了我的母親。
過年之時，我的身邊只有寧苑，手機里收到了琪子的短信，也在最后一分鐘的時候收到了一卿的新年祝福。
他知道我的號碼。
我抱著手機開心的倒在沙發上，寧苑嫌棄的看著我，我也沒說是什么事，他自能領會。
整個大三是我最忙的時候，沖刺著很多有必要的考試。過的就如高三似的，只不過更加專注，更加的忘卻自己。
……
寧苑跟我說，年前有個同學聚會。
一面我沒有找去處，而另一面心里其實是想再回去的。
說著是同學的聚會，可是我害怕這樣的聚會，在三班我好似沒有同學，只有寧苑他們四個。可是，我也必須成長，回去看見以前的那些人沒有感覺，那么便是放下了。
“有驚喜，一定要來。”
寧苑語氣激動，他口中的驚喜應該是一卿，我是這樣想的，除了他我覺得更驚的事情還沒有。
我戴上的還是那條紅圍巾，換了套我覺得最好看的衣服，認真的打理過長發，很柔順。想扎個馬尾，但是害怕鏡子里的我太過幼稚，讓他覺得我長進不大。
寧苑來車站接我，才不及中午，他就已經想好晚上我落腳的地方。他說讓我住他家，阿姨和叔叔沒意見，但我還是拒絕的干脆。
最后還是又去了一年前的那間房子。這里一切都沒有變，擺設，沙發，還有帕子。整整一年，怕是外人進來過。
“沒想到這里還沒人租，明明這么好。”
“嘿嘿嘿。”
從寧苑的嬉笑不語中，大概知道原由。這里離他家近，很舒服，租久一點也好。新裝的空調，正好便宜了我，可能會長期在這里住下去。
琪子依舊沒有帶江垚來，看她還是一樣的面色紅潤，想來江垚照顧的很好。她不說，我也不問。
……
好不容易到晚上的時間點，我們一道去了聚點。
不知道大家對我還有沒有印象，但我確實排不上他們的名字和臉。談不上來的心緒，沒有怨恨，但也沒有釋懷；不是很輕松，卻也不沉重。
是我的錯覺嗎？竟會覺得有人善意的笑容是對著我的。
一卿是所有人最遲到的，他氣喘吁吁的進來，
“我來遲了。”
明明沒有變化，但就是覺得在上次看到的完全不同，他從我身邊路過時身上的香水味道，使我想到了那個一畢業就和他在一起的女孩。
她也沒來，我好像從來沒有再見過，可很慶幸她沒來。盡管事實擺著，但是有時眼不見還能欺騙一下自己。
“你身上的味道是哪兒來的？”寧苑特意湊近一卿的身子嗅了嗅。
寧苑這一問，好似幫我問的，他所問的是我心里所想的。
“這是，我小囡給我弄的。”
“你那表妹還和你住一起？”
“偶爾，不好聞嗎？她說適合。”
“好聞是好聞，只是你什么時候喜歡這種東西了。”
“因為你說要重視一點。我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