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帝照舊上朝,徐離姀留在宮里,自打入宮以來她每日只帶著一個貼身宮女在皇宮閑逛,皇宮很大,也有很多地方是她們后宮嬪妃去不得的。
剛出自己的宮殿門就碰到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徐離姀假裝沒看到她們,欲繞開她們。那幾個嬪妃立刻擋在她面前。
“之前一直都有傳聞貴妃娘娘乃怡紅院百年難得一見的花魁,如今一看啊,果然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啊——真是讓臣妾好生羨慕?!蹦桥淖炖镫m這么說著,但是這輕挑的語氣分明就是在嘲諷她。
另一女子附和:“我說貴妃娘娘獨寵后宮,皇上看都不看我們一眼的,原來是被狐貍精給魅惑住了。臣妾知道一個除妖的大師,很靈的!之前臣妾有個庶妹,就長了張猸子臉,四處勾引男人,臣妾就找來了大師,給她驅魔之后,就正常了,再也不勾引……”
“不論本宮是什么出生,你們位份比我低不給我下跪行禮可都是大不敬,如今還說本宮是狐貍精?怎么,長的漂亮的是狐貍精,像你們這種長的丑還愛勾引人的,莫非是豬精?”徐離姀其實并不打算跟她們計較這些,只是一口一個狐貍精說話太難聽。
那女的內心雖然承認自己沒徐離姀好看,但畢竟嬌生慣養長大,欺負別人慣了,根本沒有別人說她的份:“你!我可是當今太傅的嫡長女,你這么說我,是沒把我爹放在眼里?”
“你爹?你爹又怎么樣?你也說了本宮貫寵后宮,莫非你爹還能比得過皇上位高權重?”徐離姀冷嗤。
“貴妃娘娘不必與她計較,她年紀尚幼,性格直率,想到什么便說什么了。”最邊上有個一直未開口的女子。
“噢?那本宮也是個直腸子,想到什么便說什么了?!毙祀x姀越過她們,直接走了。
“哼!你給我等著!”……
“娘娘,要不要把今日之事告訴皇上,皇上定會嚴懲她們的,好讓她們再也找不了娘娘的麻煩。”宮女雖然并不是很喜歡徐離姀,但畢竟是她的主子,主子被比她地位低的嬪妃給欺負了,她擔心自己也低人一等。
“大可不必。告訴皇上也無非是讓皇上難做,你也聽到了,那是太傅之女,其他幾個看樣子也是高官之女,不要讓皇上左右為難?!毙祀x姀對這個宮女也沒什么太大好感,雖然做事勤勤懇懇,但總覺得她沒把她真正的當主子?!把劭催@天氣又冷了,芙蓉花都開了……”
那天之后,侯府的飯桌上多了一個女人,她總會悄悄打量鎮南侯和徐離旖。
她本來是不能和她們一起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但是徐離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就是單純想要膈應鎮南侯。
接連過了好幾天,也許是這幾天國家發生了許多事,膈應倒是沒膈應到鎮南侯。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徐離旖看的出來嘉逸還是很單純,可能是因為年紀小,她也沒有刻意去針對她。
鎮南侯用完晚膳去了書房,兩人留下飯桌上一聲不吭的吃飯,徐離旖突然開口:“我還不知道你是怎么認識侯爺的?!?
許嘉逸被她的聲音嚇一跳:“啊,按路人來看,其實我和侯爺相遇并不是很愉快。我算是……侯爺的戰利品吧?!?
“戰利品?”徐離旖驚訝。
“是啊侯爺沒和你說嗎?我是南疆城主的小女兒。我們兵敗之后,父親就把我送給了侯爺。一開始侯爺還不要我,說要把我丟到軍營里充當軍妓,但是后來見了我,大概也是被我的美貌所迷倒。”許嘉逸說這些卻完全不悲傷。
“你不怨你爹?”
“為什么要怨父親?我很喜歡侯爺。我們南疆的男子都瘦弱的很,侯爺高大威猛,我覺得跟侯爺在一起很有安全感!”許嘉逸似是還想謝謝她親爹,她雙手托腮,很崇拜侯爺,“誰會不喜歡百戰百勝的將軍呢?”
徐離旖抽了抽嘴角:“侯爺這么大年紀了……”
“不大!一點都不大!而且我之前聽侯爺說侯府就你一個女人!那么侯爺就我們兩個女人!我跟你說,我們南疆那邊,一個又老又丑的都能有好幾個媳婦。我若沒嫁給侯爺,說不定就要嫁給那些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的小子了。”許嘉逸并不喜歡她那邊的生活。
“我是侯爺的續弦夫人,我們也不是他唯二的女人,不要想的那么美好。”
“可是侯爺很溫柔,哪怕他對所有女人都很溫柔,我也不介意的?!?
溫柔嗎?自打徐離旖認識鎮南侯那天開始她就不認為他是個溫柔的人,或許也只是不對她溫柔而已,他之前對姐姐也很溫柔……徐離旖內心酸澀不已,竟還比不上一個新來的。
“嗯?!?
“聽說夫人的姐姐很漂亮,若是有幸能見到貴妃娘娘一面就好了?!痹S嘉逸不知是從哪打聽來的消息。
徐離旖突然看向面前女子的臉,竟還有些像姐姐,怪不得總覺得她眼熟,姐姐平日里總喜歡濃妝艷抹的,洗凈臉后的模樣真的和她有些相似。
怪不得侯爺要把她帶回來,原來心里還是放不下姐姐,之前還說不喜歡了,現在這般又是為何?難道娶她就是因為喜歡姐姐所以愛屋及烏?
“我不吃了?!毙祀x旖難受地站起身離開了。
許嘉逸根本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看她離開還難過的撅噘嘴。
門外涼風習習,她卻一絲寒冷都感受不到。
“夫人在這吹冷風,也不怕著涼?”徐離旖的肩上多了件披風。
徐離旖被陌生男子的聲音打斷思緒,回頭看他:“你是誰?”
男子看著跟她年紀相仿:“夫人不記得我了?當時在軍營里,夫人為我們治療霍亂,你親自為我看的病。”
徐離旖啊了一聲:“好像有點印象。你怎么在這?”
男子笑了笑:“自然是來找侯爺的?;魜y治好之后,我們一群人都想親自答謝你,但得知了你回京的消息,便打算等回京親自言謝?!?
“那怎么就你一人來了?”
“我???我被封了個小將軍,侯府不讓那么多人進來,他們就叫我來一同答謝了?!?
“行吧。既然你已經答謝好了,就離開吧?!毙祀x旖心情實在是不怎么好,她解下披風還給他。
“可外面很冷啊。夫人這樣會生病的?!彼唤?。
徐離旖堅持要把披風還給他:“我就透會氣冷靜冷靜,一會就進屋,我沒那么體弱多病?!?
“那也不行?!毙④娺€是給她披上了披風,“若是夫人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可以和我說呀,說出來會好受很多的。”
“你懂什么?”她也不做掙扎。
“夫人怎么知道我不懂?”
“你娶妻了嗎?”
小將軍撓撓頭:“那倒還沒有。不過誰說只有娶妻了才懂這些情情愛愛的?”
“那你跟我說說,你懂什么情情愛愛?”徐離旖聽他這話是徹底笑了。
“愛一個人,應該就是愛她的全部,包容她的不足之處,想和她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是啊。那你看侯爺是真的愛我嗎?”徐離旖對愛的見解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小將軍沉默了,徐離旖就這么直勾勾看著他,很期待他的回答:“若我是侯爺,我有夫人這樣的妻,便不會再看旁的女人一眼?!?
徐離旖沒有多想什么:“可惜啊。侯爺心里從來沒有真真正正的有過我?;蛟S有過,很短暫罷了。男人,全是一些見色起意的動物。”
“其實世界上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的……”
“我有時候特別羨慕姐姐,她有個一心一意愛她的男人。算了,跟你說這個干嘛……”她解下披風,遞給了小將軍,“我要進屋了,你也早些回去。”
小將軍目送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他拿起手里的披風,放到鼻子下輕嗅,好香。他突然意識到些什么,漲紅著臉,無地自容地拿著披風離開侯府了。
“你剛剛上哪去了?”一回房,就看見侯爺坐在桌子邊上。
“在外面透風。你今天怎么來了?”徐離旖面無表情地坐下。
“有心事?”鎮南侯斜眼看她。
“沒有?!?
“沒有?沒有你和李武聊那么久?”鎮南侯也是一派祥和。
“啊……原來他叫李武啊。他就是來給我道謝的,說是治好了他們的霍亂,很感激我。”徐離旖驚訝了一聲。
“你少和別的男人來往?!辨偰虾钏剖切帕怂脑?。
徐離旖呆滯的點點頭,你憑什么可以要求我少和別的男人來往,自己卻可以有別的女人?但她不敢說,她并不想惹怒他,挑戰他作為男人的尊嚴,鎮南侯打心底覺得女人是附屬品罷了。
“許嘉逸今日告訴我,她聽說姐姐長的特別漂亮,想見見姐姐。”徐離旖扭頭看他表情。
鎮南侯面色如常:“義妹如今是貴妃了,怕是連你都很難見到她。”
徐離旖聽她這么喊,心里冷笑:“義妹?才想起來姐姐還是侯爺的義妹呢?!?
鎮南侯覺得她話中有話,看向她:“怎么?”
“侯爺若是無事的話,可以走了。”徐離旖已經搬進了西廂房,離他們之前睡的侯爺房間有些距離,侯爺今晚來,她還是有些意外的。
“我今晚就歇在這。在軍營里滑胎之后你不是很難過嗎?那我們再生一個就是?!?
“我不想要孩子了。”
“不想要?你作為本侯的夫人,難道不應該為本侯開枝散葉嗎?”鎮南侯把她抵在桌子上,想要強吻她。
徐離旖一直撇過頭:“我說我不想要了。侯爺有那么多女人,隨便找哪個不能生?”
鎮南侯停止動作:“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又在氣什么?”
徐離旖一直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和他吵架:“沒氣什么,來吧?!?
鎮南侯把她放了下來:“你若是今日身體不適,那我改日再來。”隨即打開門出去了,鎮南侯也在強忍怒氣,他氣她一副壯士赴死的模樣,又怕自己生氣會嚇到她。
徐離旖看著大開的門,輕輕走到門口和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