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房外部結構建好了,還差內部裝修。蘇玲花的家庭經濟又陷入了“寒冬”。她現在連一塊地磚也買不起了,又只好把建房工程暫緩。
一天傍晚,蘇秋花帶著一沓錢來到了蘇玲花家。
“姐,你怎么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蘇玲花對蘇秋花的到來感到意外。
“沒什么,姐這是……來看看你。”蘇秋花把單車推進了屋里,放在了一邊。
蘇秋花把蘇玲花拉進了房里,從懷里掏出了一沓錢。
“玲花,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把房建起來,搬進去住,別給人看不起,特別是你家的老太太。秋花姐剛賣了一批豬,錢先拿去用了,以后有了再還。”蘇秋花把錢塞給了蘇玲花。
“姐,上次那錢還沒還,又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再說,你買豬苗也需要錢……房子可以再緩緩……等我們攢夠了錢再鋪地磚……”
“我那豬苗錢可以賒賬,我跟老板熟,等來年把豬賣了再結賬。你就放心拿著錢,把房子建起來,我就看不慣你家老太太那副嘴臉,我就是要告訴她我家玲花也是有娘家人的……你趕緊給我拿著,我大老遠跑來送錢,你還想我拿回去嗎?”蘇秋花知道蘇玲花脾氣倔,軟硬兼施。
“我不能要,要了你也跟著一起吃苦。”蘇玲花把錢推了回去。
“姐還差那點苦頭嗎?那錢是讓你給阿爹爭口氣,別給你家那老太太看不起。你要不拿,我就真生氣了。”蘇秋花是四姐妹中最硬氣的一個。大姐柔弱,二姐世故。
蘇玲花終究抵擋不住蘇秋花一而再再而三的“軟硬手段”。她收下了錢。蘇玲花留了蘇秋花過夜。
有了蘇秋花的資助,蘇玲花的新家很快鋪上了地磚,廳里還貼上了齊腰高的瓷磚。劉國勇找來人安上了門窗,所有的一切都告訴蘇玲花,新家可以搬進去住了。
蘇玲花找了一個黃道吉日,挑著紅水桶,大籮筐,各種家具住進了新房。三個孩子不必再擠在一張床上,他們的新房有三個房間,蘇玲花兩夫婦一間,奀妹是家中唯一女孩子占了一間,劉成功兩兄弟共一間。新房子的廚房還沒建好,暫時還在四門朝廳的廚房里做飯,反正就在隔壁,也近,不急。舊的兩間房就被用作了儲物間。
程珍珠一看見劉國勇搬離了四門朝廳又開始來作妖了。她揪準了蘇阿爹生病,蘇玲花回娘家的時間,拿著一鍋剛煲好的湯送湯來了。
“國勇,這剛煲好的湯,我們兩老喝不完。”程珍珠賣乖地說到。
“哦,好!”
“國勇呀,跟你商量個事……”程珍珠嘴角露出一絲狐貍的微笑。
“什么事?”劉國勇警覺了起來,這一年來,他常年在家,正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他多少了解到了程珍珠的本性,她已不再是他心目中慈善的母親。
“是這樣的,你看,你剛蓋了新樓。國信也想蓋了,可他沒地了。想著把四門朝廳拆了,把你那一半也讓給他……你看……”
“怎么?國信也想蓋新房了?小夢不是剛去了那邊了嗎?蓋起來也沒人住吧!”劉國勇喝到嘴里的湯水吐了出來,凝視著程珍珠。他心想:以前玲花跟我講你怎樣怎樣偏心,我還不信。
“國信說,等樓房蓋起來給我們住……”
意思再明顯不過,國信蓋房是給兩老住,孝順;你劉國勇呢?蓋了新房,假意邀請一下下都沒有。
“哦,那要蓋房就蓋。我這邊,等我有錢了再蓋多個大廚房或者大客廳也行。”劉國勇答非所問。他學會了從側面擊退“敵人”。
“國信這邊地小,旁邊沒空地,蓋起來也就小小的三房一廳……”程珍珠的臉色暗沉了起來。
“那就好,不是說蓋起來給你們住嘛,三房一廳足夠了……”劉國勇繼續調侃。
“那你是讓還是不讓?”程珍珠第一次在劉國勇面前撕下來了假面具。她想不到她平日里乖巧孝順的兒子竟變成了如此模樣。蘇玲花,一定是蘇玲花搞的鬼。
“嬸呀,那地分給我了就是我的。怎么讓呀,我家有兩個兒子,將來長大娶了媳婦占的地肯定多。國信在國外,將來兒子都是外國人了,回不回家都成問題。如果他想要光宗耀祖或者將來老了落葉歸根,他那邊那地足夠了。您就別為難我了。”劉國勇這些年出去外面闖蕩,見的世面多了,說話已不是以前那個老實巴交的劉國勇。
程珍珠怔在了原地,好一會兒,轉身離去。身后響起了劉國勇不緊不慢的聲音,“嬸,別忘了把湯鍋拿回去。”程珍珠回頭一扯湯鍋回了對面的廚房。
她坐在了廚房的椅子上,胸口那團悶氣久久不能散去。
蘇玲花,蘇玲花,蘇玲花,一定是蘇玲花。你把我的兒子變成了什么樣了,竟敢……竟敢教壞我的兒子,教壞他頂嘴。國勇,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娶了媳婦忘了娘呀,娘就這么個小小的要求,你還要推三阻四的。蘇玲花你這個害人精,毒婦,在國勇枕邊說了我多少壞話,你這個專門挑撥我們母子關系的毒婦,我詛咒你……毒婦,毒婦……
此時,遠在蘇家的蘇玲花“哈秋,哈秋”不停,她打了個冷戰,抹了抹鼻子。是誰在罵我?
“叫你被靠得太近,不信,這回感冒了吧。”蘇阿爹重感冒剛好,身體還是很虛弱,鼻音濃重地責備道。
“不是,可能過敏了吧,或者有人想我了。”蘇玲花猜測。其實她心里想的是,或者有人罵我了。
“阿爹現在沒事了,回家去吧,或者是孩子想你了。”
“嗯,明天就回。”
第二天,蘇玲花回到了家。劉國勇把程珍珠想要半邊房子的事告訴了蘇玲花。蘇玲花說:“怪不得我昨天整天噴嚏不停,原來是她罵我了!”
“沒有呀,她一個字都沒提起你。”劉國勇還傻傻地為她的母親辯解,他說的也是實話。
“那你就太不了解你家老母了,她還能當著你面罵我,我又不在她跟前,她一定是回去后在心里罵我,說不定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