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畫的？”

汐月指著墻上的一幅畫說。畫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我，橘貓。只是姿勢不太雅觀，我當時吃了東西無事，正在舔肚子下面幾寸位置，被方維偷拍下來，又被他畫出來貼在墻上。

所以這樣的特殊姿勢吸引住了觀眾的眼球。

“隨便畫的，哈哈哈。”方維摸了摸自己惡趣味的腦袋。

“我就說嘛，你有繪畫基礎，應該去學設計，成天在外面跑業(yè)務多辛苦。現在你才二十多歲，在外面跑跑，累點沒關系，以后怎么辦？能跑一輩子？再說，你過去被有的設計師私下撬了多少單，你自己知道的，不搞設計多吃虧？裝修這個行業(yè)就是這樣的，競爭大。”汐月說。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這不忙得沒有時間嘛，而且我不是學這個出身的，半道上學也沒個人帶，大家都挺忙的，也沒人愿意幫我。空了，我自己去看看再說。”方維說。

“再說，再說。我就是設計師，你就當我不存在？”汐月被對方無視，有點惱火。

“不是，我是不好意思麻煩你。”

“你這人就是磨嘰，要不是上次我私下幫我朋友裝房子，你幫我擋著沒被公司發(fā)現，看你人還行，我才懶得理你。”

“就不要再提了，那次也是巧合，易總剛好那邊也有工地，我順便告訴你他要來。”

“不管也么說，算我欠你的情，你要有心學的話，我給你找專業(yè)的老師。”

“那好啊！謝謝你，你看你這么大老遠過來，結果還是幫我的忙。”方維很感激。

他舉起手中的飲料和汐月碰了一下。

兩人吃完飯，短暫休息了一會，方維就要送汐月回去。

他撥通電話，“喂，伍師傅，今天早，幫我送一個朋友回家好嗎？”

那邊爽快同意。

“這個司機人挺不錯，要是別人我還不放心叫。”

車不久停在樓下，兩人道別。這個方維，還真是暖男一枚。

……

幾天后，唐莞爾回到學校，我又要被送回去，看來這次回去，我要偷偷摸摸住女生寢室了。

反正都是學校，沒有關系。

和唐莞爾約好時間，方維去買了一件新衣服，剪了頭發(fā)，又去給我洗了個澡，還買了一件禮物，定了一束花，和花店老板約好了送花的時間。

這個畫面我比較熟悉，幾個月前的伍棟也這樣做過。只是，那時候的伍棟沒有現在的方維開心。

看來暖男同學終于要動手了！

方維坐著公共汽車從西往東穿城而過，進了校門來到唐莞爾寢室陽臺外面，心中忐忑地撥通了她的電話。

“啊？你都到了啊？那你就在原地等我?guī)追昼姡荫R上過來。”唐莞爾說。

懷著緊張期待的心情，方維哼著小曲兒想讓自己輕松下來。

“嗨。”唐莞爾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他轉過身。

空氣，突然安靜。

唐莞爾此時挽著一個大高個男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大高個正一臉友好，憨憨地看著他。

“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方維。”唐莞爾說。

“哎呀，哎呀呀，我的哥，這下見到真人了啊。”大高個伸出大手掌，熱情地握住方維的手。

方維張著嘴巴，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是銀飛……”下面唐莞爾也不用過多介紹，腦子正常的人都看得出來。

我在背包里看著這一切，原來幸福都是相似的，而不幸卻各有不同。

方維啊，你又遲了一步。

“你們……什么時候……”方維語無倫次。

“忘了給你說了，這次我們去大草原，剛回學校一天他……就給我說了……然后我就……呵呵呵。”唐莞爾說。

方維退了一小步，勉強控制住還沒崩壞的表情，頓了頓說：“好，呃，不錯。這個，冰棍我送過來了，沒事兒，我就回去了啊，這幾天挺忙的。”

“這么遠來一趟，這就要走啊？”唐莞爾說。

“對呀，我的哥，這么多天幫我們看貓，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走，咱哥倆一定要好好喝一回，喝醉。”

銀飛拉著方維就往學校外面走。

他一手拉著唐莞爾，一手拉著方維，此情此景旁人無不側目。

惱羞成怒之下，方維還是掙脫了銀飛，心里一橫，去就去，不吃白不吃。

一份兩斤重的烤魚，一份大豬蹄子，數串烤肉和素拼放在桌子上，腳邊兩箱子啤酒。

“我的哥，整，別客氣。”銀飛給方維抓了一把肉串。

唉，我只能看著。

“這回見到你，兄弟我很高興，一看你就是個耿直人，我喜歡。”銀飛端起酒杯就喝了一杯下去。

方維看了看他，也喝了一整杯。

“聽咱們莞爾說，你這么多年都很照顧她，她都不知道怎么報答你。女人嘛，麻煩，報答什么，喝酒就行，我代她謝謝你，什么都不說了。”銀飛又喝一杯。

方維也只能照樣一杯。

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臉上紅霞飛。幾人不知道說了多少話，方維也飄飄然了。

“哥，我就挺佩服你。”銀飛也不是很清醒。

“佩服我，你佩服我什么啊？”

“一個人跑這么遠來上班，又沒有別人幫忙，踏實，這一點我就佩服。”

“你佩服我干什么？我佩服你還來不急呢，你知道不，我特么就是個傻逼。”方維突然有點激動，把酒杯子狠狠放在桌子上。

“哥，為什么這么糟踐自己啊？”銀飛用手扶著自己的頭。

“你看啊，我這個人啊，什么都想著別人好，人家不高興了我安慰，沒錢了我借，還不還沒關系，人家談戀愛我跟著瞎高興，人家不想上學我天天跟爹媽似的看著，為別人好嘛！留個好印象嘛！到頭來我得到什么了，什么都沒有，我特么一個人到成都來找工作為了什么？我特么都不知道為了什么。你說，老弟，我不是傻逼是什么？你不要佩服我，我就是個懦夫，喜歡個女人多少年都沒給人家說。”方維鼓著眼睛，失態(tài)了。

“好人！你是好人，社會需要你這種人。”銀飛趴在桌子上埋頭翹起大拇指，繼續(xù)說：“喝，來來來喝完這杯，還有三杯。”

唐莞爾直直地看著方維，很久都沒有說話，眼神復雜。

“我說，你們兩個神經病！喝那么多酒干嘛？不許再喝了。”

“喝，還要喝。哥，回頭我叫家里送頭羊給你，補補身子……”銀飛說。

不久，他就被唐莞爾叫來同學架著走回去。

方維一晃一晃的獨自打車回去。

出租車收音機傳來主持磁性的聲音：“在這城市，你是否還在奮斗，是否還有未完成的心愿？不年輕的我送給不年輕的你一首歌——《老男孩》”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啊，到底我該如何表達，她會接受我嗎？”

“也許永遠都不會對她說出那句話，注定我要浪跡天涯，怎么能有牽掛……”

“夢想總是遙不可及，是不是應該放棄……花開花落又是雨季，春天啊你在哪里……”

方維看著窗外，說：“師傅，麻煩把聲音開大一點。”

電話聲想起，來電是唐莞爾。

“喂。”

“哥，是你嗎？貓，咱們的貓還在你那兒。”銀飛的聲音。

“唉……師傅，麻煩你掉頭。”方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