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黎的安全帶都系好了，她一臉不樂意地坐到駕駛座，“就你事兒多。”

劉青山嘿嘿地笑了一聲，“謝謝老婆！”他砰的一聲關上副駕駛座的門，來到了后排，擠到了江灣和顧云璟兩個人中間。

“好了，出發。”

江灣一臉地無可奈何，她把頭伸到前排，“媽，你看我爸，明明前面還有座位，非要跟我們擠在一起！”

陳黎接收到她的眼神，迅速轉過頭來，“劉青山，你怎么回事兒？這么大人還跟小孩子一樣，你看兩個孩子被你擠的。”

他臉不紅心不跳，“擠擠更熱鬧，再說了，冬天擠著暖和。”

“爸，這車里空調吹的我都快熱死了好嗎？”

“那開冷風好了。”

“你……”她直接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怎么之前沒發現她爸這么幼稚呢？

顧云璟笑了笑，“那我去坐前面吧，叔叔和檸檸坐一起。”他迅速下車，不給劉青山說話的機會，在副駕駛上坐好。

劉青山憋著一肚子氣，又沒地方發泄，只好自己生悶氣，這小子，檸檸是你叫的？

事情被迅速解決掉，陳黎緩緩地把車啟動，“顧同學，你家在哪兒？我先送你回家。”

顧云璟點了點頭，“叫我云璟就好。”說完這句話，他又低下了頭，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阿姨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就好了。”像是害怕被拋棄掉的幼崽。

“怎么了？阿姨把你送到樓下，這樣我才放心。”

“與其說是家，倒不如說是睡覺的地方罷了，反正永遠也不會有人，永遠都只有我一個人。”他突然把頭轉向陳黎，露出一個羨慕的表情，“阿姨，我真羨慕檸檸有您這樣的媽媽，從小到大，我從來都沒有感受到媽媽在身邊的感覺。”

陳黎的母愛一下子被激發了，她頗有些心疼地問道：“云璟的家人不在嗎？”

他搖了搖頭，“每年都說會陪我，但是每年都失約，可能是我不夠好，所以他們才不愛我。”

“怎么會呢？云璟你不要胡思亂想。”

江灣和劉青山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排的兩個人，劉青山甚至還覺得有些自責，他是不是太嚴厲了？這個孩子其實也挺可憐的。

“阿姨，就在這里放我下來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陳黎一下子就著急了，“那怎么行呢。”

顧云璟繼續下猛藥，“沒事兒啊阿姨，我不會干傻事兒的，即便沒有人愛我，我也會好好生活的。”他看向窗外，眼角泛起晶瑩的淚光。

江灣把頭偏向一邊，捂住嘴偷笑起來。

陳黎是個當媽的人，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這孩子是要去干傻事兒啊，她趕緊開口道：“既然這樣，那今晚就去阿姨家好不好？剛好你還可以跟我家檸檸聊聊天，玩玩游戲。”

他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欣喜起來，“真的嗎？可是會不會太麻煩您了，您不用同情我的，真的。”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就這么說定了，阿姨等會兒回去給你煮宵夜。”

顧云璟羞澀地笑了笑，“謝謝阿姨。”

原本還很愧疚的劉青山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這小子是在套路他老婆啊！他立刻出聲道：“是挺麻煩的。”

陳黎隔空給了他一記刀眼，“你給我閉嘴劉青山。”

劉青山縮了縮脖子，咽下了想說的話。

江灣笑得快憋不住了，因為憋笑，她的臉漲得通紅，她把手拿開，清了清嗓子，顧云璟把頭偏向她，面帶擔憂，眨了眨眼睛，嘴上說著沒事兒吧，實際上卻是在說我演技好吧。

她搖了搖頭，“沒事。”給你個小金人，不要驕傲。

這不是顧云璟第一次到江灣家里，準確來說，過去的十來年，這里亦是他的家。但是這次不一樣，他是被邀請的，他可以被所有人看見。

屋子的裝修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可是在看到熟悉的一切的時候，他的眼眶還是悄悄的紅了。

陳黎以為他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沒有開口詢問，只是招呼他坐在沙發上。

江灣的爺爺奶奶看她回來，還給自己帶回來個孫女婿，別提多高興了，紛紛把他給圍住，問東問西。

江灣第一次發現，其實書中的描寫沒有錯，他只是表面冷漠，但內心卻依舊渴望被愛。他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倒是把兩個老人逗得哈哈大笑。

宵夜煮的是湯圓，自家釀的甜酒和白白胖胖的湯圓煮在一起，又香又甜。

六個人圍坐在一起，老實說，江灣不太喜歡湯圓，她覺得有些膩，頂多能吃兩三個，她主要是為了喝甜酒。

剛吃了三個，她就吃不下去，碗里還剩下兩個，她用勺子舀起一個，正準備往顧云璟碗里放，突然想起來這是在家里。

頂著所有人的目光，她尷尬地笑了笑，手中的勺子也轉了個方向，快速把湯圓扔進了劉青山碗里，然后把臉埋進碗里，假裝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

真是丟死人了，居然在家里人面前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的臉紅彤彤的，耳朵尖也又紅又熱。

劉青山挑釁地看了顧云璟一眼，當著他的面，把江灣扔過來的那個湯圓吃進了嘴里，好像是在說，怎么樣，在她心里，爸爸永遠是最重要的。

恰好這個時候電視里面響起了倒計時的聲音，江灣興奮地舉著勺子，“新年馬上就要來了！爸媽，爺爺奶奶，我愛你們！”

新年的鐘聲響起的那一剎那，絢爛的煙花也在空中綻放，她快速跑到陽臺上，朝著屋里面的人招了招手，“快來看啊！”

在五彩斑斕中，她把頭轉向了顧云璟，朝著他燦爛一笑。然后她看見他說，“我愛你。”

大年初一的早上，陳黎留著顧云璟吃完了餃子才讓他回家。

江灣站在陽臺上，目送著他的背影，陳黎突然來到她身后，摟住了她的肩膀，“你是不是喜歡他？”

“媽，你胡說什么呢！”少女的心思被這樣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讓她覺得有些尷尬。

“你媽媽我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好嗎？”

她羞澀地笑了笑，“媽，你覺得他是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