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紅紅的，佯裝嗔怒，打了打他的肩膀，“我這是淚點低，共情能力強，你是沒辦法體會到的。”

“我們走吧。”

“嗯。”

兩個人手牽手，從墓園離開，顧云璟回過頭看了一眼，與為首的老人四目相對，他微微點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這個城市里面生活了很多人，秦悠悠的死就像是往大海里面丟進了一顆小石子，只泛起了淺淺的一圈漣漪。

剛開始會經常聽見惋惜，后來，她就被大家遺忘掉了。

很快，高一第一學期就這樣結束了，農歷新年也在大家的期盼中來臨。

往年過年，她都是和家人一起度過的，可是今年，除了家人外，還有顧云璟，吃完年夜飯剛好六點鐘。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格外早，剛剛六點，大地已經籠罩在暮色中。雖然現在的新年不如過去有年味，但氛圍依舊很好，到處張燈結彩，連道路兩旁的大樹都披上了喜慶的彩燈，一閃一閃。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大片大片的紅色，寓意吉祥。

吃完年夜飯，江灣穿著羽絨服，帶著一條紅色圍巾，從家里出去了。

剛到樓下，便看到倚靠在樹上的顧云璟，她一路小跑過去，小臉凍得紅撲撲的，“來了很久嗎？”

他搖了搖頭，將她的手自然地揣進了自己的兜里，“冷不冷？”

“不冷，我們快一點，等會兒就趕不上春晚了？”她拉著他著急地往前走。

顧云璟一臉無奈，“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去我家看春晚？”

“當然了，過年怎么能不看春晚呢，這是傳統習俗。”

街上的人并不如想象當中的那么多，至于車輛，就更少了。

他們兩個人并肩走在一起，江灣絮絮叨叨說些沒營養的話，什么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什么奶奶把她的破洞牛仔褲補了起來，還給她包了個大紅包，讓她去買幾件好衣服，免得年紀大了老寒腿。

她一邊說一邊笑，顧云璟把頭微微地偏向她，安靜地聽著，也不插話，眼神里面滿是寵溺。

一輛黑色的轎車從他們身后緩慢駛來，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的眼神與車里的人四目相對，那個男人朝著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江灣下意識地停了下來，楞在原地，黑色轎車突然加速，朝著前面的梧桐樹快速駛去，緊接著便是砰的一聲巨響。

顧云璟一下子擋在她的面前，將她拽進了自己懷里，一只手按著她的后腦勺。

她的頭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心跳聲在她的耳邊無限的放大，咚咚咚。

他回過頭看著漫天的火光，燃燒的轎車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球，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隔著老遠的距離，他仿佛都能感覺到那種灼熱感。

江灣從他懷里探出頭，看到眼前的景象，她驚呼一聲，立刻掙脫開，朝著車禍現場跑去，她的心臟一下子快速跳動起來，邊跑便拿出手機，迅速撥通了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

“怎么辦？”她一臉著急地看向顧云璟。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死了。”

“可是我沒有看到他的靈魂？”死了的話，她應該可以看到的。

“大概是因為有我在的緣故吧，不要擔心。”他死死地盯著車里那個燃燒著的黑影，牽起了她的手。

她點了點頭，內心有些不安，剛剛那個詭異的笑容，是她眼花了嗎？這個男人的靈魂到哪兒去了？真的是因為有小苧在場的緣故嗎？

警察很快就來了，他們兩個作為目擊證人，自然要被帶到警局做筆錄，她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看到的東西都說了出來，但卻隱瞞了那個詭異的微笑。

原本看春晚的計劃被打亂，兩個人單獨做完筆錄，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她和顧云璟坐在辦公室里面，老老實實地等著劉青山來接她。

臨走的時候，她拉住那個給她做筆錄的小姐姐，有些不安地詢問道：“是意外還是謀殺？”

小姐姐溫柔地笑了笑，還拍了拍她的肩，“初步判斷，應該是意外，不用太擔心。”

她松了一口氣，感激地笑了笑，那個小姐姐突然又湊近她，“你男朋友還挺帥的，都能直接出道了。”

她趕緊擺了擺手，“還不是呢！”

警察小姐姐又曖昧地笑了笑，“大家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放心吧，我不說。”

她一臉郁悶，半個小時之后，火急火燎地劉青山和陳黎來到了警局，一看到她，陳黎就沖了上來，對著她左看右看，“有沒有受傷？哪里疼嗎？有沒有不舒服？”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沒事兒。”

那個警察小姐姐也點頭，“放心吧，她是車禍目擊者，所以需要回來配合著做個調查。”

陳黎點了點頭，“那現在能走了吧？”

“當然可以。”

劉青山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站在江灣身邊的顧云璟，他警惕地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警察小姐姐又趕緊說道：“這個也是目擊者。”

“有點眼熟。”劉青山摸著下巴仔細回想起來。

江灣趕緊解釋道：“這是我同學，路上遇到的，他爸媽不在國內，媽，我們也把他帶走吧，不然的話，他要等很久。”

“我不同……”劉青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黎打斷了，“沒問題，那這位同學。”

“媽，他叫顧云璟。”

“那顧同學就跟我們一起吧。”

顧云璟乖巧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麻煩阿姨了。”

“不麻煩不麻煩。”陳黎趕緊擺了擺手，上下打量著他，嘖嘖嘖，長得真好看，跟電影明星似的。

于是，在家里面一向沒什么家庭地位的劉青山，再次遭到了忽略。

他眼神不善地盯著面前的顧云璟，這小子，一看就想拱自家水靈靈的小白菜，他可得把自家的小白菜給看好了。

顧云璟把目光轉向他，朝著他點了點頭，再次露出一個微笑來。

劉青山哼了一聲，把頭轉向了另一邊，一個微笑就想收買我，不可能的。

江灣和顧云璟兩個人自然地坐到了后排，劉青山打開車門的手一抖，他趕緊來到副駕駛的位置，打開了車門，一臉堆笑，“老婆，你能不能開車，我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