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若耶，你說初音她們會不會有什么危險？”了解到病毒意識的智慧并不低于人類，又親眼見證了它麾下黑壓壓一片悍不畏死的“手下”，對方甚至很“大方”地給他展示了自己的“軍工廠”，從普通的投擲物、弓弩，到正在對一些私藏的軍火、獵槍以及其他近現代武器的破解、研究和練習，白少楓對身處極北之境的初音她們充滿了擔憂。

“她們，很強。”東方若耶的語氣非常堅定，“強大，即安全。”

“可是……”白少楓想不出來，她們再強大，萬一病毒意識什么時候悄咪咪給她們扔個被破解出來的爆炸物，她們也扛不住啊？

“代價，大量，天命鎖，碾壓。”她頗有氣勢地做了個往下壓的動作，仿佛在碾死螞蟻和昆蟲。

“是這樣，沒錯。”病毒意識居然湊過來贊同了一句，這一次它附身在了一個身材火辣偏又穿著清純，戴個墨鏡，看不出之前是什么身份的女子身上。

“所以我在試著破解天命鎖的秘密，我已經找到了足夠的樣本……”它不懷好意的目光在白少楓身上掃過，緊接著又若無其事地偏過頭去：“當我明白天命鎖的原理時，沒有人能阻攔得了我。”

它用那名女子魅惑地嗓音在白少楓耳邊說著：“畢竟，沒有人比我可以付出的代價更多了。”

濕熱的呼吸吹過白少楓的耳垂，白少楓被刺激地打了個寒戰。

然而，這樣的福利并沒有讓他有什么想法，他的大腦已經被病毒意識描繪的那個畫面占據。

如果它得到了玖蓮的能力，以手下一部分人被凍結為代價，將整個戰場冰封……

如果它得到了自己的能力，肆無忌憚地修改現實……

如果它得到初音的能力，永遠也殺不死……

最可怕的，如果它能夠同時得到許多種能力……

想到這些，他的內心悄然升起一絲絕望。

假如到了那個地步，全世界只怕都阻止不了它吧。就算是核武器，也并非萬能的。畢竟，在白少楓的認知里，天命鎖就是為修改世界規律而生的存在。

突然，他的頭腦變得清明了一些，手被緊緊地握著，他抬頭，看到東方若耶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透著隱隱約約地擔憂。

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思維似乎又被病毒影響了。

明明八字沒一撇的事，天命鎖的秘密千百年來人費了那么大的功夫都沒有挖掘出來，這個病毒意識怎么會這么有自信？

顯然，它只是在詐他。也許，還想通過他傳播一些負面情緒，如果人類的后方像這樣亂成一團……

不對，仔細想想，普通人根本沒有接觸過天命鎖這個世界，如果首先爆出來天命鎖持有者這樣的人存在，然后再把病毒擁有意識這件事情爆出來，只要有心人稍加聯想，就可以把二者聯系起來……事實上，天命鎖持有者內部也不乏這樣的想法，畢竟擁有意識的病毒，這件事本身就過于匪夷所思，也許只有用同樣匪夷所思的天命鎖才能解釋得通。

不少知情人士懷疑，這個病毒很有可能是某個或者某些天命鎖持有者實驗失敗的產物——實驗成功的產物也不是沒有可能。七色盟約成立時，也不是沒有天命鎖持有者認為應該再強勢一些，應該重返當年的超然地位……

不得不說，總有些人，不但是得隴望蜀，分明是得島望陸。生存已是百般妥協的結果，還想著支配別人……童話看多了吧。

他試探著問出來：“病毒……先生，你知道你的來歷嗎？”

“不清楚。”它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飄來，顯然又換了個臨時載體——雖然除了東方若耶，在場的各位可以說都是它的載體——說話，“從我誕生意識開始，我就已經掌控整個極北之境了。”

白少楓感覺到了自己被東方若耶握住的手上有些異樣。愣了愣，他反應過來，東方若耶好像在寫字。

他利用天命鎖“改寫現實”的能力，成功地讓東方若耶的小動作沒有被病毒發現，并提取到了那個信息。

它在說謊。

東方若耶寫出來這樣一句話。

白少楓愣了愣，這有什么值得說謊的地方？

隨即他反應過來，大腦嗡了一下。

它知道自己的來歷？

嬰兒知道自己來歷，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父母告訴了他。

當然，也有可能是它通過監控之類的設備知道了自身的起源，但那也沒必要說謊……再者，如果可以通過監控得到這樣的資料，這本身也就和前一個推測是一樣的——它是被制造出來的。

和一個正在發展著自己的智慧，同時掌控著強大力量的病毒意識作對，已經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了，但總歸還有辦法解決。

但如果還有內鬼做手腳，那就已經不止是困難了……白少楓不認為這個快速發展的意識會甘心受控于人類——哪怕那是它的制造者。

或許短暫的合作更適合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

這樣一來，利用病毒同時也被病毒利用著的野心家無異于與虎謀皮。

連自己都想得到的事情，難道他們想不到？

突然，白少楓意識到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既然病毒意識有那些人作為內應，何必多此一舉和東方若耶合作？

他想到了那個病毒看他的眼神，以及口口聲聲說著必須到它身邊才能幫他把體內的病毒取出……

他早該想到的。

這分明就是個陷阱，連東方若耶都可以通過商量讓病毒聚在一個位置不動，讓它順著汗液流出來或者隨著其他的排泄出來又有什么難的？

如果不是這個病讓他的精力處于虛弱狀態，他動用天命鎖自己就可以把病毒排出來。當然，那是在有東方若耶的指導情況下，不然他擔心自己弄錯了目標，把自己的腦袋排空了。

現在，既然病毒乖乖地不再折騰自己，只是偶爾影響一下自己的思維，讓自己保留了可以使用天命鎖的精力，既然有東方若耶在身旁，既然已經知道了病毒是在給自己設下陷阱，那么為什么不試著反抗一下呢？

天命鎖持有者，只要付出代價，對普通人可以碾壓他們，這東方若耶剛剛告訴自己的話，現在聽來也是頗有深意。

他看了一眼東方若耶，卻發現東方若耶正在看向遠方，只是手緊緊抓著他的手，時間之久，力度之大，已經讓他的手上出現了紅色的印記。這種力道，也證明了她的心情也在劇烈波動著。

“東方若耶……”

“走。”

她松開了他的手，毅然決然地說。

“可是……”

“走？想往哪里走？”病毒意識控制著他們身邊所有人同時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他們圍著東方若耶和白少楓，一起露出了令人惡寒的表情。

“你走得了。”東方若耶伸出手，在他額頭輕拍了一下，“他們不會殺我的。”

“誰會殺一個楚楚可憐的小美人呢？”病毒意識刻意操控著一個猥瑣大叔說出這樣的話，同時它用某種帶著顏色的目光看著東方若耶。

病毒是沒有這樣的欲望的，有也不過是對東方若耶天生的親近感。它這么做，無疑是在故意惡心他們兩個人。

兩方交戰，攻心為上。

“可是……”

“我欠你一命，這也是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代價就由我來償還。我知道，你走得了。”

她剛剛那一拍，已經給白少楓的大腦施加了一些微小的影響，讓他能感應到病毒的存在。換句話說，他已經可以自己排除掉腦海中的病毒了。

東方若耶已經盡己所能給了他最后的幫助。

白少楓看著逐漸逼近的人群，開始慌亂起來。

走？還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