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醒來后的交代大致相同，只不過增添了一些從她的視角看到的意外，比如之前看起來是平坦的路，被絆了一下后才顯現出凹凸不平的痕跡；之前還不存在的枝丫，快要砸到頭頂時才會被自己發現……總之，從初音的視角而言，那些導致“意外”發生的東西，在“意外”到來之前，自己是完全看不到的。

想想也是，再粗心的人，被連續絆倒三四次之后，也會注意腳下了，結果還會繼續被絆倒，怎么想都有問題。初音說的話，只是把可能性不足千萬分之一的那個“純屬意外”的可能排除了而已。不過，從這個角度來看，制造意外的人的天命鎖應該是……

“難怪你們找不到制造意外的人。”櫞木嘆了口氣，“那個人的天命鎖應該是和幻境有關的東西，只要他愿意，你就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跡。”

“可小楓的天命鎖也是幻境類型的啊？”初音心直口快，脫口而出。

“……”

場面頓時一陣沉默。初音這句話，配合著櫞木剛剛的說明，頓時把眾人引向了某種猜測……

“可是即便都是幻境類型的，也難以相互察覺。”櫞木說明道，“每個不同的‘假象’，都有其特定的‘頻道’，幻境型天命鎖持有者們彼此看對方也是陷入了對方的幻境，而中間夾雜著的其他人，是同時陷入了雙方的幻境。”

“真可怕。”初音吐了吐舌頭，“這么看來幻境之間的對決應該非常耗費腦力才對。”

“下次我試試，看看能不能把他抓出來。”白少楓一想到昨天一天接連不斷的意外和一無所獲的結果，心里就一肚子氣。

“盡量吧。”櫞木擺擺手，“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想辦法把事情的真相解開。葉封情緒補完計劃現在已經步入正軌，我們已經找到了讓他情緒迅速增加的方法了。”

“是什么？”初音因為自己屢屢受挫而耿耿于懷。

“呃……”說，還是不說？櫞木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玖蓮。

“以色侍人。”玖蓮嘴角藏著一絲惡作劇的笑意，故作一臉淡然地說。

“誒——！！！”

……

時間回到周六晚上，那個時候白少楓還在從墨家村療養院前往九源市的車上。

“比賽下午六點就結束了……”

看著時針已經指向了九點，從六點半開始就時不時把自己打扮一番的杉雪雁心情有些低沉。說好了要讓自己等她來著，怎么到現在還……

“叮咚……”

是短信。

“阿雁，抱歉，家族那邊出了點事情，今天晚上來不及過去了，早點休息，乖。”

杉雪雁咬著嘴唇看短信，看了好一會兒，打算寫回復。

寫了很長，然后刪掉，又寫了幾句，又清空，最后想了又想，只留下了兩個字：“好的。”

她等待著姐姐大人發現異常，等待著姐姐大人問一問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大半個小時過去了，短信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她點下了發送鍵，然后把手機扔到了床上，把臉埋在被子上，感覺眼角不斷地有溫暖的濕潤感。

洗澡時挑選著用什么味道的沐浴露，最后神使鬼差地選了奶香味，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味道，還為此糾結了半天。洗完澡出來的打扮，一個人在鏡子前的各種排練，如今看來就像笑話一樣。

妝花了，整整齊齊地衣服也被這樣的舉止搞得雜亂不堪，但是杉雪雁不想在意了。她現在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哭了一會，她想起了，姐姐大人該不會遇到什么危險了吧？

然而，當她再次看向手機時，她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一條新消息。

“我睡了，晚安，愛你。”

太好了，沒有意外，只不過她不來了而已。想到這里，杉雪雁想給自己一個笑臉，但是笑容很快就扭曲了。兩行淚水又順著臉頰落了下來。她撲回被子上。

“既然不來……為什么要跟我約好啊……”她含混不清的嘶啞聲從被子里傳出來，低低地在房間里回旋。

窗外身材高挑的銀發御姐看了看調成靜音的手機，側耳聽了聽里面低低的嗚咽中，嘆了口氣。

“后事處理完了？”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

她皺皺眉頭，回復：“再等一會。”

沒有回復。

她聽著里面的呼吸漸漸平緩，又過了一會，里面人的呼吸變得規律起來，看樣子已經睡著了。

“好了。”她發去一條消息。

“那就走吧。”

銀發御姐消失在了夜色里。

杉雪雁規律的呼吸聲在小小的房間里起伏著。

當她醒來時，已經是周日上午。由于睡覺的姿勢不正確，她的身體有些酸痛。但是，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滿懷希望地看向手機，希望能看到更多的解釋。比如遇到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意外，哪怕是看比賽看困了想要早點睡覺都行。

可是什么都沒有。

完全沒有。

自己回復的那句“好的”孤零零地掛在那里，像是對自己一個絕妙的嘲諷。

該怎么辦呢……

她猶猶豫豫地翻著聯系人名單，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白少楓，你知道最近發生什么了嗎？為什么姐姐大人她不想理我了？”杉雪雁打出來后感覺不妥，猶豫了一下，把姐姐大人改成了社長。

她又猶豫了一下，改成了這樣一句話。

“白少楓，能出來聊聊天嗎？”

很快，她收到了回信：

“發生什么了嗎？”

杉雪雁把手機扔到一邊，躺在床上又哭又笑。過了好一會兒，她回復了一句：

“見面再說。”

“好。”

“下午兩點學校門口見。”

“好。”

“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

白少楓盯著手機的屏幕，仿佛想要從中看到對面的場景。

杉雪雁和自己聊過幾次，都是和慕清綾有關的話題。這次估計也是如此，想想時間，估計和自己想避開的活動——劍道比賽的事情有關。

然而，自己避開了，沒有參加，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但是讓自己放任不管？

這更不可能。

他拿著手機，變換著臉色，幾次下定決心又選擇放棄。

最終，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是我，白少楓。”

暮秋的陽光依然很明亮，但是冬天的寒冷已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