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驚喜,又不敢流露出來,忐忑不安地坐在那張擺滿了佳肴的桌前,聽著腳步聲漸漸靠近,聽著門吱呀一聲打開,聽著緩緩、輕輕、慢慢靠近的腳步聲。
來人走到近前,極為溫婉地說:“臣妾向皇上請安。”
四年多未見,你的聲音變化竟會如此之大,我沒有敢立即抬頭,等到皇上說了平身我才抬眼望過去。來人的身量比你高出許多,容貌也與你大不相同,再仔細一看服飾,和腰間的玉佩,我立即明白過來,這是皇后,我急忙跪倒,說道:“微臣拜見皇后娘娘。請娘娘恕微臣冒犯之罪。”
皇上對我說:“平身吧,是朕將你留在此的,你又何罪之有?”
他面上仍舊是一派和氣,可同他認識的這幾年,我也猜得出來他是隱含了怒氣的。
“朕也想讓你見到藍昭儀,但是藍昭儀今日身體不適,不肯前來,朕也只好宣皇后娘娘過來陪愛卿共進晚膳。”
我再次跪到在地,不敢起來,口里只說:“微臣冒犯了,請皇上恕罪。”
皇上明顯是因為我的半推半就而生氣,他定是看出我對你仍然情誼不改,又或許是聽說我與他珍愛的孟芳敏一直都沒有行夫妻之實,又或許……
我有苦難說。我分明記得,四年前,我入宮的第一天見到皇上,他對我說,等他收復皇權,便會將你放出皇宮,與我相聚。我還記得,皇帝分明對孟氏一族狠狠打壓,卻不曾想是真心在為孟芳敏打算,想到來前我的同情,突然就覺得不值。
孟氏何須我的同情,太后、皇帝、皇后、孟家眾人、父親……他們全都對她關懷備至呢。
可是這幾年來他處處隱瞞,我本以為他不愿履行諾言,可他今日便又給了我希望,倏忽間便又打碎。我只能窩火,我無能抵抗這皇權,君臣之別實在是壓死人。
我一直跪在地上,半晌都沒有說一句話。皇上深呼吸幾口氣,說道:“方愛卿,平身吧,回去與孟氏好好生活,你怎會不懂得,自古這后宮的妃子,豈容他人肖想?!朕要與皇后用晚膳了,愛卿退下吧,”
我仍然跪在地上,沒有起身。又在晃神。他擺擺手,我木呆呆的不知被誰攙扶出來,一直到出宮,仍然不敢相信。
我不敢相信在我曾經愛戴的東方兄,我一直效忠的皇帝眼中,我就是一顆被利用到沒有利用價值之后便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
這四年來,我一直被他操控著、壓制著,將來,還不知有多少時日也是這般,我明白了,只要我還在這朝中,我還一日為官,便會被他欺壓一日。
只是更令我氣憤的是,你居然也是他的棋子,用處便是用來操控我。若是將來,我再無利用價值,你會如何?
我郁郁寡歡,直到一月之后我再一次收到了你的消息時,才展顏。你送出來的,大都是些報平安之言語,也會說說近來不可思議的“奇遇”,每一封你的消息我都珍藏著,每一次,都是短短幾行字,卻不可代替地讓我覺得心安,心安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