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蕭朵魯不回了宮。臉色很不好看,為了明日方便進蕭府而不被懷疑,我只能憋著一股氣,平靜的跟他說:“稱帝的事,我只想同公爹再確認一下,正好蕭府里有些東西我想去取,明天我同你一起回去一趟。”
他還是冷著一張臉,不太想搭理我,扔下一句:“隨你便。”側身睡去。
第二日,我坐在去蕭府的馬車上,想著蕭樸古只沙里到底要怎么接應我。讓我去公爹房里找什么東西呢?他也沒說清楚。
馬車到了,我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蕭樸古只沙里在門口接駕,他側身在蕭朵魯不耳邊說了什么。蕭朵魯不轉過頭跟我交代:“你不是說要回房取個什么嗎?你先去取,我忙完來找你。”說完快步離開了。
就剩我和蕭樸古只沙里和一群跟著的下人。對著下人們,我擺擺手,“退下吧,我想轉轉,別跟著。”
蕭樸古只沙里跟了上來,壓低聲音說:“父親房里有張一男一女的畫像,你撥開畫像,后面有個虎頭拉環,往外拉,再往左擰三圈,往右擰五圈,再推回去。會有打開一個密室,進去找一個錦盒,你看到錦盒就知道是什么東西了。我可以幫忙拖住半個時辰,動作最好快點。先說好,看到任何東西都不要意氣用事,有任何事,我都會陪著你!”
送我到公爹臥房外,他趕緊離開了。
門鎖著,又只能翻窗。我的技能點都點在翻窗上了。
公爹的臥室不大,掃了一眼屋子,那張畫像掛得還算顯眼。走到這畫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一看,把我驚呆了。畫里是一對青年男女,女子的臉挺陌生的。男子卻讓我大腦一陣兒當機。這畫的是誰呢?太熟悉了!
不敢再多想耽擱時間,我趕緊開密室,操作很順利,密室門在床下。我順著爬了下去。
整個密室也挺迷你的,點上燭臺,看物品上的落灰,至少有十來年沒開過。最當中的置物架上,擺著一個錦盒,這個盒子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仔細一想,這不是當年公爹帶著蕭朵魯不到宮里請罪時交給哥哥的那個盒子嗎?里面放著父親安排我跟蕭家婚事的密旨。
可是這個盒子連同里面的密旨都交給了哥哥,為什么現在又出現在這兒?哥哥又還給公爹了?
吹掉盒子上的灰塵,我打開了錦盒,里面還是一張紅色的帛書。展開一看,我楞在原地。
里面的內容跟蕭斡里刺交上來的完全不同。密旨上清清楚楚的寫著的,是要蕭家在必要時候誅殺我!
三十多年前,我出生時候的記憶涌上腦海,那個被一劍割喉的國師,以及他當時的預言。父皇是一國之君,威脅到國家安全,下令殺了我,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我并不憎恨父皇,他沒有在第一時間殺了我,而是下了這道密旨,已經是他作為父親最后的溫柔。
但既然是殺我的密旨,為什么變成了指婚的密旨?我將密旨收了起來,退出密室。回到那張畫前,腦海里思索畫上的人。突然,一個名字跳到我眼前。萬萬!
畫上的男子是萬萬!那個因為我的背叛,從建筑工地上摔斷了腿的萬萬!
帶著滿腦子的問號,我跑回原來我和蕭朵魯不得房間,隨意找了個首飾,等待蕭朵魯不來找我。
蕭樸古只沙里會讓我來找這個錦盒,肯定他知道點什么。所有的問題只能等他來跟我解釋了。
同蕭朵魯不一起來的,還有公爹。公爹耐心的跟我分析時局,朝野情況,以及侄兒此時上位對他的弊端。我心不在焉的聽著,腦子里全是那份帛書。
他提出的所有要求,我都同意,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蕭樸古只沙里要做我的貼身護衛。
蕭斡里刺有些猶豫,我又解釋道:“朝廷里絕對還有反對我的人在,現在我要稱帝,難免會有人狗急跳墻刺殺我,為了安全起見,我必須要一個長期能守護我的人在身邊。”我看了看蕭朵魯不,“現在我只相信蕭家的人,駙馬恐怕沒什么心思呆在王都,所以蕭樸古只沙里是最好的人選,你們覺得呢?”
“這樣也好。”蕭斡里刺點頭答應了。
我趁機繼續要求:“最好從今日起,他就隨時跟著我,駙馬時常需要于公爹議事,他不在的時候我同樣危險。”
蕭朵魯不頓時看向我,像是察覺了什么。
我認為一開始蕭朵魯不安排蕭樸古只沙來宮里做我的護衛,目的就是監視我,所以我這個要求,蕭朵魯不應該不會反對。但現在蕭樸古只沙里讓我發現了這個帛書的秘密,至少他應該不會害我。
短暫的遲疑后,蕭斡里刺也同意了。現在我只需要等著脫離蕭朵魯不的視線。
馬車噠噠的駛向皇宮,蕭朵魯不坐在我身側。從前我們同行一輛馬車,總是有說有笑鬧騰得厲害,如今單獨相處都透著尷尬。
兩天之后,我等來了機會,蕭朵魯不又出宮了。他前腳剛走,我后腳就找來了蕭樸古只沙里。
“我找到你說的東西了,你看過內容?”
他搖搖頭,“沒有看過,但是從前聽母親說過。”頓了頓,“本來你一輩子不知道有這個東西的存在也無妨……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活著。”
“你到底想說什么,直接說行嗎?”吞吞吐的樣子真是急人。
“我無意中聽到,父親要你稱帝的真實目的。”
這些年有一件事是我明白卻又一直刻意回避的——我是個傀儡。
無論蕭家有任何的決定,我都無力改變。包括這次要我稱帝,我也只是蕭斡里刺的棋子,只是不知道他下這盤棋的用意而已。
我嘆了口氣,“你說吧,無論目的是什么,我都不可能傷害得了蕭家任何人一分一毫。”
“他要在你死后,安排蕭朵魯不取而代之。”
我沒有很驚訝,其實早就能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我有何德何能坐在這個皇位上?如果是蕭朵魯不,那也可以。只是辜負了哥哥所托,本應交給侄兒的。
“蕭朵魯不知道嗎?”
他搖搖頭,“這個不清楚,我偷聽的時候,父親是在同他訓練的死士交談。這群死士身上有一個特定的刺青。你還記不記得你即位前,受過一次重傷?”
“記得”諾兒生產那天的事。
“耶律直古魯的生母,那個叫諾兒的女人和刺客身上都有這個刺青。而當年明明應該是誅殺你的密旨變成了指婚的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