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在鄉間公路上七拐八折地快速前行,小毛頭注意到這條公路極少有分叉路。
即便是有叉路,也是比公路要小很多的土路。
面包車開了有一會后,拐入一條小路,沒開多遠就停在一道大鐵門前。
胖子按了一下喇叭后,小毛頭看見從里旁一間小屋走出一個三十來歲,長著一張大驢臉,看著有些兇狠的,矮壯的看門人,走過來打開了大門。
胖子叫小毛頭下車,又和看門人打了個招呼道:“帶他去開工。”
然后就發動車子徑直開進去了。
看門人招招手示意小毛頭走進來,關好門后,也不說話揮揮手示意跟著,轉身向磚廠里面走去。
小毛頭跟了上去,一邊走著一邊四處觀察著。
小毛頭看到兩側各有一排房子,左邊一排只有一層,看著像是食堂,因為胖子的面包車就停在哪里,二三個男人正在卸白菜。
右邊的一排有二層,估計應該就是宿舍,前面稍遠處還有一小排房子,后來小毛頭知道是澡堂和廁所。
整挨著澡堂與廁所就是一圈圍墻,將整個院落包裹起來與外界隔離開。
圍墻只高一米多,人要翻過去并不是很困難。
小毛頭看著前面走著不茍言,笑神色冷漠的看門人,想了想追上前,有些期待又略帶拘謹輕聲問道:“你好!大哥!我從昨天到現在還沒吃飯呢!你看是不是讓我吃點東西,吃飽了才好有力氣干活。”
其實坐車的時候,小毛頭就已經有些餓了,在車上忍住沒說,是因為知道說了也沒用,胖子也不可能變出飯來。
而現在要開工了,干的還是體力活,不吃點東西怕不行啊!
“很快就有飯吃了。”
看門人有些生硬地回答,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著。
小毛頭以為看門人答應了,于是很是高興地跟在后邊。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過圍墻邊的一個小門,來到一條平整的小路邊。
剛好遇上迎面走來一個拉著平板車的男人,其皮膚黝黑,身形消瘦,神情有點呆滯,大約四十來歲。
“哎!帶他去開工!”
看門人向著對面的男人招招手,又指了一下小毛頭后,轉身就離開了。
少毛還以為看門人是回去拿包子饅頭之類吃的東西,所以并未失望。
對于看門人不帶著去食堂吃東西,反而讓他直接開工的做法表示理解,也無怨言。
小毛頭看向面前的推平板車的男人,打算先打個招呼,再打聽磚廠詳細的情況。
可還沒等張嘴問,男人看也不看,只是低著頭推著平板車自顧自的往前走,無奈的小毛頭只好老實地跟在男人身后。
不一會,他們就來到一個小棚前,小毛頭看到棚里安裝著一套制磚設備。
十幾個工人在機器周圍忙碌著,有攪拌泥土的,有運輸已經濕潤的泥土至傳送帶上的。
然后泥土被機器鍘壓成一個個方塊狀,最后一個工人雙手持著綁有鋼絲的握把在泥塊上快速一拉,就化成四塊泥磚。
旁邊有裝車的二個工人相對而立,一人一次運送兩塊泥磚輕放在平板車上。
男人前面還有一輛平板車在等候裝車,男人轉頭看過來也不說話,伸手指了指旁邊空地上的一輛平板車示意小毛頭拉著,就推著車上前排隊。
小毛頭聽話地前去拉著那輛平板車跟在男人的身后,不一會兒就輪到自己了。
二個工人在平板車上將泥磚側立豎起,平放著一層約五十來塊后,其中一個工人便打手勢示意拉走。
小毛頭后退幾步,拉著車讓位出來后,也學著別人倒轉車身,再向前推著走。
感覺推著裝上泥磚的平板車,雖然并不是特別費勁,但也絕不輕松。
一路走著的土路,看著平整,其實也有很多小坑小洼。
推車向前進的速度不能快,一太快平板車顛簸搖晃得過大,就很有可能把泥磚甩出去了。
但是也不能太慢,因為越慢,經過坑坑洼洼時就越費勁。
小毛頭第一次推車還沒了解掌握要領,也沒有人教,白白浪費了許多力氣。
這些情況還是推了幾次車后,小毛頭自己總結出來的。
走了三百來米的樣子,小毛頭終于來到了終點,就是晾曬場。
終點里也有兩個工人在下磚晾曬,每人一次兩塊迅速擺好,動作干脆又麻利。
看到前面還有一輛車在等待,小毛頭便四周觀望打量起來。
晾曬場非常大,一條條比地面高出一些的晾曬地筆直而平整。
許多條晾曬地上都縱橫交錯,擺放著稍稍有點間隔,整整齊齊的一米多高的泥磚。
形成一排排長龍狀的泥磚墻,場面看著還是頗為壯觀。
晾曬場的另一端不遠處還有兩口大窯,一口冒著青煙正在燒磚,另一口人來人往正在搬磚。
轉過頭來,小毛頭有點奇怪的發現,兩個工人在卸完磚后其中一個會一聲吆喝“一車!”
然后推車者才會倒車出來,徑直走向旁邊的一張坐著一個人的桌子邊停一下,接過什么東西放進口袋后才繼續推車走。
很快就輪到小毛頭了,工人下完磚后聽到一聲吆喝后,小毛頭也有樣學樣地推著車來到桌子前。
坐著的那個人也不開口,只遞過來一張硬紙裁的小小的長方形卡片。
小毛頭有點好奇地打量手中的卡片,從圖案硬度厚度的感覺來看,應該哪種整條裝的香煙包裝紙。
有心想問問卡片的情況,但是這個人已經低下頭在把玩手中的小卡片。
而后面還有推車在等著,小毛頭只好先離開,打算等下一車過來時再找機會問問。
經過看門人離開的地方時,小毛頭尋思著看門人送吃的應該也快到了。
于是停下來但感覺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少毛這才知道看門人根本就沒把他的要求當回事,明白了看門人所說的很快就有飯吃了指的是很快到中午自然就有飯吃了。此時的少毛對看門人的印象非常差,不單是看門人少毛對整個磚廠的觀感都很不好。所有人都不愛說話,除了那聲吆喝外一路碰到的人都像是啞巴,很多人臉上只有麻木呆滯的表情,如同機器人般重復勞作著,整個磚廠都是死氣沉沉的貌像,這令少毛倍感一種莫名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