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存在于每個人的心里?!彪幨褫p撫代倩的后腦勺,嘆了口氣,道,“你沒有辦法消滅每一個人?!?
“難道,就讓罪惡的人存在下去?隨意他們踐踏人命!”代倩怒目看向霂蜀,“難道罪惡滔天的人,比我們這些人金貴么?”
“……”霂蜀不禁語塞。
她雖不知代倩身上背負著什么,她小小年紀又都經歷了什么。
可那個眼神,卻讓霂蜀后退了。
是的,霂蜀必須承認,她怕了。
代倩的那個眼神,有著濃厚的恨……
“我見過你,”代倩看向霂蜀的目光未有一絲的善意,
“楹羨姐姐抱著你哭過,翰月姐姐在奔赴沙場時,也說你更適合陪楹羨姐姐。”
“……”
代倩說著,一步步走向霂蜀,眸中便是怒意,“可她們死了,你能做的,就只是掉兩滴淚嗎?”
霂蜀不禁一驚,睜大了雙眸。
她不敢相信,這是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說的話。
她不敢相信,她竟是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
自從勃統的軍隊潰散而逃。
軍中士氣大漲。
一路北上,收復了不少失地。
霂蜀默默在后方包扎著傷員。
代倩與雀兒跑前跑后的送東西。
霂蜀給傷員系好繃帶,看向忙碌的代倩和雀兒。
“她很可愛對嗎?”背后年輕的將士開口。
霂蜀不禁一個激靈。
她轉身看向了在背后的,年輕的將士。
他頭部是混著灰塵的污血,手臂有大片的血跡……
不,應該是身上,處處都有著大片大片的血跡。
像是一路廝殺著沖出了包圍圈。
“除了頭部,還有那里受傷了?”霂蜀轉身去拿醫療箱,卻未聽見回應。
她不禁好奇轉身。
只見那名將士,已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霂蜀趕緊蹲下身子,幫他解開了,被割了好幾個口子的衣裳,黑色的衣襟上,滿是血污與汗水,霂蜀不禁皺了眉。
用占滿了對方鮮血的手,繼續解開了他衣服上的結。
隨著衣袍被解開,霂蜀不禁手一顫。
每一道傷口都觸目驚心,傷口本就夠長夠深了,然而傷口的兩側,竟都是撕拉傷。
旁人若是受了這么多的刀劍傷,恐怕早已認命了。
沒想到,他竟還能殺出一條生路。
只是霂蜀想象不到,他是怎么廝殺出來的。
是求生的意志,還是別的,非活下去不可的事物。
“剛才進來的傷員呢?”彭昱沖進醫療帳內,看了一周,目光固定在了此刻正背對他的霂蜀身上。
他徑直走向她。
見她正熟練的,給已失去意識的年輕將士縫合傷口。
“有多大把握?!迸黻耪痼@些時候,強裝鎮定的開口了。
“放心,”霂蜀道,“傷口雖深,但不致命?!?
“什么時候能醒?”
“……”霂蜀沉默,輕聲道,“過了今晚,只要傷口不感染惡化,明天這個時候,就該醒了。”
“……什么叫,不感染惡化?”彭昱愣道,“他才多大……”
“死亡跟年齡從來沒有關系。”霂蜀看向臉色慘白的,無意識的將士道,“跟人的善惡也沒有任何牽扯。”
“……”彭昱一愣,輕嘆了口氣,
“他叫邵源,孤身一人潛入敵軍,查探敵軍部署,誰知撤退的時候,被敵人察覺,被包圍了。
好不容易與接應的人相遇,結果非要接應的人先帶著敵人部署圖回去,自己又去吸引敵軍,陷入困境……”
“他很堅強,還能自己來到這里?!彪幨衩娌桓纳?,“他那么堅強,你又擔心什么?”
“我擔心,這是敵人的陰謀。”彭昱皺眉道。
“陰謀?”霂蜀不禁一愣,“你是說,是敵軍故意留他一命?”
“……我不知道,但不排除這個可能性?!闭f著,彭昱握拳,底下了眼眸,卻是不敢再看向邵源了。
“蠱?”
霂蜀卻是異常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