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我們勝利了。

可霂蜀，卻愁容滿面。

歸來的人群中，沒有顧澤一行人。

只有一名將士過來，找到了霂蜀。

他說：“他們都死了，你要好好活著。”

“……”都死了……

多么輕飄飄的一句話。

“姑娘，最后奉勸一句，”

那將士抬眸，臉上仍是未脫的稚氣，眸中的光卻是堅韌的，“小心行事，低調做人。”

“……謝謝忠告。”愣了些時候，霂蜀擠出了一絲微笑。

“莫如此，”那少年笑了，“我叫彭昱，與楹羨一同來的北疆，姑娘若以后有事，可直接來找我，在下定當全力以赴。”

霂蜀回以微笑，卻是不語。

彭昱看著霂蜀遠處的背影，恍惚了些時候，低眸嘆了口氣，接著轉身離去。

人世間，能有多少如意之事？大多不過人的執念罷了。

終是一身赤血丹心，成就他人豐功偉績。

“彭昱哥哥，你怎么哭了？”

“沒事，冷風吹的。”彭昱回神，“真是越來越冷了。”

稍稍嘆了口氣，調整了下心態。

彭昱從仰天嘆氣中，抬起胳膊擦去了淚水，微笑看向身側的女孩，“代倩啊，你想楹羨姐姐嗎？”

“想啊，怎么不想，”代倩瞬間眸中帶光道，“我都好久沒見過她了，聽說她在涑國幫助涑國國君鞏固了皇位，涑國國君便答應了楹羨姐姐回來的請求。”

“是啊，她回來了。”彭昱嘆了口氣，語氣卻是輕松的，“回來了。”

“她在哪？”代倩道。

“在風里，在江湖大海里，在每一寸土地里。”

彭昱含淚淺笑道，“你想她的時候，抬眸之處便是她。”

“楹羨姐姐……”代倩一愣，隨即笑了，“真好，回來了。”

“……”彭昱卻是一驚，

他以為代倩不會懂。

他以為代倩聽不明白。

他以為代倩會哭，會鬧。

他以為……

以為代倩只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所以他抬眸看向了代倩，眸中驚疑一覽無余。

但他很快就笑了，道：“我們代倩真是長大了。”

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代倩這個年紀，明明該是純真的模樣……

代倩倔強的不肯哭。

霂蜀的淚卻是止不住。

“真的好笑，”霂蜀低眸，在心里自嘲著自己，“我居然也信了他們。”

“……”雀兒有些懵懵的看著霂蜀的方向，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這時，帳門被打開。

進來的，是代倩。

彭昱又叮囑了幾聲，離開了。

看著彭昱走遠的背影，代倩目光暗了下去。

真的，那眸子不似孩子，黯淡無光，像是沒有星月的夜空。

“這世間，本就沒有希望的，只是我們都喜歡盼望。”

聽聞此言，霂蜀不禁注意到了這個和雀兒差不多大的孩子。

完全不一樣，一個是孩子，真正的孩子模樣。

一個卻似……

說不出來的感覺……

“沒有盼望，又怎么迎來希望呢？”

霂蜀起身，來到了代倩身邊，“人總得為了所期望的，所盼望的方向去努力，這樣才有希望啊。”

“你不懂。”代倩道。

霂蜀卻是懵了。道，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希望嗎？”

“我的希望？”代倩轉身離去的背影一滯，道，

“讓已死之人回來，送走這世間罪惡之人。”

“可你知道嗎？”霂蜀道，“地獄無鬼，魔在人間。”

“那我，就送他們回去！”代倩終是忍不住落了淚，

“我回不了自己的家，卻把他們送回了老家，這算不算善德？算不算美談？算不算……算不算……他們……又算不算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