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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葉的葬禮

  • 記事未果
  • 荒誕的土壤
  • 1266字
  • 2020-05-14 23:33:00

那片葉子落下的時候,我居然有那么一絲難過。

這座城市的初春總是那么短暫卻又那么讓人留戀,安靜的叢林里我便同這些樹木一起享受柔和中帶著絲絲涼意的微風,站在這些高的、矮的樹中間我似乎也體會到了樹的快樂。

然而在這大片的快樂中我卻難過了,這樣安靜的午后有一片葉子結束了生命的旅程,它隨著微風的輕撫努力地飛舞著,如同一只被雨水打濕了翅膀的蝴蝶朝著那般高大的樹木掙扎,我看到了它的掙扎,也似乎聽到了它的苦吟,周圍的樹木一如既往的快樂,于是除了站在叢林中的我沒有誰知道它的凋零。在這個沒有掌聲的舞臺上它完成了對生命的謝幕,想到這里我想為它鼓掌,可卻又沒有鼓掌,比起這些我更應該維持這種安靜和嚴肅,或許它不希望別人為它鼓掌,這是對它的尊重。

似乎被什么震撼了,等我回過神,看著早已躺在地面上的那片葉子我突然對它敬重起來,我靜靜地為它行注目禮,就像參加一場嚴肅的葬禮,我的心里滿是震驚與難過。然而這種難過隨即又消失了,我開始慶幸自己來這片林子散步,慶幸看到這樣一場安靜的演繹。我想這片葉子是幸運的,我們的生命在此時相遇,我是唯一看著它生命落幕的人,或許它也是唯一一片有人為它舉辦葬禮的葉子,我和葉子便成了互相的唯一。生命是多么奇妙,我們這樣相遇,可我卻是參加了它的葬禮,或許早一點或者晚一點我們都沒有相遇的機會。

躺在地面上的葉子泛著枯黃,如同一張老人的臉,此刻我很想知道它會不會也因為遇到我而開心,是或不是我已無從知道了。或許現在對它來說最重要的是接受偶爾從樹上濃密的樹葉中灑下來的陽光的沐浴,接受雨水的洗禮,反反復復,直到它與這雨水和陽光融為一體,隨后被這粗壯的樹干吸收了去。或許多年以后,它又會以另一片葉子的面貌出現,一如當初它出生一樣,從嫩綠到深綠最后到枯黃,在這樣的變化中吮吸著雨露甘霖,享受生命的快樂。我想這片葉子的一生一定是波瀾壯闊的,在經歷了風風雨雨的一生之后華麗的落幕。

想想我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忙忙碌碌地奔波,不論命運曾經給過我們怎樣的奢華或者何種磨難我們都要用一種莊嚴而又肅穆的表演來感謝我們有過的這一生。當我們生命走到盡頭時我們不該哭泣著抱怨這一生太短暫,而是應該感謝它給我們的精彩,感謝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所體驗的歡笑與悲傷。人的一生都是在別人的目光中演繹,當生命走到盡頭時我們需要真真正正的為自己來一場謝幕表演。

整個下午我都是興奮的,我為一片葉子舉辦了葬禮,一場莊嚴的葬禮,我參加了它生命的末場表演,我也在心里默默邀請它將來是否能來參加我的葬禮,或許它不能吧,我們彼此分享著自己生命中的小秘密,這是多么奢侈,我想這將會是我這一生最寶貴的財富。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我似乎感受到了一片葉子的一生,這已經足夠。

那天之后我再也沒有去過那片樹林,沒有去過那條小路,我害怕遇到其他葉子的凋零讓我無所適從,我不知道是否每一片葉子都希望我去打擾它們的落幕表演。想到這,我突然又不安起來,不知道那片葉子會不會因為我為它舉辦了葬禮而不開心。或許我的不安是多余的,也許它是為了讓我懂得如何對待生命的結束,或許它也為此而開心過。

可是,我卻開始想念那片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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