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之戰(zhàn)后,曹操統(tǒng)一了北方地區(qū)。
兩年后,曹操為了挾制孫權,控制江東,就以大漢朝廷的名義,向?qū)O權索要人質(zhì)。
孫權經(jīng)過兩年的歷練,剛剛在朝堂上站穩(wěn)了腳跟,曹操便給他出了這樣一個難題。曹操要孫氏的小公子入朝為人質(zhì)。可孫權和步練師只生育了兩個女兒,長女孫魯班字大虎,二女孫魯育字小虎,還沒有兒子。三弟孫匡倒有一個長子,但是孫匡早亡,他的兒子不夠分量,曹操必然不會滿意。
于是他召集他的謀士們一起商量對策。
“稟主公,曹操擊敗了袁紹,占領了北方,如今正如日中天,我們江東此刻萬萬不可得罪于他!”張昭道。
“子布的意思是,將紹兒送入許昌?可紹兒畢竟是兄長唯一的血脈。”孫權問。孫權打心眼里是不想將紹兒送給曹操。他已經(jīng)很對不起大哥,大哥每個月都要入他的夢一次,來向他追魂索命,這要是再把紹兒送走,可不得了。
“主公,不送人質(zhì)入朝必定會惹怒曹操。我們江東還沒有與曹操抗衡的資本,請主公三思,絕不能為了一個孺子引發(fā)戰(zhàn)爭。”
“好了好了,子布,你且先退下!”孫權疲累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周公瑾這兩年過得很清閑,只負責輕松的農(nóng)桑之事,有時候還會親自下地干活。
他挽起褲子,下到稻田里,查看水稻的長勢,他種植的水稻個個體態(tài)飽滿,今年又是個好收成,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的將士再也不會擔心糧草供給問題。
臨近中午之時。呂蒙騎著馬來到稻田旁,給他帶來了那個消息。
“周將軍,你說主公會把孫紹送到許昌嗎?”呂蒙問。
周瑜坐到稻田邊,搖著頭:“這我也說不準啊!”
“那可如何是好?孫紹是先主公唯一的血脈,他尚不足三歲,若將他送去許昌,只怕有去無回,子明也于心不忍。”呂蒙著急道。
“你放心吧!還有我呢!”周瑜朝他會心一笑。這兩年來,他并未徹底不理朝政,只是在孫權面前裝作閑云野鶴的樣子。更何況,孫紹是伯符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兒子,他自然不會置之不理。他抬頭仰望著天空,心想道:“張昭他們說讓紹兒到漢庭為人質(zhì),我決不答應。伯符,紹兒是你唯一的血脈,我一定保全他。哪怕付出任何代價我也要保全他。”
周瑜回到府里的時候,小橋告訴他,今天大橋在這里哭了整整一日,她求公瑾救救紹兒。直到黃昏,月上松梢,太夫人才把她接走。
“夫君!”小橋也跪在他面前,“求夫君一定要施以援手救救紹兒。先主公英年早逝,紹兒就是姐姐的命根子,若姐姐再失去紹兒,她只怕會活不下去。”
“我知道了,你起來吧!”周瑜冷冷道。
當夜,孫權帶著周瑜一人到太夫人處,商量對策。
“太夫人,主公,公瑾反對送人質(zhì)于漢庭。”周瑜開門見山道,“當年楚君剛被封到荊山的邊上時,地方不夠百里。他的后輩賢能,擴張土地,開拓疆域,在郢都建立根基,占據(jù)荊揚之地,直到南海。子孫代代相傳,延續(xù)九百多年。主公您繼承父兄的余威舊業(yè),統(tǒng)御六郡,兵精糧足,戰(zhàn)士們士氣旺盛。而且,鑄山為銅,煮海為鹽,人心安定,士風強勁,可以說所向無敵,為什么要送質(zhì)于人呢?人質(zhì)一到曹操手下,我們就不得不與曹操相呼應,也就必然受制于曹氏。那時,我們所能得到的最大的利益,也不過就是一方侯印、十幾個仆人、幾輛車、幾匹馬罷了,哪能跟我們自己創(chuàng)建功業(yè),稱孤道寡相提并論呢?為今之計,最好是不送人質(zhì),先靜觀曹操的動向和變化。如果曹操能遵守道義,拯救天下,那時我們再歸附也不晚;如果曹操驕縱,圖謀生亂玩火必自焚,主公您只要靜待天命即可,為何要送質(zhì)于人呢?”
周瑜的這番話說進了太夫人的心里,手心手背都是肉,紹兒是她的長孫,她不舍得,可她又害怕曹操報復,使江東生靈涂炭。幸而還有周瑜這樣的主心骨,她滿意地連連點頭,握住周瑜的手,叮囑孫權道:“公瑾的話有道理,他比你哥哥只小幾個月,我一向把他當兒子對待,權兒,你該把他當成兄長才是。”
“是,母親,權兒知道。”說著孫權從衣服里掏出那個青色的虎符,交給了周瑜,“兩年了,這東西該物歸原主了。”
“主公?這是?”周瑜詫異道。
“公瑾,你的才華得發(fā)揮在戰(zhàn)場上,而不是在田野間。去吧,訓練咱們的水軍,守好長江天險,到時候咱們江東就能與曹操抗衡。”
“是主公,公瑾遵命!”周瑜道。
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孫權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房內(nèi),今夜他終于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一覺。
“啟稟主公!末將有要是稟報。”
孫權剛剛躺下,便聽到士兵的聲音,他費力地撐著眼睫毛,艱難地坐起身朝外面道:“進來回話。”
“啟稟主公,凌風將軍失蹤了!”士兵道。
“失蹤?”孫權不以為然地揉了揉眼睛,“他是不是去煙花柳巷買醉去了。”
“回稟主公,凌風將軍確實失蹤了,凌夫人說已經(jīng)三日都沒見到將軍了!”
這下孫權來了精神,他最近一直為了人質(zhì)事件所困擾,想想確實是十來天沒見到凌風了。莫不是周公瑾出手了?他要殺了凌風為李置報仇。
罷了罷了,凌風不過一只螻蟻而已,他只有滿腹陰謀,他死了對大業(yè)無礙。
一日午后
步練師,大橋小橋歡愉地坐在一起。魯班,魯育,紹兒,文兒,四個孩子大大鬧鬧不亦樂乎。
“姐姐,紹兒跟先主公越來越像了!”小橋道。
“是啊!他是我的安慰啊!”大橋?qū)鹤颖г趹牙铮奶鄣孛嗣鹤拥男“l(fā)髻,“這次多虧了公瑾啊!若無紹兒,只怕我這后半生再無半點歡愉。”
“嫂嫂,傷心事就別再提了。”步練師寬慰道,“你看啊!大虎和小虎跟紹兒哥哥玩的多好啊!”
“大虎?小虎?夫人,主公為何給二位郡主取這樣的小字?”小橋強忍著笑意,問道。
“還不是仲謀太喜歡老虎,我說都是女孩子,取個文雅的名字便罷!可仲謀執(zhí)意如此,我也沒辦法,叫的時間長也就習慣了。我只盼著這倆孩子性子不要像老虎那么霸道。”步練師玩笑道。
“夫人真會玩笑!”大橋笑道,忽然將視線轉(zhuǎn)移到小橋身上,“妹妹,你與公瑾已經(jīng)成親四年,怎還沒有好消息?”
被姐姐這樣問,小橋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她絕不能讓姐姐和夫人知道,公瑾至今沒碰她,那樣她就成了全江東最大的笑柄。
她笑了笑,佯裝羞澀道:“子嗣之事是要講究緣分的,雖然公瑾常說他想讓我給他生個兒子,但是我認為這種事急不得,畢竟李置夫人走了不滿三年,我們也不好過于著急。”
步練師死死地瞪了小橋一眼,這兩年來小橋就會在世人面前和公瑾擺出一副伉儷情深的樣子。可江東百姓誰不知道,周夫人的稱謂,只有故去的李置能擔得起。
同一時間,周瑜帶著幾壇子好酒,騎著馬來到妻子的埋香之冢,想與她說會兒話。
“置兒!你放心吧!紹兒沒被送至許昌。”他撫摸著李置的墓碑,展顏一笑,“昨日我在侯府看見大虎了,夫人還讓我抱了抱她。她的身體非常軟,像一團棉花。哈哈,我真不知道這樣可愛的女孩,小字為何叫大虎?置兒,若是我們的孩子還在,也有大虎那么大了吧!也會叫我爹爹,叫你娘親。”
他灌了自己一杯酒,凄愴道:“置兒,凌風失蹤了,我想一定是然兒干得,他要為你報仇,然兒他并沒有怪你,只是你瞞著他父母的事兒,他胸口憋了一口氣,跟你割袍斷義,不過是出那一口氣罷了。在他的心中你永遠是他最親的姐姐。”
迷迷糊糊中,周瑜睡了過去,在夢中,他如愿以償?shù)匾姷饺找範繏斓睦钪谩@钪么┲患律喴拢蛩w來,他環(huán)住她那柔若無骨的腰身,轉(zhuǎn)了好幾圈。
“置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舍不下我,我知道。”他如珍寶般將妻子抱在懷里,親吻著她頸部白皙的肌膚。
“公瑾,我和那風紀子前輩之間真的什么事兒也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公瑾連連道,始終舍不得放手,“置兒,我知道那是別人設的圈套。置兒,孫權給我開了條件,我休了你是為了保全你。”
“公瑾,那日你下了馬車之后,你知道我多絕望嗎?若不是凌風先下手,我也會自盡的。”
“對不起!對不起!”說罷,他抱得更緊了。
忽然李置化作一縷煙塵,消失了,周瑜被切換到另一個場景。
李置穿著一套玄色的男裝,竟然和曹操站在一處。曹操遞給她一柄長劍,她接過劍,拱手向曹操施了一禮,然后就決絕地將那柄長劍刺入了周瑜的胸膛。
周瑜被驚醒,看著香霧繚繞的墓碑,他才意識到,剛剛那是夢。自己在怕什么啊!如果置兒能復活,他情愿生生挨她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