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孫權被猛虎傷了雙腿?”李置聞言大驚,“僅僅是傷了他的腿?老虎是多么驕傲的猛獸,它要是對獵物發起進攻,一定會咬斷獵物的頸部。”
“回夫人,那二公子確實只受了皮外傷。”白江道。
李置閉上了眼睛,回想起《三國演義》其中一章的章名,碧眼兒坐領江東。她腦子里涌起一種大膽的猜測,孫策的死會不會與孫權有關。
初見時,孫權那不符合年紀的神情,朱然走之前那句匪夷所思的叮囑,如今孫權莫名其妙被猛虎傷了腿。
“不會的!不會的,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我一定是瘋了。”她自言自語道。可是越想,孫權的可疑之處便越多。倘若沒有內鬼,許貢的門客怎么可能知道孫策的實時行蹤,而且孫策死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孫權。
若真的如此,抓那些許貢的門客根本無濟于事,孫權若真動了殺念,他可以雇傭其他的殺手。
“白江,你去安排幾個可靠的人,給我盯緊二公子,若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報告與我。”
“是,夫人。”
之后的日子里,李置幾次想告訴孫策有人要殺他,可每次快說出口的時候,都被莫名其妙的事情給打斷。
200年四月二十一日,孫策一時興起獨自去打獵,連隨從都沒有帶。呂蒙在的時候,一定會隱藏著十米開外的地方,保護著他。可這次,呂蒙跟著公瑾一同去了巴陵前線。
李置也派人盯著孫策,孫策剛出發,李置就得到了消息。
“白江,快備馬,隨我前去,營救主公。”李置一邊換上輕便的服裝,已近四個月的身孕,小腹已經微微隆起。她只好用束縛帶纏著自己的小腹。
白江看此情形,于心不忍遲遲沒有行動。李置見她不動,焦急道:“你還不快去?”
“夫人三思,你懷有身孕,不能騎馬,奴婢去準備馬車!”
“馬車來不及,白江,你快去備馬,事關江東大業,萬萬耽誤不得!”
主仆二人一路疾馳,在長江邊遇到了孫策。
李置長出一口氣,放慢了速度,漸漸奔向孫策。孫策見她騎著馬來,擔憂道:“弟妹?你瘋了,你怎么可以騎馬?傷了孩子怎么辦?”
“伯符,快走,有人要殺你!”
李置話音剛落,有三枝箭直直射向孫策的頭部,白江立刻拔出佩劍,打掉了那三枝箭。忽然他們三人被數十名黑衣人所包圍,孫策提起長槍,緊緊將李置護在身后。
“你們是何人?為何要殺我?”孫策一臉殺氣地用長槍指著黑衣人。
“我們來取你性命,為我家主人報仇的!”
“你家主人是誰?”
“許貢!”
“原來是無膽鼠輩的門客,要取我性命,那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那本事了。”孫策沖上前去與黑衣人廝打了起來。
冷兵器時代的廝殺非常殘酷,幾十秒后孫策身上沾滿了黑衣人的鮮血。黑衣人們一個接一個地倒在血泊之中。
李置驚恐地望著殺紅了眼的孫策,她心想公瑾上陣殺敵的時候也大抵就是這個樣子吧。
忽然她感覺有一股熱流從她兩腿之間流出,她低頭一看,下身已被鮮血染紅,繼而感覺肚子絞痛,她便摔下馬來,失去了意識。
“夫人......”白江慌張地跳下馬扶著她。
孫策干掉最后一個人的時候,正好聽見白江的驚呼聲。他便感覺心臟似乎要崩裂,嘔了一口鮮血。
“主公......”白江不知所措,竟然哭了起來。
孫策忍著胸口的劇痛,向李置跑去。跑到半途,又有一個黑衣人疾馳而來,將李置拉上馬背便疾馳而去。
“夫人!”
“置兒......”孫策追了十幾米,便滿腔悲憤地昏了過去。
白江將孫策帶回府里,引起了江東上下一片嘩然。大橋看到氣息奄奄的孫策,感到五雷轟頂,夫君早上出門的時候還生龍活虎的,還答應文兒打一只野兔給她玩。這才過了幾個時辰,就被人抬回來了、
大夫替孫策把了把脈,嘆了一口氣,正欲對太夫人說。太夫人觀察到大夫一臉絕望的表情,讓他先不要說。她吩咐左右,就說孫策打獵途中受了點傷罷了,不日就可痊愈,讓屋外的士兵都散了吧。然后讓人將孫權叫來。
閑雜人等走了后,大夫跪倒在她面前:“回太夫人,主公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傷及了心脈,又因周夫人被擄,氣血上涌牽動傷勢,恐回天乏術。”
“什么,策兒!”太夫人身形搖晃了幾下,看了一眼正在昏睡的孫策,絕望地哭了起來。
大橋則直接暈了過去,被侍女扶進了屋內。
“策兒還有多長時間?”太夫人忍痛問道。即便是痛斷了肝腸,這個時候必須以江東大局為重,她必須要堅強。
“回......回太夫人,主公恐難熬過今夜。”說完,大夫的身形如篩糠般顫抖了起來。
今夜,江東就要變天了。
孫權被人扶著匆匆趕來,他哭倒在孫策床前。
“權兒,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定要以江東基業為重,你就在這等你哥哥醒來。”太夫人叮囑道。
“是,母親。”
夜晚,孫策終于轉醒,一醒來他就喊著置兒。
孫權跪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兄長,兄長,權弟在這兒。”
“仲謀,置兒呢?”他反握著孫權的手,激動道。
“周夫人被歹人所劫,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孫策聞言,忽然血氣上涌,噴了一口鮮血,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兄長,切勿動怒,我已經派人去找,周夫人一定會沒事的。”孫權勸道。
“若置兒和孩子有什么閃失,我該如何向公瑾交代?都怪我不聽公瑾的話,要一個人單獨行動,連累了置兒。”孫策內疚地哭了起來。忽然他從胸口掏出了江東虎符,放到孫權手中。
“兄長這是何意?”
“權弟,我大限將至,只能把江東這個千斤重擔,交給你了。”
“不,兄長,你會好的。”孫權抹了一把淚水,推諉道。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次怕是好不了了!”孫策又猛烈地咳了起來,嘴角不停地在流血。
太夫人聽到孫策醒了,便急忙趕了過來。
“權兒,你哥哥讓你接,你就接吧!讓你哥哥安心。”太夫人抽泣道,看著病入膏肓的兒子,她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兄長,仲謀謹遵兄長之命。”孫權緊緊將虎符握在了手掌心里。
“仲謀啊!你要謹記父親與我創業之艱,好好保全江東。內事不決,可問張昭,外事不決,可問周瑜!”提到周瑜,他便想到生死不明的李置,心里便絞痛了起來,他痛苦地捂住胸口,似乎不能呼吸了,“公瑾是我的生死兄弟,權弟,我希望你能把他當我一樣尊敬,無論何時何地何境遇,你都要相信公瑾,不要辜負公瑾!”
“兄長之言,權定銘記于心,至死不忘!但請兄長好好保重身體。”
孫權欲扶他躺下,他艱難地抓住孫權的手,傷情道:“你周嫂嫂是因為我遭此橫禍,權弟,你一定要答應我,幫我找到她,不然我死不......死不瞑目......”
“兄長,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孫策得到孫權的保證,才躺下休息。
“兄長,仲謀去叫嫂嫂來!”
“不,去叫白江來!”
孫權一時想不明白,在這危急時刻,孫策叫白江干什么?他卻只能依言,喚了白江進來。
跪在門口的大橋滿臉驚愕,最后的時刻,夫君卻要見別的女子。
孫權穩健地走出殿外,與白江打了一個照面,白江盯著他的雙腿,嚇得低下了頭,步履如常地走入了屋內。
張昭,程普,黃蓋,韓當,祖茂都在殿外焦急地等著。孫權面色冷峻地舉著虎符走了出來。
“兄長病危,他讓我接替他統領江東。”
程普上前一步,抱拳對孫權道:“啟稟少主,周瑜周將軍正在巴陵前線,是不是把他召回主持江東大計?”孫權冷下臉來,張昭朝他哼了一下,他隨即改口,“我是說召周將軍回來,輔佐少主,主持江東大計。”
“母親已經下令,召周公瑾速歸!”說罷,孫權便走回自己屋內。步練師見他走了進來,提醒道:“孫仲謀,你是不是瘋掉了!”
孫權這才意識到他恢復如常的腿,他剛剛竟然步履如常出現在眾人面前。
“我一時大意!”
“你為何要對兄長下手?”步練師質問道。孫權不可言喻地望著面前這個女子,她居然什么都知道。步練師走到他面前,挑釁道:“你不用擔心,我要是阻止你,你根本不會成功,孫仲謀,你只要好好待我,好好待我們步家,你那些事,我不會插手。即便是你干了再骯臟的事兒,我都不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