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孫策邁著輕盈的步伐尷尬地退出了這是非之地。他原本打算看一出夫妻相認抱頭痛哭的情感大戲,可畫風卻來了個驚天大逆轉。可想而知在公瑾投奔他之前,他與李姑娘一定有一段引人入勝的故事。
公瑾啊!李置不是一般的女子,你可有的受了。
周瑜緊緊將李置拉到跟前,虛弱的李置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只能任由周瑜的臉漸漸在她面前變大。他們都能清楚地聽見彼此地喘息聲,周瑜不客氣地吻住了她的唇瓣,他的吻既霸道又厚重,令人稱奇的是李置竟然很享受。
這個吻好長,長到連李置都忘了她在和周瑜賭氣。
“置兒,無論你怎么對我,在兩年前的廬江舒縣我已經娶了你。步兄在旁見證,你已經是我周公瑾的妻子。”他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她的唇瓣,解釋道。
“荒唐,誰是你的妻子?”她依舊很生氣,坐起身背朝著周瑜,“我只記得,關在縣衙大牢的那幾日,是我人生中最悲催的時光,那時候陪伴我的是步練傅,而不是你周公瑾。伯符告訴我,你是為了不連累我才會退婚,我深信不疑,我以為你的心還是有我的。可我終究還是太傻,不懂你這聰明人的思維。我萬沒想到,你會扮成老伯潛伏在我身邊半年之久,周公瑾,你當真騙得我好苦。”
“置兒,我知道我現在解釋再多你都聽不下去。我可以等,等到你氣消了為止,我已經等了你整整兩年,不在乎再多等幾日。”周瑜走到桌子前,拿起一把尖銳的剪刀劃破了自己的手臂。李置被嚇得面色慘白,趕緊過去拉起他的手臂,他白皙如雪的皮膚上被割開了一道十厘米左右的口子,口子兩旁的肉已然翻了上來、他的熱血順著手臂一直往下流淌。李置順勢撕下衣角,為他包扎傷口。
“你這是干嘛?就算我一輩子不原諒你,你也用不著自殘啊!”她死死盯著周瑜那白皙清秀沒有波瀾的面龐,“你又在使老掉牙的苦肉計嗎?你傻不傻,你們這兒醫療條件那么差,得個感冒沒準就會死,萬一傷口感染怎么辦?你不是說你已經是我的夫君了?你想讓我守寡啊!”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不算什么!”周公瑾反握著李置的手,雙眸似水般溫柔,深情地對她說,“我周公瑾以熱血為誓,今生今世我只要李置一個妻子,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切!”她嗔怪道,“如果誓言都能應驗的話,這世間上的人早就死光了吧!好,周公瑾,我李置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我姑且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一年作為觀察期,要是在這一年內你的各項評分符合我的要求,咱們的夫妻之約就繼續,否則,一拍兩散。我就不信我非你不可?別忘了,老步還在舒縣等著我呢!天色不早了,本姑娘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周瑜被李置半推半搡地趕出了門。他跨出坎就聽見門咣鐺一聲,這姑娘的力氣好大,一點也不像大病初愈的人。周瑜很享受地站在門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那個胡言亂語的李置又回來了,他看看自己受傷的手臂,繃帶接口處竟然被系成了蝴蝶模樣。
她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后來李置才知道她中了毒,昏睡了兩年。她都要瘋了,不在老家居然還有人想將她置于死地,這李小姐是得罪誰了?不對,她忽然從床榻上半坐起身,將一頭散發撥到胸前。她心想,不對,不對,他們投毒的對象應該不是李小姐,而是我。難道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嗎?
難道是孫策?他怪我對他無禮,所以才想悄無聲息地毒死我。不該呀!按孫策直來直去的性格,要殺我,一刀便罷,何必投毒呢?再說他對公瑾情深意重,我是公瑾的未婚妻,他也不會對我痛下殺手。
朱然知道李置醒了,就歡歡喜喜地來看姐姐。
“姐姐,我來看你了!”
李置正坐在庭院里看書,忽然見一個十五六歲身穿紫衣的少年郎,提著一個方形食盒走進來,興奮地朝他打招呼。她暮然地起身,手里的竹簡順著她碧色的衣裙滑落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然兒,是你嗎?”恍惚之間,朱然已經站到她跟前,向她施了一禮。她仰視著面前這個與公瑾身量相當的少年,欣慰地拍著他渾厚的肩膀,“兩年不見,然兒長大了,長成大男子漢了。告訴姐姐你這兩年過得可還好?二公子對你如何?”
“姐姐,我一切安好!只是日日擔心姐姐,如今見姐姐安好,還嫁給了周將軍,然兒也替姐姐開心!”他會心一笑,又拱手道,“然兒祝姐姐姐夫百年好合,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你啊!”李置踮起腳尖點了下他的額頭,“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嘴甜,然兒,在二公子身邊一定要小心謹慎,最好不要多說話,你要記住言多必失。然兒,你必須跟二公子搞好關系。”
“為何?姐姐,二公子對我不理不睬,我還想跟父親說說別讓我去當伴讀,我想跟著主公和姐夫沖鋒陷陣!”朱然的情緒有些焦躁,李置很不解,歷史上朱然和孫權的關系老鐵了,難道是自己的出現打亂了三國的秩序。
“然兒,你聽姐姐一言。”李置將朱然喚道跟前,拉起他的手,用命令的口吻道,“比起公瑾和伯符,姐姐更希望你跟著二公子。你不要問姐姐為什么,姐姐不會害你的。當年施大人將你托付給我,我必要護你周全,戰場上刀劍無眼,我不希望你受任何損傷。”
“可是姐姐.....”
朱然正欲申辯,李置打斷道:“沒有可是,怎么,然兒長大了,就不聽姐姐的話了。”
“哪敢啊!姐姐是然兒的親人,您的話然兒自當遵從。”朱然抱拳恭敬道。“那姐姐好好將養身子,然兒改日再來探望姐姐。”
李置欣慰地點點頭,目送著朱然離開。她慢慢地上前幾步,心想,然兒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面,等孫權登基為帝,你就是孫吳的肱骨之臣,這樣施大人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
孫權從朱然口中獲悉李置蘇醒了,便就此惶惶不可終日。時過境遷,孫權想殺她的心已經沒有最初那么強烈,他就想問問她為何要喚他東吳大帝,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李置換上了一套簡潔的藍色男裝,梳上了男子的發髻,用灰帶子束著,插了一根鏤空雕花木簪。看上去就是一名威風凜凜的少年將軍。她從馬廄里選了一匹性格溫順的白馬,她瞪著馬鐙一躍上馬,穩穩地坐在了馬鞍上。她拉著韁繩,來回撫摸著馬頭,自得地心想,還好是穿越到漢末,不然再往前穿越幾百年,穿越到先秦時期。那時候還沒有發明馬鞍,騎馬就更不易。
她騎著馬按照公瑾的敘述來到了會稽軍營。還沒進大門口,她就被孫策輝煌的軍隊震撼了。
公瑾和伯符站在演兵臺上洪武有力地揮動著指令旗,臺下的士兵一邊喊著口號一邊拿著武器步伐規整的兩兩對戰。冬日的寒風刺骨的冰涼,但再惡劣的天氣也未曾消滅分毫江東兒郎們的的斗志。數百年前,西楚霸王項羽兵敗被漢高祖劉邦逼到了烏江邊,就是因為無顏面對江東父老才自刎烏江,為后世唱盡了悲歌。
她越下馬來,迎著寒風走去,她竟然流淚了。她凝視著演兵臺上斗志昂揚的江東小霸王孫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傷。建安五年春,孫策在長江邊遇刺身亡,年僅二十六。
她一邊走,一邊想,二十六啊,在二十一世紀上完博士都不止這個年紀,人生的旅途才剛剛開始。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軍營!”守在軍營門口的士兵將她攔下。
她隨意抹了一把淚水,將公瑾之前送給她的令牌掏出來給士兵看,士兵看完畢恭畢敬地目送她走了進去。她進去后,正巧中場休息,周瑜看見她來了,笑著跳下了演兵臺。
“置兒,你怎么來了!”
“我在府中看書很無聊,就來看看你和伯符!”
“弟妹,你叫我什么?”剛剛跑來的孫策吃驚地看著她。
“伯符啊!怎么?有何不妥?”
“沒有不妥!”孫策笑道,看向周瑜,“只怕公瑾會不樂意!”
“他有何不樂意?”她高傲地仰起頭看著公瑾,挑釁地問道,“這一年是觀察期,就是說在這一年內,我還不是周公瑾的妻子,我想怎么稱呼別人就怎么稱呼,他管不著!”
“是是是!伯符,置兒想怎么稱呼你都行,我真的無所謂!”周瑜扶額無奈道,誰叫他得罪了他這個小娘子呢?還設了一年觀察期,在這一年里他必須謹小慎微。不過他聽著自家娘子稱呼別的男子那么親切,還是有點吃味的。即便那個人是自己最好的兄弟,罷了罷了,只要置兒歡喜,他都無所謂。
“置兒,伯符,眼看到中午了。咱們去營帳里,我給你們做幾道小吃。”周瑜一手挽著李置的胳膊,一手指著營帳道。
“不是吧!周公瑾,你還會廚藝?”李置一臉嘲笑的表情。
“是的!弟妹,不要小看你夫君,你會的他一定會,他會的,你肯定不會!”孫策驕傲地拍了拍周瑜的肩膀。
“哼!光說不練假把式,操練起來吧!”李置吐了吐舌頭,興奮地跑向營帳,期待周瑜做的黑暗料理。
公瑾一展廚藝,做了四道小菜,烤兔肉,鵪鶉湯,糯米飯,豆腐松,就蒸餅吃。李置拿了一塊蒸餅掰了一小塊放進嘴里,心想,果然現在還沒有發明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