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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超越創傷與成癮,路在腳下

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并不能定義我是誰。我的本質,是我選擇成為的樣子。

——卡爾·古斯塔夫·榮格(Carl Gustav Jung), 20世紀瑞士精神病學家、作家


你能夠從創傷和成癮中恢復過來。做到這一點的人曾這樣說過:

與成癮癥狀(或創傷)共存,“就像在一葉扁舟上長大。你腳下的地面總是在晃動,在那些風平浪靜的時候,有時你能學著站起身來,但有時這簡直比登天還難,你唯有老老實實地躺著,緊緊抓住些什么以求茍延殘喘。說到復原……那就好比被海浪沖上岸邊,站在堅實的大地上。即便終有一天能夠腳踏實地,你也需要緩一緩,才能不感到眩暈,不用去努力保持平衡,因為那是你所知的唯一的事情。陸地上的人看見你拼命抓住欄桿的樣子,可能會覺得你瘋了,因為他們終其一生都活在陸地上,并不能理解那種不由自主、天旋地轉的感覺。不過隨著時間漸漸過去,你會逐漸站穩腳跟,不再搖搖晃晃地試圖站直身體。然后,你在某天醒來的時候會發覺自己終于能在陸地上走直線了。你會一直記得那種顛簸,以及學著走路的經歷,但你終將學會站直身體,行走于那些‘陸上居民’之中”。

——來自www.soberrecovery.com


“復原期的生活就像逐漸學會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醒來,就像漸漸發現暗淡無光的日子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溫暖、豐富多彩的全新體驗,充滿了意義與愉悅。”


你所背負的情緒痛苦,即便時日已久,依然能成為成長的種子。

創傷與成癮

在全世界人所面臨的問題中,創傷與成癮是其中兩個最難以應對且最為普遍的問題。

創傷即“傷痛”

創傷(trauma)一詞來自希臘語,意指“傷痛”,這個詞生動地描繪了創傷帶給我們的感覺。它是一個嚴重的、討厭的、有害的事件,它會帶來長期的痛苦。傷痛可以是肉體上的,也可以是情緒上的,或兩者兼有。大多數人在一生中都至少會承受一種傷痛,而對于有的人來說,他們承受得更多。

根據美國精神病學會(2013)的定義,創傷是指如下身體傷害事件:


? 車禍

? 性侵

? 軍事戰斗

? 肢體暴力

? 火災

? 颶風、龍卷風或其他自然災害

? 恐怖襲擊

? 威脅生命的傷病

? 親密之人突然去世

? 工傷事故

? 家庭暴力


自從炸彈爆炸的那一刻起,我的腦海中就充斥著那天的畫面和聲音。不論我在做什么,這些東西都會不斷地在我的腦海中重現。

——保羅·希斯(Paul Heath),俄克拉何馬城炸彈襲擊幸存者,出自《學著活過1995年4月19日的上午9:02》(Learning to Live Past 9:02 am,April 19,1995),凱瑟琳·福克斯霍爾(Kathryn Foxhall)著


創傷也指那些本質上并不對身體造成傷害,但令人極度不安的經歷:


? 情感虐待

? 霸凌

? 由患有精神病的父母撫養長大

? 忽視

? 遺棄

? 無家可歸

? 重大喪失

? 嚴重的社會排斥

? 持續的重大壓力,例如慢性疼痛、貧窮或歧視

?你有過創傷嗎?

創傷發生的方式也至關重要。它可能:


? 發生在一個人身上,或者發生于一個群體。種族滅絕和奴役會讓整個文明經歷創傷,這種情感創傷會在數代人之間延續。

? 發生在支持性的環境中,或者發生在殘酷的環境中。羞辱、沉默、背叛以及指責會加劇創傷的影響。

? 是親身經歷的、被目睹的,或讓人覺得受到威脅。例如,孩子可能會看到施加于父母的暴力。

? 只發生過一次,或經常發生。有的人會說“數不清有多少次了”。


不論你的創傷過往是什么樣的,你都能學到應對它的新方法。你無法改寫過去,但你能改變自己看待它的方式。

成癮即“欲罷不能”

成癮(addiction)來自拉丁語詞根,意為“奴役”,這個詞完美地描述了嚴重成癮的體驗。但成癮的癥狀可以是輕度、中度或重度的,你也許有成癮問題,但并不一定會符合“癮君子”的形象。成癮問題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纏上你。他人可能會比你更早發現問題。你也可能會有尚未全面爆發的成癮問題。

大致而言,成癮是指你不斷地做某件事,即便這種行為對你有害。就像即便醫生叫你戒酒,你仍貪杯不止;即便出軌會毀掉你的親密關系,你仍不斷地拈花惹草。沒有成癮的人會因健康、財務和親密關系的原因而制止自己,但有成癮問題的人會不斷重復那些行為。他們可能也想停手,卻欲罷不能。他們覺得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或者他們并不認為那是什么問題,即便事實已經證明那問題不小。


在那偶爾幾次我停下來審視自己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日復一日地花了無數時間,就坐在那兒看色情影片。多年來,我在與世隔絕的孤獨中虛度了不知多少時光,而沒有去真正地享受“生活”。在大多數日子里,我總是迫不及待地等待下班,這樣我就能回家看片兒了。誰要是說這不是問題,那他真該來過幾天我的生活試試……我對什么是擁有一段真正的親密關系一無所知,因為我只體驗過視頻網戀和色情影片。

——出自《無盡的欲望:數字時代的性成癮》(Always Turned On: Sex Addiction in the Digital Age),羅伯特·魏斯(Robert Weiss)和珍妮弗·P.施耐德(Jennifer P. Schneider)著


物質本書所提到的“物質”即“精神活性物質”,通常指酒精或毒品。——譯者注成癮(酒精或毒品)是最常見的,也是被研究最多的成癮問題。它的正式名稱是物質使用障礙(substance use disorder),有15%的人會在他們的一生中產生這種問題。在美國,物質使用障礙是僅次于抑郁的第二常見的心理問題。在美國,死于吸毒過量的人比死于車禍和槍擊的人更多。

人們也可能對各式各樣的行為上癮,包括賭博、色情、性、工作、食物、花錢或購物、電子產品(例如電視、互聯網、短信以及游戲)、憤怒、暴力、自殘(例如割傷和燒傷自己),以及與身體有關的行為(例如整形手術、文身、美黑通過日光、人工日光或化妝品將皮膚變成古銅色的美容方式。——譯者注或運動)。這些行為成癮(behavioral addiction)得到的關注越來越多,因為它們和物質成癮有許多共同特點。

?你有哪些想要戒除的行為嗎?諸如飲酒吸毒賭博進食花錢或者其他行為。

聯結創傷與成癮的新視角

近年來取得的一項重大突破是:我們理解了創傷與成癮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的情況有多么常見。

有時創傷會導致成癮,有時成癮會導致創傷,有時兩者同時發生。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他們先遭遇創傷,然后成癮——通常是在嘗試應對情緒或身體痛苦的時候成癮。這種模式在歷史上比比皆是,包括一位19世紀的著名作家所記錄的內容:


我從我時常放縱沉溺的感官刺激中得不到任何樂趣。我拋卻生命、名譽和理智去追尋的并不是快樂。我這么做,只是孤注一擲,企圖逃避痛苦的回憶……逃避那難以承受的孤獨,以及對某種詭異的、即將到來的厄運的恐懼。

——出自埃德加·愛倫·坡(Edgar Allan Poe)的信件


人們在深受苦痛折磨時試圖做些什么來讓自己好受些,這再正常不過了。一個經歷創傷的人可能會靠喝酒來應對噩夢,或者靠尋歡作樂來撫慰內心的痛苦。人們濫用藥物,賭博,暴飲暴食,埋首工作,揮金如土,僅僅是因為他們想換個感受。他們可能想要增加某些感受,例如精力充沛、喜悅或平靜;或者他們想減少某些感受,例如憤怒、傷痛、孤獨或自我憎恨。創傷讓感受失去了平衡。你可能會變得毫無感受(麻木),或者感受太多(不堪重負),或者你會在這兩者之間來回轉變。成癮行為能夠在短期內“解決”創傷問題,但從長期來看,它的后果是毀滅性的。

對于那些不理解的人來說,他們通常把成癮看作壞的行為,而不會從更深層的角度將其看作應對的方式。事實上,即使成癮行為會造成問題,但它也許在當下仍是較為安全的選擇。有的人會說,飲酒或吸毒能讓他們平靜下來而不會自殺,或幫他們忍受無法逃離的虐待。


珍妮弗說:“在我出意外后,如果沒有吸毒,我可能已經自殺了。那天晚上的一顆流彈永遠改變了我的生命軌跡。自從我的大腦受傷后,我想了很多關于自己生命的事——我的選擇、吸毒、我承受的可怕風險,以及我毫無畏懼的心態。我曾搭上飛機搬到舉目無親的外國,因為我覺得始終有一種看不見的驅動力在我耳邊低語,‘除了當下,你一無所有’。”


現在我們的目標是找到應對創傷的方式,這樣你將不必再依賴成癮行為。但你依然可以紀念你所經歷的過去,紀念那些你在情緒和身體創傷中曾賴以生存的努力。

復原前vs.復原中

看看人們在復原前和復原中所說的話有什么不同。


復原前

“過去的記憶不斷困擾著我。”“我在晚上只有喝酒才能睡著。”“我總是有種傷害自己的沖動。”“我感到麻木不仁。”“我不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痛恨自己。”“我吸毒時,就沒那么憤怒了。”“我和總是打我的伴侶在一起。”“當那些記憶重現的時候,我依靠賭博平靜下來。”“只有吸了可卡因,我才能感受到性欲。”“只有喝酒,我才能抑制自殺的沖動。”“吸食海洛因是我照料自己的唯一方式。”“我一喝酒,就哭訴所有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只有吸毒才能讓我不去回想過去。”“我覺得自己的人生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失敗。”“暴飲暴食能讓我感覺好些。”

?這些話對你來說耳熟嗎?


復原中

“我不再害怕回憶。”“當我再次感到吸毒的渴望時,我能讓那感覺自行過去。”“我更善于選擇那些對我好的人。”“我不再隨時都感到生氣了。”“那些打垮我的事,過去會讓我抑郁地躺在床上好幾天,而我現在能處理這些事了。”“我能在產生性欲時不再誘發成癮(或創傷)。”“我發現不需要與他人針鋒相對,我也能被關注、被理解。”“如今我把我的成癮問題看作一種疾病。”“這是第一次我能真正原諒自己。我真切地感受到原諒,而不是說說而已。”“我知道我是誰了,我對自己不再感到陌生。”“我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了。”“因為我能更好地照料自己,所以我變成了一個更好的母親。”“我不再把秘密藏在心中。”“我現在明白我沒必要忍受那么多痛苦。”“在那么長的時間里,我意志消沉,痛恨自己,而現在我振作起來了,我不會把這種狀態視為理所當然。我對自己感到欣賞和感激。”“我能說出自己的需求,而不會大發脾氣。”“現在身邊的人對我來說,遠比毒品重要。”

?你希望自己能說出以上哪句話?

舊的看法——分裂的領域:創傷或成癮

想象自己因成癮問題尋求專業幫助,并且你過去還有過痛苦的創傷——也許是幼年受到的身體、性和情感方面的虐待,嚴重的車禍,或者是戰火的創傷。在傳統的成癮治療方法中,你可能會被告誡“先戒毒、戒酒”或“安心做成癮復原”。你可能會想,“沒人愿意聽我身上發生了什么”“我太軟弱了,才會對過去耿耿于懷”,或者“也許我的經歷沒那么重要”。也許有很多充滿愛心的人愿意幫忙,但他們接受的訓練是對創傷避而不談。

如果你有創傷問題,遇到的情況也是一樣的:你可能會進入一個心理健康治療項目,那里的工作人員絕不會問及你的成癮問題,除非它很嚴重,而在那種情況下,他們會把你轉診到成癮復原項目去。他們可能會說:“先控制住成癮問題,然后你再回來吧。”這樣的信息可能會讓你進退維谷,既不能成功地應對創傷,也無法改善成癮。一名年輕的女士錢德拉說:“為了進入創傷治療項目,我不得不隱瞞自己的成癮問題。我之所以撒謊,是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治療創傷后應激障礙(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我物質濫用的問題永遠好不了。”

長久以來,創傷復原和成癮復原是兩個分裂的領域,時至今日,在很大程度上仍是如此。這兩個領域擁有各自的專業人員、慣例文化、經費來源。同時面臨創傷和成癮問題的人可能會迷失在這兩個領域的鴻溝中,他們因為在某個領域里問題太嚴重,而被另一個領域拒絕。

現在請試想一種新的做法:你參與了一個既考慮創傷又考慮成癮問題的復原項目。從一開始,工作人員就詢問你創傷和成癮的情況,而且他們很了解這兩者如何相互影響。你能夠開放地面對這兩種問題,并學到同時應對創傷和成癮的技能,而不會顧此失彼。你可能覺得被人理解,并且有更大的動力參與到治療中去。“那感覺就像拼圖,始終有一塊不知道在哪兒,而現在我終于感覺圓滿了。”一位這類項目的參與者如是說。

請注意舊方法和新方法之間的差別:

如果你同時有創傷和成癮問題,那么在復原的過程中,會有一個重要的時刻,即你看清這兩者之間聯系的時候。此時你會敞開心胸,找到前進的方向。你會重新講述一個關于“我是誰”的故事。

螺旋上升

因為創傷和成癮是緊密聯系的,所以它們各自的復原過程也同樣如此。如果采用適當的復原技術,你就能夠一箭雙雕,這比單獨聚焦于某個問題更加有效。

你能借此創造一個螺旋上升的良性循環:一個問題的改善有助于減輕另一個問題。其實,研究表明,如果同時有創傷和成癮問題的人可以選擇,他們更愿意同時對這兩個問題進行治療。

?你如何看待本章開篇的名言?

?現在什么能讓你充滿希望?

復原之聲

莉莉:“值得過的生活”

莉莉小時候曾遭受過虐待,她染上了毒癮,一直到她30多歲。“長久以來,我從不去回想我的往事。過去的一切都很模糊。我生活的唯一目標就是遺忘。現在我終于找到了引路的燈塔。當我的毒癮或酒癮發作時,這就意味著我應當去關注自己生活中正在發生的某些事情,這就在提醒我要面對自己的過去,也是一個應當做出改變的信號:改變我的生命故事,并學著照顧好自己。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有了這個領悟。我過去看不到創傷和成癮之間的聯系,因為當我深陷其中時,這實在是太難了。在創傷事件發生時,我無處可逃;我之所以戒不掉毒品,是因為在當時看來,好像是毒品救了我的命。我后來接受了成癮治療,那有所幫助,但無助于我的傷痛。他們告訴我先別談那些事兒,晚些時候再說。可對我來說,‘晚些時候’就不知是猴年馬月了。最后我找到了一個咨詢師,他能同時幫助我處理這兩方面的問題。他非常關心我,給了我很多可以嘗試的方法,有許多和本書中的方法相似。我下定決心去盡我所能地學習。但這并不是一帆風順的,我仍然隱瞞了一些秘密,我戒了酒,但在吸毒上撒了謊;有時我做了有關創傷的噩夢,又會開始酗酒。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變得越來越堅強、誠實。在我看來,本章開篇的名言抓住了復原的精要——沒錯,生活中總會有痛苦,但我能做出選擇,為自己帶來渴求的一切:愛、美好的人、節制,以及享受生活的奇遇,隨遇而安。我不能改變過去,但我過上了值得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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