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真不是我愛的因念了。”南燭像是解釋給他們聽，又像是為了說服自己，喃喃道：“國師說我便是肥遺，他信了。知羽說我的血能治她的病，他又信了。”

成婚之后，百姓以南燭為福星。英招告訴她：“你需得安安分分待在鳳南宮，坐好那無上榮光的王后之位，該給的名分，我不會少。”

英招以為她不過是個貪念凡世榮華的妖精，給了她想要的名分便足夠了。

可是，她要的，哪里是什么名分。

曾經那么驕傲的神女，亦可為他下廚做飯，浣衣束發。

南燭自降身份做的這些，原以為總會感動他。可是在英招眼中，她依舊是與他有天壤之別的妖。

她巴巴兒地跑去他的寢宮，換掉她的束發侍女，換上宮女服飾，親自為他綰發。

被他發現后卻得了一句：“一只妖，能有什么感情。”

但她以為，就算他不愛自己，也沒有人可以取代她的地位。

至少現在，她還在他身邊，即使是以一只妖的身份。

直到……

第二年花朝節。

東城舞姬知羽一舞傾城。

她以王后身份坐在英招身邊，看著知羽伴著胡琴翩翩而舞，一襲水紅綾羅舞裙隨風飛揚。

確實媚而不俗，勾人心魂。

難怪……難怪英招會動心。

英招當即便納了知羽為妃，連寵數年。

“知羽？你為什么？”當晚，南燭找到了知羽，她仍舊穿著粉藍衣裳，一如當年跟在她后面的小姑娘。

“姐姐，你離開他，我們一起走。”知羽揪著南燭的衣袖，目光清澈：“你看，他都能為了一個舞姬不顧自己的王后，他有什么值得托付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愛你的因念了！”

“不再是了嗎？”南燭崩潰捂著臉，淚水漣漣：“不！他們是一個人！”

她仍舊沉迷在自己為自己制造的夢中不肯醒來。

“姐姐，你會后悔的。”知羽緊緊握住南燭的手：“姐姐，我會證明給你看，他，不值得。”

后來知羽專寵，英招確實愛極了她。

以至于她假裝落了胎，傷了身子，說南燭的血可以治病。他便信了。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聲響徹整個鳳南宮。

“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可以沖著朕來，為什么要害朕和知羽的孩子！”

知羽喝了安胎藥滑了胎，藥經了南燭的侍女嬋兒的手，自然而然，英招便懷疑上了她。

“不是我。”南燭臉上頂著紅紅的指印，唇邊溢血卻依舊倔強：“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也不屑去做。”

“南燭，我告訴你。如若以后我再看見你去找知羽，別怪我不客氣。”

南燭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定定的看著英招的眼睛：“說了沒有做就是沒有做。”

或許之前英招還對南燭有一絲憐憫，現在，只剩下了厭惡。

而南燭心里的希望也在慢慢破滅。

英招走后，南燭癱倒在地上。知羽伴隨一陣青煙變幻走到南燭的身旁，扶起她。

“姐姐？跟我走吧。”

南燭搖搖頭：“知羽，別讓我恨你。”

知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恐：“你該恨的是他！不是我！”

“姐姐，你想想，以前沒有他的時候，你做你的神女，我是你的知羽妹妹，我們的生活多快樂啊，是他，是他改變了我們！”知羽已經徹底歇斯底里了。

知羽想到了什么，突然冷靜下來，揪著南燭的衣袖，笑得一臉天真。

“是不是殺了他我們就可以再回到以前了？”

南燭仿佛也沒有想到知羽竟有這樣的心思：“知羽，如果你敢動他，我保證，這輩子你再也見不到我。”

她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國師是說，肥遺之血可救貴妃？”英招一臉疼惜地望著榻上虛弱的知羽：“可是你如何證明王后便是肥遺。”

知羽也很納悶，為何這個國師說話顛三倒四，針對南燭。不過，如果讓南燭吃點苦頭知道悔改的話，這樣也無可厚非。

“王上，肥遺懼水，如若以水擊之，必可使那妖獸現出原形。”

于是，南燭便受了三日的水刑。

在最后一日，國師施了個小小的障眼法，便讓英招相信了。

此時的南燭確實已經心灰意冷，因為無論她怎么解釋，英招也不愿信她。

經歷了三日的水刑，南燭終于想通了，他再不是她的小道士了，前世今生，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她想離開了……

可是，她已經被國師控制了。國師在她身上施了法，使她的靈力慢慢消散，此時的她早已油盡燈枯。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卻走到他的床前，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話語：“雖然你是一只妖，但是你嫁予我，便是我的妻。只要你好好貢獻你的血替知羽續命，你便還是我的王后，也還是花朝國的福星。”

可笑！可笑。

她南燭就是為了這樣一個人，誤放肥遺禍世，耗盡靈力支撐著他的國家。現在他要用她的血去救另一個女人。

每每割腕取血時，南燭都恍恍惚惚，感覺不到疼。

因為心里太疼了……

可她又能怪誰呢？這一切都是因果循環，報應輪回罷了……

“姐姐……你還不愿意走嗎？”知羽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南燭，牽起她的手，要為她渡靈力。

“走不了了……”南燭啞著嗓子，氣若游絲：“國師被肥遺附了身，它是來報復我的。知羽你快離開吧，倘若肥遺發現你的身份，一定也不會放過你……咳咳……”

知羽一驚，難怪……

“姐姐，睡吧，我來解決一切，等你醒了，一切會重新開始……”

知羽伏在南燭的手臂上，施了昏睡訣。

南燭再次醒來的時候，花朝國上下已經傳出了自己的死訊。

而知羽在南燭的身上施下咒法，她現在完全靠近不了英招。

“所以……知羽有危險……”

知羽要救南燭，就必須拿回國師竊走的靈力，不然，靠著知羽渡靈力，也最多維持幾日。

葭鶴兒幾人聽到此處，便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幾人正商量如何將肥遺獸自國師的體內逼出來卻又不傷到其他人，鳳南宮那邊突然傳出一聲巨響。

等他們趕到時，知羽正一手箍住英招的脖子。

知羽狠狠瞪著英招“說，國師在哪？”

而英招卻是一臉的不可思議：“羽兒……你……”

“沒錯，我才是妖。”知羽滿眼嘲諷：“你這個負心人害得我姐姐好苦，她一個神女卻被你誤會成肥遺那頭畜生。”

“羽兒……”英招還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魔頭一般的人是他往日溫柔似水的知羽。

知羽不屑地勾勾唇角，輕輕吐出幾個字：“你該死。”

“住手！咳咳……”南燭跌跌撞撞趕到鳳南宮外：“知羽，回來。”

“姐姐……”知羽霎時眼神一柔，松下了英招。

“南燭？”英招疑惑，明明是自己親眼看著她入棺，怎么現在會活生生地站在這兒。

“你不配提我姐姐！”知羽聽見他嘴里喃喃一句，頓時又起了怒意，一掌揮去，英招凌空翻了幾滾，重重摔在地上。

“知羽，回來。”南燭有氣無力，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知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輕輕揪住南燭的袖子：“姐姐，我錯了，如果不是我，肥遺也不會有機會吸取你的靈力……都怪我……”

“不怨你……”南燭搖了搖頭，伸出手拭干她臉上的淚珠：“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罷了。”

滄辰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神獸肥遺……”

不好！

滄辰回頭，發現葭鶴兒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