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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良信使者

我一直在找尋,興許是找尋不知什么時候失去的未知。

聽人說過,這個世界一定會有第二空間的存在,那里有著與這個世界的關聯紐帶,這個存在,就是時間使者,他們能幫人們能找回所有失去的東西,但在將之尋回的剎那,卻也有著未知的沉重代價……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明天是一個有趣的開始。

我的意思是,每一個明天。

不錯,我是傳說已久的時間使者。

我從久遠的時光長廊遠道而來,為的并不是娓娓道來的纏綿傾訴,也不是人生百態中的萬種風情,我甚至在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陷入沉思,幾度懷疑我是不是只是激素漸增,只是為了細數著那些生命的逝去,給一具具尸體予以超度……說實話,對于真切的目的性,我并不知曉。

真的。

我只是擁有一種奇怪的能力,搜食人們過去的回憶,和即將發生的未來,這是我的精神氧氣,也是維持我生命的源泉,我是不死之身,若說有非死不可的那天,那便是這世上再無記憶和未來這種東西。

但在擁有這種能力的同時,會連帶出一些其他功能,比如凝滯時間,比如隔空取物。

除了憑空生出玩意兒來,大抵也沒什么我做不到了吧。

憑空生出玩意兒來這項本事,在即使擁有超能力的我看來,也是極其荒唐之事,但這項荒唐又駭人聽聞的本領,也的的確確是有人能做得到的。

只是我從來沒見過那個家伙。

所以理所應當地,我認為這種荒唐是不存在的。

當然,說出這些也純粹只是顯示我的厲害罷了,跟“非死不可”沒什么關系。

而在“非死不可”這一天來臨前,很遺憾地,我都將同再平常不過的人一般,過著朝傻晚傻的生活,每天在這座小城的懷抱中看著夕陽漸黃而落,裝作自己是個文明的詩人,就好似在惆悵萬般的茫茫人海中,你是獨一無二的那顆塵埃。瞧瞧,哪怕是一顆塵埃,都當得如此標新立異。

每當這時,我便從心底生出一種為人類悲哀的凄涼,人類當得如此平凡,而為他們生出的這種悲涼中,竟有一瞬也覺得那裊裊炊煙在某些時刻是能觸動人心的。

有人常說,我是顆萬年難遇的石頭,整日繃著張好看的人皮,對著人們裝模作樣地矯情,我覺得他們將我剖析得,甚是有理,但細細想來,其實只因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生怕什么要從身體里噴發出來,仿佛害怕在人前表露出前所未有的自己。

是什么呢?不知道。

即便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件事情是讓人覺得能讓我這塊石頭靈魂活起來,且讓人心生畏懼的,歷來倒真是有那么一件的……

并不聰明的娜蘇總是學著我親愛的弟弟揣摸我的心思,在眾人都以為她將語出驚人的時候將自己的形象位置墜落千丈,這不,又開始胡言亂語。

“她又在思念自己的情郎了——”她的慘叫引得好一陣好奇,圍觀的人總少不了八卦,多雙眼睛齊刷刷朝我看過來。

“這女孩誰呀?整天坐在這?”

“你什么時候看到她在這啊?”

“昨天我來這了,但也沒見到她呀。”

“……”

娜蘇見縫插針地插話:“她呀,你們都不知?”說著總喜歡嘲諷地呵呵一笑,然后緊接著說:“她就是那網上所傳的心靈使者,真的,沒騙你,心靈使者——你懂的——”說著又裝模作樣地怪笑起來,仿佛那樣可以彰顯出神秘感。

果然引得一片嘖嘖唏噓。

就好像,她正兒八經的胡說八道是多么光明正義之舉。

我嘖嘖嘆著真是世風日下,這個世界的人吶,都瘋了。

人來人往來我這咖啡小館的人很多,往日里倒沒幾個能聽她在這胡亂言語的,只當了她是個愛說胡話的人,若聽著有趣的,便上前讒言幾句,深得心思欲往下探聽的,便適時地來一句:“然后呢?”

要說矯情,我也是甘敗下風的。

即使是如此,娜蘇也對那虛無的解釋樂在其中。

即便她深知,當他們走出這個門,便會忘掉在這個空間發生的所有事。

他們仍有屬于自己的記憶,只是我們,跟他們的記憶無緣。

嗯,這也只是我們使者力所能及的事罷了。

“我跟你們講,你看那個坐在那邊一聲不吭喜歡擺弄那些洋玩意的女人,就是你們的世界尋找的神秘使者,她可是一個怪人,她知道你們的所有事,我告訴你們,我還知道……”

我端著酒,悄然挪動了自己的位置,并不打算理會她娜蘇的滔滔不絕,因為她還會對他們說好多好多我的壞話,甚至那樁在這里除了她之外無人敢提起的過往。

我知道娜蘇并不是有意針對我,也許她只是對我占用了她的位置而有所不恥。哦,對了,這個咖啡館的老板,最先并不是我。而正是這位逢人便提及我的娜蘇。那時,她,不過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那時候的她,似乎還不是靈魂使者的屬客。作為時間使者的我,總愛闖進別人的時光里尋找自我滿足的快感,當時的我覺得擁有著別人的回憶,就像充滿電量的工具,時刻散發能量,而我能利用它們為所欲為。但自從進入娜蘇的回憶里,抽脫不了身的,不再就只有我一人,就連我可愛的弟弟也被牽入其中,也是因為這般,他才不易對這時常做出過分舉動的女人殘忍。

在后來的許多個被她氣到咬牙切齒的時刻,我會反思,到底是什么令得他們口中鐵石心腸的我對她生出那么一絲絲的憐憫。

那是我僅此一次,做出了讓自己后悔莫及的舉動。

這樁事發生在一千多年前。

東晉年間。

那個腰間系著革帶的俏楚美人,被關進了一間窄小陰寒的柴屋。

那是個蕭瑟的寒秋,每日給她管飯的婆子得了風寒,回了老家避寒,由了個生相嬌俏的女娃給她添飯,柴房本就疏漏,一推開門,寒風從門和墻壁灌進來,吹得美人瑟瑟發抖。

女娃走近來,她細瞧了幾眼,俏生生的,想來也是個被這家院子的老爺丟在了僻靜的寒舍,無人看顧。心里盤算著若是自己的孩子順利降世,便同自己孩子一般大小,可惜已被自家官人縱容大夫人給活活毒死腹中,說是她兒必不能先降世,以免臟了門楣……而后便被央塞在此無從問津了。

她依稀記得這是從小她看到大的孩子,心中正欣喜著。

“你是允兒?”

只見那張也被風吹得通紅的臉冷冰冰望著她,說:“生在賤貧人家,就該遂了那般的生活,如若動了他想,便再不是如此的厚待。”說出來的話任誰聽了都不愿信了自己的耳朵。

想來她能得些“厚待”,自是出自那同自己孩子般大小年歲的女娃之手了。那時的冷寒卻無及不上心下的澀然。

千不該萬不該,當時我尚未養成一塊堅硬的石頭,在弟弟的央求下帶他“出行”撿食,天可憐見,我那神通廣大能看透人心的弟弟,竟就這樣地收下了這個可憐的女人并為她取了名字——娜蘇。

成為靈魂使者,也純屬是她的巧合。

當然當然,那都是后話了。

記得許久的后來,我曾問過克瑞在那個女人的靈魂中捉摸到了什么,他打死也不肯說。

我只得裝得隨意些,擺擺手作罷,咬文嚼字地回了他道:“你焉能擋住我通曉她的過往?”

我所認識的靈魂使者中,克瑞是心腸極其堅硬的怪胚。雖說他是我弟弟,說我的心如石頭冷硬,卻也是不及他分毫的,即便是我也只是對上前示好的異性冷淡,他卻是對身邊除卻我的所有人冷漠。

并非所生什么緣由,他實是屬于天生。

不過,隨了娜蘇這女人如何胡鬧,我知道,這些人中,并不會有人記得她的話,我的弟弟克瑞很會掌握人心,他是最精通與異界作交易的能手,所以從不擔心會出任何紕漏。而娜蘇,自然也必將忘掉她所議論的一切,包括她自己。哦,她經常將他人的記憶抹去時也將自己的記憶抹掉,當然,只包括她在心情極差的時候。

她還是能為所欲為的。比如說她想要想起的一切。我的弟弟克瑞就是這么任性,給了她這么一個極大的權限。但所幸,她還是很良心地并沒有對我——她的救命恩人唯一的姐姐狠下毒手。

誒,不偏不倚地,我卻又占了她好生經營的命根。

不錯,就是這間咖啡館。

身為不死之身的我,生怕在什么時刻出個什么差錯就這樣平白無故被千刀萬剮了。

我卻是理解她的,這咖啡館大概也是她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牽念的東西了。相比于久遠的從前,她或許更愿倚靠這等的踏實,我更相信,她本性不壞的。

或許她的脆弱,源于這間咖啡館的基底,本屬于那個在千年以前收留她的落戶人家。

只是,她最愛而最愿想起的也就只有這么一兩個緣由便是了。

“神經!”果然不遠處的一桌年輕情侶聽了,女孩的眼睛露出鄙夷,仿佛對娜蘇孜孜不倦的胡說倍覺不恥,“要是心靈使者的行蹤這么顯見,還用得著這么神秘么?真是不經大腦!”

而我的好朋友——史懂,聽了那女孩的話,只稍微將他那顆矜貴的腦袋從電腦游戲中搭出來,看似也只是抽空地探出來——對那位無辜的女孩瞟了一眼,再無任何反應。他并不是有什么豐富生活經歷的人,在我們這些使者中,許多人被隱藏在人們不易察覺的地方,當然連我們自己,都無法得知他們的去向。

我更想著重提及的是,我們真的跟普通人無異。

我覺得“明天”是個有趣的日子的開始,是從一個叫方思的心靈調解師開始的。

他是一所高校的導師,生活并不如其他人那般閑暇,我發現他所有空閑的時間,都留在一個叫“懷錦育校”的孤兒院中。當然,我的這些所謂的了解,通過我力所能及的權限,便能通曉。不是有個詞叫“萬能”,我便是那鑰匙之主。

而對他僅存的一絲好奇,卻是因一份“少年自刎高校青年導師不平挺身”的社會晨報而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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