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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血嬰

第二天,沈楓帶我去醫院,到了科室門口就不進去了,畢竟都是女性,他一個男的進去也不是很方便。

醫生讓我先去驗血,化驗結果讓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并沒有懷孕,許是驗孕棒出了問題。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我出去跟沈楓說了,他顯得有些沮喪,嘆了口氣:“本來以為又要當爸爸了,結果是空歡喜一場。”

他雖嘴上這么說,但我還是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松懈。我看穿了,倒是不愿說穿。

沈楓把我送回家后就去上班了,看著他驅車遠去,我心里的那塊石頭,始終沒有落下。他的車,像極了昨天在咨詢室夢境中壓下來的那輛。

回到家已經中午十一點多了,肚子已經餓得咕咕作響,于是我去廚房想要弄碗面吃。切胡蘿卜的時候,好像聽到房間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本來沒太在意,可聲音越來越大,我就開始有些慌。

我鼓起勇氣,悄悄進去。出于安全考慮我沒有放下手中的菜刀,進去后看到衣柜里隱約有個身影。

“誰?誰在那?”我警惕地問。

衣柜里依舊窸窸窣窣,卻沒有回應。

“出來!”我說。

“嘭”的一聲,那人猛地推開衣柜移門,嚇得我一個趔趄,卻看見胡靜從里面出來。

“小靜?你怎么在這?”我不禁問道。

她并沒有回答,而是陰測測地朝我笑了笑,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可偏偏就是她那一笑,令我脊背發涼。

她甩門而去,我依舊慌亂。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進來的,也不知道她為什么二話不說又走了。

突然間,我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沿著我的大腿緩緩流下。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血!那血,就像一條蜿蜒的火蛇,攀援而下,飛快地游至地上,漫成一灘血泊。這,這不是例假,這是流產!

我流產了嗎?可,可是醫生明明說我沒有懷孕啊!怎么回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去廚房拿手機求救,奈何腹部的絞痛讓我寸步難行。求救無門,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下的血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淌得越來越遠。

死亡,快要抓住我了!沒想到,死亡將近的時候,人的意識會是如此清醒;更沒想到的是,我的一生,會是如此潦草收場。

當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并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產生暈眩,相反,隨著血液在地上流淌,腹部的疼痛減輕了。

如果說疼痛有形狀的話,就是那血液的形狀。血液帶走了疼痛,漸漸凝成了嬰兒的形狀。血嬰就像一幅拓畫,一點、一點地剝離了地面,最后竟站了起來。我渾身發麻,喉嚨里像是堵著什么東西似的,只能發出“呃呃啊啊”的聲音。血嬰向我步步逼近,試圖來觸碰我。當它碰到我的瞬間,身體變得立體,一雙空洞的眼睛猛地睜開。它直愣愣地看著我,幽幽地叫了一聲:媽媽……

我不知該怎么辦,那副模樣實在慎人,我不敢靠近,卻又忍不住多看它幾眼。

它流下一注血淚,轉身開門就走了,一切,都好像不曾發生。

腹部的疼痛隨著它的離開消失得無影無蹤,地上潔凈如初,腿上也看不出一絲血痕,剛才的一切,難道又是我的臆想嗎?打開衣柜,里面凌亂不堪,分明是有人翻過。是我翻的嗎?還是剛才胡靜,真的在這里?

回到廚房拿起手機,我翻出了胡靜的號碼。猶豫了半天,撥號鍵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我就是不敢按下去。電話那頭有人或是沒人,都會讓我恐懼不安不是嗎?還有那個血嬰,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腦袋里總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掙脫束縛噴薄而出,可究竟是什么東西,到底是什么困住了那個東西?那個東西,就像一頭野獸,在我腦中嘶吼,又像滾燙的巖漿,在地殼下面躍躍欲試。可困獸籠固若金湯,地殼天衣無縫,它該怎么逃出來?同時,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應該幫助它,幫助它掙脫束縛,讓一切重見天日。可是,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在推波助瀾,是什么在慫恿著這一切?那個東西釋放出來之后的后果,是我所能承受的嗎?

沒有人能理解我此時的無助,仿佛這個世界,就是一場游戲。有高深莫測的幕后推手在肆意操控著這一切,我就像河里的那些嬰兒一樣,任人宰割。

此時我感覺臉上好像有東西在蠕動,一摸才發現是自己的眼淚。眼淚一發不可收拾,止不住地往外涌。近乎絕望,我不知道接下去該怎么辦,要怎么面對糖糖,萬一哪天我傷到了她怎么辦?細思極恐,我拿起電話打給沈楓,電話一通我劈頭蓋臉就讓他把糖糖送去她爺爺奶奶那兒,我怕有一天,我會傷害她。沈楓一如既往地沉默了一陣,半晌憋出一個“好”字。掛掉電話,我哭得更厲害了。自從有了糖糖,她幾乎就成了我生命的全部。五年多了,近兩千個日夜,我從來沒有跟她分開過,晚上她也從來沒有跟除了我以外的人睡過。而現在,我不敢再讓她靠近我了。如果明知我是危險,我就不能讓她以身犯險。我不知道這些變故到底來自何處,或者,我只是存在在一場冗長的夢魘之中。

我看了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沈楓快回來了。在地上坐再久也是于事無補,于是我起身去洗手間想整理下自己。

水流淌遍全身,剛才流血的那一幕就像陽光下的陰影般揮之不去。

好不容易洗完后裹著浴巾去洗手盆前擦水乳,眼里的水欲說還休。當我抬起頭照鏡子時,一滴水垂落下來,是紅色的!在我臉上劃出了一道完美的痕跡。我心中一慌,失手打翻了手邊的一瓶護膚品。渾身上下頓時像有無數只螞蟻鉆進了每一個毛孔,而當我再次抬頭看的鏡子的時候,那道紅色的血痕已經消失了,或者說,應該是褪色了。我湊近鏡子試圖再次找尋紅色的痕跡,已經無跡可尋。我心跳驟快,不知道那一晃而過的顏色究竟是真是假。

正當我望著鏡子恐懼時,一雙大手從身后緊緊的摟住了我的腰。我失聲尖叫一聲,整個人卻好像被抽了筋一般沒了力氣,失去了反抗能力。

“糖糖不在,我們可以享受二人世界啦!”

是沈楓的聲音,是沈楓!原來是沈楓回來了,我把剛才的恐懼一股腦兒全都發泄到了他身上,用盡全身力氣捶打他:“你怎么回事啊!走路沒聲音的嗎!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嗎!”

沈楓不明所以,一片茫然地看著我,問:“你……你怎么啦?”

意識到自己的反常,我終于卸下防備,抱著沈楓痛哭了一場。沈楓一如既往地安慰我,只是,我好像,感覺不到他的溫度。

“你身上,怎么這么涼啊?”我問。

“哦,剛才車里空調可能打得有點涼,也可能是你身上太熱了。”他答。

說著,他扯開了浴巾,摩挲著。我順從地配合,直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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