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轟動陷入了糾結的境地。
去不去支援?
話說一個小小的聚氣初期,去救筑基修士,貌似有點瞎湊熱鬧的意思。
不過我這么英俊,萬一把他們迷死了呢?
有一說一,這倆傻子也不是什么好鳥,我犯得著搭上性命去救?
算了,畢竟是同一個小隊的,按照劉穩重立下的族規,見死不救是要挨罰的。
劉轟動狠狠地往地上呸了口濃痰,扶了扶沉重的頭盔,闊步往密林深處沖去
巨母紅蓉撥開面前的樹枝時,登時聞到一絲刺鼻的甜香。
展眼望去,樹叢后是一片碎石空地,那名“幼年強良”腳踏兩塊碎石,腦后的棕色鬃毛迎風飛舞,嘴角正掛著一抹詭笑。
鮮血早已干涸,傷口消失,整條手臂已經完全恢復,現在站在面前的,是一只青年強良。
一切都是詭計!
“為什么要追我?”怪物玩弄著自己粗壯的虎臂,五根短趾猶如精鋼鑄就,閃爍著銳利的寒芒。
“多說無益,狡詐之輩死不足惜。”巨母紅蓉天生的暴躁脾氣,二話不說驅劍斬去,同時身前紅光亮起,一匹渾身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野犬凝聚成型,嗖地朝碎石上的怪物沖去。
火劍雨點般砸下,攜帶著凌厲的灼灼烈焰,狠狠劈在強良身上。
巫族的戰斗方式與修士截然不同,強良凜凜地站在地上,絲毫不懼,渾身繚繞著透明氣流,雙拳悍然擊出。
“轟!”“轟!”“轟!”“轟!”
虎拳將飛劍一次又一次砸飛出去,飛劍只能在他手臂上劃下一道淺淺的燙痕。
與此同時,一陣怪風驟然而起,將疾速接近的天玄道犬吹飛開去。
“不愧是祖巫族,還算有些門道。”巨母紅蓉冷喝聲中,空中火劍突然一分為二,一虛一實,聲勢又盛了兩分,再次落下。
兩人剛斗兩三個回合,劉飛瑤就撥開樹枝沖了進來,見山上強良大開大合,威風凜凜,但在威力強大的火劍之下,依舊壓有些左支右絀。不禁半是緊張半是興奮,扭頭喊道:“紅蓉姐姐,我來助你!”也將手中青濛濛的長劍拋向空中,飛劍登時化作一溜流光,奔向強良。
強良屈指一彈,看似隨意,飛劍猶如脆硬的瓷器,登時彈飛開去,在半空中斷成兩截,嚓嚓落入草叢。
“這……”劉飛瑤懵了,接著開始懷疑人生。
不對吧?青云劍這么脆的嗎?好歹我也是距離筑基期只有一步之遙的煉氣士,竟連一招也接不下?
“小妹妹,人家可是祖巫血脈哦,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不如跟我玩玩?”一個戲謔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
劉飛瑤豁然轉過身去,一只巨掌已經悄然降臨。
蓬!
足以摧毀墻壁的巨力從掌心噴吐,重重砸在劉飛瑤毫無防備的胸膛之上,將她足足擊飛出七八米,撞斷了兩棵手臂粗的小樹。
襲擊者是一名身高八尺的青年,貓臉人身,雙手雙腿長滿茂密的灰棕色毛發,看起來也是一名巫族。
一掌落停,他黃綠色的瞳仁有一絲痛楚緩緩消散,右手毛發隱隱有些焦黑......
劉轟動頂著兩百斤的青銅戰甲趕路,速度也不慢,很快奔到了山腰。撥開樹枝,一進來就看見貓男在打劉飛瑤。按在堅硬的石壁前,啪啪地打。
劉飛瑤皮膚底下浮現出一層火紅色紗衣,看起來品相不錯,貓男每打一拳,紗衣便獵獵舞動,抵消了絕大部分力道,還連帶著灼燒貓男的毛發。
蜷縮在墻角的劉飛瑤臉膛嚇得鐵青,滿臉淚水,恐懼塞滿著整個口腔,張大嘴巴卻愣是一絲聲音也叫不出來。
另一邊巨母紅蓉正與強良隔空對抗,此時火劍已經化為一實二虛,威力催動到了極致。烈焰威猛,一次次斬下,熏得碎石上的怪物有些睜不開眼。
劉轟動還是頭次見人巫大戰,在草地上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劉飛瑤又發出一聲慘叫,他差點忘記進來是干啥來的了。
“救……命......劉轟動!”劉飛瑤猛地看見李子樹前站著一個憨憨的銅皮人,登時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終于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嗓子。
貓男身上纏繞著一縷灰色霧氣,有點像漂浮的仙女挽袖,玄妙奇奧,不過明顯比強良身上的淡薄許多。
劉轟動讀過不少有關巫族的典籍,從玄氣的濃淡程度,差不離能推測出它的實力應該在金胚級前中期左右。
一個小癟三而已,劉轟動瞬間信心大增,抽出銅锏,邁開步子直接沖而去。
“他難道要跟巫族肉搏不成?”巨母紅蓉百忙之中扭頭瞥了眼身后,大跌眼鏡。
“這就是軍師說的那個聚氣期新兵?”貓男也有同樣的疑惑,見劉轟動身上氣勢越來越盛,真有跟自己干架的意思。俗話說橫的怕愣的,當即不敢怠慢,伸出右掌,輕輕一吹。
平地刮起一陣颶風,劉轟動只覺腳下一輕,整個人被風托起來,飛到高空,蓬地被扔出三四十米遠,摔得七葷八素。
“小妹妹,你這同伴有點弱的樣子哦。”貓男回過頭詭異恐怖地一笑。
“我娘在部落里地位很高,我可以給你……”劉飛瑤下意識地后退,發現背脊已經貼著冰冷的墻壁,一顆心瞬間涼了個透。
咻!咻!咻!咻!
疾風驟起,一顆顆石子突然從草叢里飛出,一連串地砸向貓男。
貓男手起掌落,劈飛了三顆,不過還是被最后一顆擊中面門,登時眼前金星直冒。再睜開眼時,身披笨重銅甲的怪人大步流星地又沖了過來。同時一枚拳影飛抵而至。
“跟我換拳?有點意思。”貓男嘴角往上扯了扯,挺起壯碩寬厚的胸膛,出拳迎擊。
“傻子!”巨母紅蓉眼觀八方,瞥見這一幕,眸中掠過一絲失望。
“別貼身肉搏,劉轟動……”劉飛瑤已經完全絕望,嘶聲尖叫。巫族不能煉氣,縱橫江湖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手變態體魄,連妖族都不敢直攖其鋒,何況區區人族。
跟巫族碰身體,有點以卵擊石那味兒了。
蓬!蓬!
胸膛中拳,劉轟動果然蹬蹬蹬連退三步,胸膛厚實的銅板上赫然陷下一個兩三厘米深的駭人拳印。若不是銅板護身,胸膛只怕直接要被拳勁轟穿。
“這幫大道棄子,果然有兩下。”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胸口,劉轟動嘗到舌根一絲血腥味。
不過被人族拳頭擊中的貓男,竟沒站穩腳跟,轟然倒地,右胸塌進去海碗大的凹陷,瞪眼不敢置信地指著劉轟動:“你……你……”
不等他說完,紅影一閃,巨母紅蓉已經分出一道劍光,在其脖頸上輕輕一抹,斬下了他的頭顱。
不過劍光分開,卻讓強良壓力大減,迅速沖到巨母紅蓉身前,一拳轟向她的胸膛。
“小心!”劉轟動嚇了一跳,連忙提醒。
然而為時已晚,火劍在空中已經來不及回防,巨母紅蓉胸前一層火紅鱗甲浮現而出,抵消了部分拳勁。
下一刻,鋼鐵般的拳頭結結實實擊打在她胸膛之上,破碎的身體被掀飛了七八米遠,砰地撞倒一棵大樹,落地又滾出了五六米,接著撲在地上不知死活。
空中火劍失去控制,兩枚虛劍登時消失,實劍光芒黯淡,噗地插在地上。
強良似乎并不打算給手下敗將留一條性命,闊步向巨母紅蓉走去。
劉轟動正猶豫著要不要出手,忽感手臂一緊,轉頭看去,原來是劉飛瑤在拉自己的袖子,悄聲道:“我們快走吧!”
“不救她了?”劉轟動眨了眨迷惑的大眼睛,剛剛可是你自己哭著喊著要進來的。
“你傻嗎?紅蓉姐姐都打不過他,我們拿錘子救?”劉飛瑤怒道。
“你先下山,我試試看能不能救她。”劉轟動擺了擺手。巨母紅蓉雖然嘴臭,但對部落而言,絕對算得上最忠誠的戰士,看著她的腦袋被異族轟爆,劉轟動還是狠不下心。
劉飛瑤也不客氣,聞言轉身就往樹叢里一鉆,下山去了。
“你的伙伴好像并不忠誠?”強良注意到兩人的分歧,停下腳步,轉過身頗帶玩味地笑道。
“對付你,還用不著她。”劉轟動雙拳緊握,嘴唇因為緊張有些發干。
“哦,你要跟我火并?能一拳干掉我的手下,你確實引起了我的好奇。”強良故作儒雅地聳聳肩膀,表現得很放松。
“呵呵。”劉轟動伸出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角。
“走吧……沒必要作無謂的犧牲。”沙啞破碎到劉轟動幾乎聽不出是巨母紅蓉的聲音
這個虎首人身的怪物,或許是塊合格的試金石。
為了給自己打氣,劉轟動給自己又找了個留下來的原因。自芒湯山奇妙夜后,他的蠻力增長得很快,不過具體增加了多少,一直是個謎。郭棟沒有揭開謎底,剛剛那個貓男,也沒有。
強良身高九尺,只是簡簡單單地站著,就仿佛一座青銅寶塔,遮天蔽日。
劉轟動顯然要矮一頭,十五歲的他不到一米八,相比下身材也瘦瘦的。不過重得出奇的銅甲披在身上,倒也給了他一種古里古怪的陽剛感。
蓬!
下一刻,兩個人終于悍然對撞!
硬碰硬里見真章,沒有多余的廢話,沒有花里胡哨的技巧,全靠蠻力。輸就是輸,贏就是贏。
讓巨母紅蓉意外的是,半空中倒飛出去的不是劉轟動,而是強良。
劉轟動身影只是停滯了一下,把頭盔扶正,立馬又蹂身而上,一屁股騎在虎頭怪物身上,砰地一拳,先給他眉骨開了個口子。
強良的拳頭也不慢,一拳轟在劉轟動左頰上,瞬間令頭盔扭曲變形。
貼身肉搏憑的就是耐受力跟一股子狠勁,劉轟動在郭棟手下練了幾年,深得幾分精髓。也不廢話,將全身勁力灌注雙臂,瘋狂往胯下傾瀉輸出。
兩人一上一下互轟了七八拳,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又似乎才過一瞬,直到感覺到對方攻勢戛然而止,劉轟動才睜眼往下一看。虎牙崩碎,額頭高聳,強良早已被打成一個壽星,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劉轟動松了口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覺得頭盔箍得慌,伸手往上拔,卡得很緊,愣是拔不下來。表面摸上去坑坑洼洼的,顯然已經被打得徹底變形了。